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临终跟我说的话,我记不太清了,当时我看到挂钟停了的时候她是不是告诉我了要在屋子住一段时间,才能让挂钟再走起来?她还说了什么,要有耐心?
表妹的婚礼
我之所以被表妹选为伴娘是因为,最起码我自己这样认为,我的黑皮肤。表妹人长的一般,但是皮肤很好,白里透红。有我在旁边陪衬,就更加白里透红。
表妹比我小三岁,她只念完初中就退学回家了。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她都做了些什么。不过她看起来挺开心的。现在又嫁了个如意郎君,就更不知愁滋味了。
跟她比起来,我上了更多的学,见识过更多的东西。但是我并不觉得我有她那么开心。其实我基本上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有一句唐诗:天生丽质难自弃。其实人的学问大了,也一样回难自弃。而如果老是在考虑自己如何如何,别人如何如何,开心的时侯就不太多了。如果又是天生丽质,有很有学问,那绝对是红颜薄命。
婚礼上,我站在表妹身后,她象一朵花一样地开放着。
我心里很纳闷,为什么老嬷嬷把她那间屋子给了我呢?如果她是想找个人等在这里,一直到她提到的那些人来拿东西,她大可不必托付给我。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象她那样一直等在这里的。如果只是这样,她还不如托付给表妹更合适。
所以呢?她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师兄走过来拿了杯饮料给我,我刚拿在手上就听到有人议论。
议论无非是怎么年龄不小了还不结婚,整天跟着一个男的东跑西颠,还有人看到我们经常去树林里,还有人居然直接问我什么时候喝喜酒。
我就说:“快了,快了。”
眼前的表妹打扮起来也真的漂亮,她未婚夫,已经是老公了,看她的眼神也是情深意长。她老公的父母,一路小跑忙前忙后,招呼了这个又招呼那个,喜上眉梢。真的有福之人不用忙。
看看她再想想我自己,我就越发黯然了,也就衬得表妹越发的白嫩圆润。
真想跟师兄说,那你带我到美国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了。
但是那样的话,我知道我会鄙视自己一辈子。
我只能是我自己啊,就算我再羡慕表妹,我也不能变成她。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嬷嬷才把她的后事托付给了我!
而且她说过一定要有耐心。我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而应验了那句俗语:欲速则不达呢?
我端着酒跟在表妹他们后面挨桌去敬酒,事先说好了的,我一点都不喝。没想到这个新妹夫还真是海量,表妹的那杯他也替了。
走到师兄坐的那一桌时,有人又挤眉弄眼地问我,“你什么时候办事啊,妹妹都赶到姐姐前头了。”
我说:“快了,快了。”
师兄的论文
“我们暂时放松一下吧,整天想着头都痛了。你也先写写你的论文吧。我呢,学学做菜。”我对师兄说。
不管师兄是不是听了我的话,我下决心要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一下。
快收庄稼了,门口的菜园子正枝繁叶茂。我承担了给菜园子施肥浇水的任务。有的时候还会跑到附近的果园里买水果。象桃子,梨等水果纷纷也到了成熟的季节。
但是我们村子里居然没有一家栽培果树的。表妹的婆家就有桃园,有一天她送过来一小筐鲜桃,真好吃,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蜜汁。我跟师兄都赞不决口,在城里呆了这么多年,都忘记新鲜水果应该是什么味道了。
我还是经常在那条一头连着村子一头连着塔的小路上散步。平静的小路一如既往地承担着人们的脚步。师兄还是经常在塔那边转游。
有两天我没去现在已经属于我的那个屋子了,我把它暂时留给师兄写论文。
等师兄写完论文,我就想搬过去住了。老嬷嬷将它给了我,会不会并不只是让我承担等待的任务,而是有其它的用意呢?
我跟父母讲了过两天就搬过去住,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是妈妈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说师兄人不错,又有学问。
我说人家就是我同学,瞎猜什么呢!就是在我们家吃了几顿饭,还不是交了饭钱的。我不想跟他们说男朋友的事,说了只是徒然增加烦恼罢了。
过了两天,师兄就说他的论文写好了。让我看看,顺便再润色一下。我说那就得收润笔费才行,还要署名。他说没问题。你好好看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可以改。
吃完晚饭,我独自过去看他的论文。找到他说的文档,看了两行,我就知道被他戏弄了。
他写道:
没想到,生活竟然可以是这样。走在已经存在了千年的小路上,可以与古树一起呼吸。有时候我会忘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常常站在破败的塔基上,想象它以往的辉煌。想象当时的建造者处心积虑要成就的东西。但是现在就只有这些树和塔了。
你曾经问我,小路是不是暗示着某种联系?我考虑了很长时间,觉得你的感觉真的很敏锐。你当时一语倒破的东西我想了这么长时间才明白。那条小路一定是暗示着一条通道,而且这个通道的入口一定就在村子里。这是我猜的,越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就越容易疏漏,也许通道的入口就在我们经常去的地方。
而内在的联系应该更深刻,也许跟人类的命运有关也说不定。
我又多次研究了我们绘制的地形图,你也可以再想想,小路连接的是两个鱼眼,贯通了阴中之阳和阳中之阴,使这两处应该称为精华的地方互动起来。而在一般的阴阳图中没有这一说。而且村子代表的鱼眼属阴,是阳中之阴。塔代表的鱼眼属阳,一般来说,天为阳,为乾;地为阴,为坤。乾上坤下就成了否卦,而坤上乾下则为泰挂。当初的建造者或许是按照这个思路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还有你说的影子,我经常傍晚的时候在树林里走动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也没有听到别人提到。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你具备了某种特质,所以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个提示,提示你要去做什么事。
如果直接说,可能会有的时候表达不清楚,所以写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说的。
这一阵我在观察你们这里的环境,我也在观察你。
以前我总觉得你有一种不同与其他人的气质。具体也说不上,就是有些独特。这段时间,看到了你生长的环境,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人留下那种感觉。你是真正属于这里的。
而且,你的敏锐很有可能就是打开这扇秘密之门的钥匙。
这个还不是我最想说的。
最想说的话似乎只能放在心里。
钥匙
虽然我也认为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存在通道,入口安排在塔那边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我给他讲了有关村子来历的传说,传说中我们的祖先为了防止山洪冲击村子所以才在那里建造了塔来镇水。而且,村子里有一间屋从来都空在那里,听老人们说是当时祖先造的屋子,他们还可能会回来,所以就一直空着。
不管怎么样,我们开始寻找。我也慢慢开始熟悉了易经八卦的方位,有的时候也开始用易经的阴阳学说来分析问题了。
父母也嫌我有时候回去晚了给我开门太麻烦,所以当我提出要搬到老嬷嬷留给我的屋子去住时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其实我也知道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村子里的有些人又会说三道四。但是我总觉得住过去可能会得到一些启示。别人要说什么就去说吧。
我记得老嬷嬷说过要过一段时间挂钟才会走,那就等等看吧。如果挂钟开始走了,我准备让师兄也分享一下这个秘密。或许他还能产生一些新的想法。
晚上我睡的很好,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做梦。
师兄起的更早,我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跑了一圈步,在过去老嬷嬷常坐的那棵树下舞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