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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雨了,百无聊赖的我一个人站在地铁站口看着雨滴发呆,在心里埋怨起自己这不争气的脑子,为什么我总是忘记带伞呢?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银线一般的雨丝细细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我伸出手,一滴晶莹的雨珠落在掌心里,像是一颗未经雕琢的水晶,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怜爱之情。我轻轻地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那雨珠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像是在轻风中抖动的精灵,灵动可爱。

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遮住了我面前的绵绵细雨,淡淡的阴影笼罩着我,我呆呆地抬起头,头上的天空瞬间变成了一片梦幻的淡蓝色,绚烂的阳光,轻薄如纱的云朵,还有清爽的微风。

“歌如亚。”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呼唤我,温柔优雅,让我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歌如亚,我喜欢你。”

敦贺原好看的嘴唇一张一翕,优雅的白色礼服将他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王子般对我伸出了手,我就那么抬着头傻傻地看着他。

他说什么?他喜欢我?

“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敦贺原说喜欢我,哈哈哈……”

“地下铁赶快飞,我的爱人有点累,我有点醉,我的终点永远在你下一站……”

谁啊?这么应景地给我放起了音乐。地铁啊,我跟敦贺原相遇的地铁,哈哈,真是太合适了!

可是这音乐怎么没完没了呢?还越来越大声?

好吵啊!喂,安静一点好不好!不要打断敦贺原温柔的表白,安静!给我安静!

我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音乐的来源,不管了,敦贺原还在等我的回答呢!

“敦贺原,我……”他怎么不见了?

“敦贺原,你在哪里?”

我还没回答呢,我还没告诉敦贺原我也喜欢他呢。敦贺原,你去哪里了?

“地下铁赶快飞,我的爱人有点累,我有点醉,我的终点永远在你下一站……”

该死的音乐,都怪你!你把我的敦贺原弄到哪里去了?还我的敦贺原!

“如亚。”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道阳光斜斜地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如亚,怎么不接电话啊?”老妈拉开窗帘的手还没有放下来,看着迷迷糊糊的我一脸无奈地说,“快点起来洗漱吃饭。”

“啊!”我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我咬着牙刷,看着镜子里满嘴牙膏泡沫的自己,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微微有些肿的眼睛。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我不由得怒火中烧,拿着牙刷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骂道:“你啊你,真是傻,那当然是梦啦,而且还是白日梦!”

说完,我沮丧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也对,如果不是在梦里,敦贺原那样王子般的男孩怎么可能向我表白呢?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过,如果天天都能梦到敦贺原,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地下铁赶快飞,我的爱人有点累,我有点醉,我的终点永远在你下一站……”

正想到这里,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吐掉嘴里的泡沫,正常人谁会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啊?

我愤愤地抓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屏幕上跳着四个硕大的字——瑞清浑蛋。

“你想死吗?”我接过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着手机吼道。

“喂,亲爱的歌如亚同学,你醒了啊?早上好啊!”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瑞清讨厌的声音。我真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长大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有话快说,不要耽误我宝贵的时间。”我翻了一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

“你真是的,我都说了你要温柔一点,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呢?”瑞清的声音听得我直咬牙,“其实人家只是打电话提醒你一下,记得人家的爱心便当哦,昨天……你懂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一肚子火,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昨天瑞清一脸奸笑的样子。

“歌如亚,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什么啊?”我心虚地问道。

“你——”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却是淡淡的,“你喜欢刚刚那个男生。”

“我没有!”我立刻否认道,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接着说:“呵呵,亲爱的歌如亚同学,要别人保守秘密可不太容易哦。”他轻声笑着,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歪着脑袋假装思考了半天,然后慢悠悠地说:“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歌如亚同学每天给我做便当吧。要爱心便当哦!就是吃一口就能感受到无限关怀和爱意的那种,如果……”他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秘密,就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你不是病了吗?”我咬牙切齿地说。

“这件事啊,你不提还好,一提我的头就开始疼了。我说过了,只有如亚你做的便当才能治好我的头疼,当然,如果某些东西在治病的同时还有其他利用价值,我当然是很乐意的。”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明显的要挟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此时这个浑蛋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一巴掌拍死他,居然敢拿我的秘密明目张胆地要挟我,哼!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这么正直善良的人当然不敢做这种事了,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对某个家伙的打击报复,在他的便当里动手脚这样的小事我还是敢的。

我咬着牙在厨房里一边包着寿司,一边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瑞清。这样阳光明媚的清晨就应该用来思念梦中情人的,可是被瑞清这个浑蛋破坏了,就算是圣人也会发火的,更何况我还不是圣人。

孔老夫子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所以我拿着手中的芥末不停地往便当盒里挤。看着手里这盒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便当,我忍不住咧嘴笑了,爱心便当是吧?哈哈,让你看看我歌如亚的爱心便当有多美味。

我拿着书包,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不禁愉快地哼起小曲来。

哼!敢指使本姑娘做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瑞清,你给我等着!

“哇!如亚,你今天带了两份便当啊,是给我的吗?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呢!”

食物对筱意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这点我一直知道,如果让筱意在食物与小说之间选一个放弃,我想她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当她饿虎扑食般冲上来的时候,我早已将另一个便当盒子放到了瑞清的面前。

“呜呜……亚亚,你给他吃不给人家吃,你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筱意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瑞清面前的便当盒。

唉,筱意啊,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给你,吃我这个吧。”我无奈地把自己的便当推到她的面前,她一把抢过去,然后假惺惺地眨着眼睛问:“那你怎么办?”

“我减肥。”我话音刚落,她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了。我在旁边对她翻了一个白眼,筱意其实是学变脸的吧。

“也好,再瘦一点也好,人家就是喜欢瘦瘦的美女。”瑞清一手敲打着便当盒,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硬挤出一个笑容说:“瑞清,你也快吃吧,这可是人家亲自为你准备的。”

我想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放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被自己谄媚的样子恶心死的,但是为了报复,我认了。

“是爱心便当吗?”某人一脸奸笑地挑战我的底线。

“是。”我都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吃了就能得到你的爱心吗?”瑞清拿着筷子很认真地问我。

“你到底吃不吃啊?”我吼道,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突然大喊的我。

呜呜呜……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是被他逼的。

我恶狠狠地瞪着瑞清,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块。

“不用这么凶吧?你这么凶就不可爱了哦。我们歌如亚同学做的便当我当然吃了,歌如亚同学亲手做的便当就算是毒药我也照吃不误。”

说完,他打开盒子夹了一块寿司一口塞进嘴里,紧接着,我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次真正的变脸,只见瑞清由开始时的满面笑容变成了现在苦着脸皱着眉头的样子。

“啊!水,水……”瑞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走廊上传来一阵狂奔的脚步声。

“哈哈哈!”我开心地大笑起来。

敢要挟我?哼!知道后果了吧,我歌如亚可不是好欺负的!

“呃……如亚。”筱意轻轻地扯了一下我的衣服。

“怎么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道。

“你对瑞清做了什么啊?”筱意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这叫公事公办,他自找的,不需要同情他啦!”我潇洒地摆摆手。

虽然解气了,但是这仍没有解我的心头之恨。想起早上的梦我就生气,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梦中的敦贺原好温柔啊!我应该答应的,我应该马上答应的,这样即使是梦我也知足了。哼!都怪瑞清那个浑蛋,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偏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打过来,让他吃芥末算是便宜他了。

瑞清从教室外面走进来,颤抖着手指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啊?感受到我的爱心了吗?如果没有感受到,我不介意亲自喂你吃哦!”

可是,为什么我说完这句话后,身边的人都自动后退三步满脸惊恐地看着我呢?筱意更是护着面前的便当盒一脸害怕地说:“亚亚,你好可怕。”

可怕?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瑞清明显又退了一步,既然有胆量来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那就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哈哈哈……”想到这里我仰天大笑,可是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了——上课铃响了。

体育课对于我们这种不爱运动的家伙来说就是一节八卦交流课,这不筱意刚拉着我买了雪糕,然后就坐在树荫底下听女生们大谈八卦。什么某某和某某的地下恋情啊,某某用了新的减肥产品啊,某老师家正在闹离婚啊,某班新来了个帅哥啊,诸如此类。女生之间是永远不会缺少话题的。

对女生的八卦不感兴趣的我耷拉着脑袋,靠在筱意的肩膀上。今天的体育课格外无聊,就连平时废话连篇的瑞清都跑到树底下睡觉去了,世界终于清静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宁静吧。

我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这片蔚蓝的天空,北方的天空很干净,是那种透明的蓝色,像是一整块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看着看着就会被它迷住,就如爱情一样那么迷人。爱情,我默念着这两个字,它离我到底有多远呢?

我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浮现出梦境中敦贺原向我表白的样子,白色的礼服,温柔的眉眼,还有那句轻柔却深深扣动我心弦的“我喜欢你”,哎呀,真是想想都让人害羞。

“喂,你不是连做梦都喜欢流口水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瑞清这个浑蛋站在我的面前。

鉴于他屡次打扰了我的美梦,我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听说隔壁学校的校篮球队在进行篮球赛,那个队长是他们学校的校草哦,而且去年还获得‘最佳投篮手’的称号呢。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比我瑞清还厉害啊。”最后一个字瑞清拖长了音,而我却早已在那里坐立不安了。

隔壁校队?难道是……

“筱意!”我突然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拉住正在吃着雪糕看小说的筱意,吓得她立刻把书丢进草丛里,紧张地瞪着眼睛问:“啊!老师来了吗?”

“没有。”我抱歉地说。

“吓死我了。”筱意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瞪着我,“你发什么疯啊?想吓死我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不知道。”我是一个很诚实的人,我是真不知道,看着筱意那张满是愤怒的脸,我只好赔着笑脸十分温柔地说,“筱意啊,正好是体育课,我们去隔壁学校看球赛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特别虚伪,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筱意的眼里那赤裸裸的鄙视。但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谁让我有求于人呢?

“好不好啊?筱意,你最好啦!”我谄媚地摇着她的胳膊,脸都快笑僵了。

“不好!人家对篮球这种野蛮的运动没有兴趣,人家喜欢斯文的男人。”筱意啪地一下打掉我的手。

“去吧去吧,其实打篮球的帅哥有很多的,而且也有很斯文很温柔的男生哦。”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他真的很温柔,一言一行中都透着让人着迷的温柔。

“又傻笑了,歌如亚,你最近很奇怪哦,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筱意挥了挥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我。

看着她如X光线一样能够看穿我的眼神,我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语无伦次地说:“这届欧洲杯,我看好湖人队,因为里面有姚明,他跨栏那么厉害,他的反手击球也很强,而且过弯很流畅,入水都没有水花的……”

“哈哈!”筱意被我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亚亚,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笑死我了。”

我抓住筱意的胳膊说:“去啦去啦,人家好久没有看过一场正儿八经的篮球赛了,你就陪我去一次嘛!”

我竟然连撒娇这招都用上了。

筱意看着我,鄙视的眼神又露出来了:“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到筱意的话,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正当我跟筱意准备出发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瑞清突然在我的背后幽幽地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情报员的啊?怎么说消息也是我带来的,我也要去。”

我一听这话立刻转过头来瞪着瑞清:“不许跟来!如果你不想明天继续吃到芥末便当。”

“哎呀!人家好怕哦!”瑞清做西子捧心状说道,恶心得我跟筱意差点没站稳。

“好吧,为了明天能继续吃到我们可爱的歌如亚做的爱心便当,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把守阵地,免得老师过来查岗时发现你们不在。”瑞清满脸委屈地说道。

“哼!”我抬头看了看他,“算你识趣!”

说完,我拉着筱意往隔壁学校跑去,却忽视了身后瑞清那瞬间变得忧伤的眼神。

看着学校两米高的大门,我仰头长叹,杀人越货要趁月黑风高,像现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翻墙出去还是比较危险的,尤其是对我这种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人。

“歌如亚,你快点啊,跳啊!”筱意在下面叉着腰催促着我,而我则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墙头,两腿直发抖,一动也不敢动——我恐高啊!

“筱意……”我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地说,“亲爱的,我,我害怕。”

筱意对我翻了一个白眼,说:“看你这出息,不是你要去看球赛的吗?你再不下来我可要反悔了。”

“别啊!”我慌忙喊道,可往下看的时候还是一阵头晕目眩。我怎么这么没用啊?再犹豫下去我都快鄙视我自己了。

就在我犹豫着是现在跳还是等一会儿再跳的时候,一个身穿粉红色格子裙装的女孩已经飞快地爬上了墙头,她看了看下面,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闭上眼睛然后一跃跳下了墙头,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咦?这不是隔壁班的辛欣吗?她怎么也爬墙了?”筱意在下面看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辛欣?

“敦贺原,我……我喜欢你。”

“我是圣英学院二年级的辛欣,你叫我欣欣就好。”

是她!是那个上次在地铁上被我踩了一脚还跟敦贺原表白的女生!原来她也知道敦贺原今天比赛。想到这里,我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眼睛一闭,往下一跳,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

“天啊!亚亚,你没事吧?我说你刚刚还犹豫不决的,现在怎么……”筱意连忙跑过来扶起我,一边帮我查看伤势一边碎碎念着。

我看着辛欣离开的方向,冲筱意大手一挥:“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其实除了不想辛欣赶在我的前面为敦贺原加油,我还有一层顾虑——学校立在墙边写着校训的牌子好像被我压碎了。当我把地上那一堆东西指给筱意看的时候,她采取了跟我一样的行动——逃跑。

当我和筱意历尽千辛万苦爬墙进入隔壁学院的时候,我的心开始不自觉地快速跳动起来,好像就要从我的胸口蹦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