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雪站在小院儿里听到身后屋门关闭的声音,心不断下沉。
他彻底被她关在心门之外。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恶魔。他只想飞黄腾达,为了权贵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不要感情,没有底线。
莫君储站在门后,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一阵疼痛。
他是不是对她太残酷了。不!或许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
少妇背着行囊拖着小女孩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衣服。
妇人东张西望:“将军的朋友呢?”
莫君储没有回答,下巴轻轻挑了一下,示意:“以后,你们母女就住在西厢。”
妇人拉着小女孩儿一起跪下,叩头:“将军大恩,我母女今生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
莫君储淡淡道:“我不用你做牛做马,只需每天洗衣煮饭打扫看屋。”
“将军放心,民妇一定把将军的家,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天天有干净的衣服换洗,每日回来都能吃上热饭!”
莫君储轻轻点头:“倘若有人问你是何人,知道怎么回答吗?”
“我就说是将军家的仆妇。”
“错,你什么都不用回答,不管别人当你是什么人,你既不用承认,也不用否认。”
“啊,这样啊……”妇人疑虑:“那如果别人把我误会做将军的家里人怎么办?”
“不承认,不否认,不解释。”
妇人点头应允,反正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妇人放下行李准备拿他换下的衣服浆洗,随口问了句:“刚才那位姑娘是将军的相好吧?”
莫君储沉下脸:“在我这儿干活最重要的一条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
妇人赶紧低头诺诺称是。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民妇豆娘。”
“这孩子呢?”
“她叫麻雀。”
*
赫连昊朔正坐在朝房里低头看公文,燕王凑过来:“二哥,忙着呢?”
“何事?”
“呃……这个嘛……”燕王吞吞吐吐:“我刚才在宫门外看见二嫂跟莫君储说话。”
“嗯。”
“咝……我说二哥,她跟莫君储在一起耶!”
“怎么了?说话而已。”
“二嫂好像故意在宫门外等他。”
“嗯。”
“他们说了好半天,然后一起走了!”
“知道了。”
“啊?这就完了?”燕王往他对面一坐,看看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道:“二嫂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二哥您就不担心?换做是我的妻妾,敢公然跟别的男人如此,我早就把她……”
“五弟,她是我的妻子,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行,二哥,我知道,二嫂是推案出身,可能在男女避嫌上,没那么多想法,可那男人是她以前的相好,他们又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你就不担心他们旧情复燃?”
昊朔把目光从公文上挪开,抬起眼皮盯着燕王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很闲?很无聊?”
燕王一看他这副神情,赶紧站起来:“行行行,当我什么都没说。”走了两步,想想还是不对劲,折回来又补充:“二哥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昊朔低头继续看公文,燕王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来了一句:“我知道她心里放不下莫君储。”
“啊?!知道你还……”燕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坐下来,小声问:“她不是失忆了吗?”
“她只是有段时间暂时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事儿。”
“那就是说……哎呀,二哥,这下你麻烦大了,搞不好她会给你戴……”
“别胡说!我要娶的不光是她的人,还有整个心。如果靠限制她的行动,不许她外人接触来得到她,那不是我赫连昊朔的做派。本王要她自己看清事实,谁才是最爱她,最疼惜她的人。”
“二哥真这么自信?”
“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燕王没话说了,只是伸出个大拇指。有官员走过来,兄弟二人即刻结束交谈。
*
半城雪回到王府,还没进门,就被人拦住,指着街口一辆马车道:“是晋王妃吧?有位公子想见您。”
半城雪怔了一下,在这京城,她好像没什么熟人啊。
来到那辆马车前,车门打开,她愣住了:“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雪……二嫂请上车。”
半城雪坐进车里,驾车的人便远远站开警戒。
“殿下是找王爷吗?”
“不,找二嫂你。”
“哦,那去府里坐吧……”
“不,不用,就在这里说吧,府里耳目众多……”
半城雪觉得太子好像有什么心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太子咳嗽:“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关系到孤的面子……”
“啊?这样啊……事关太子体面,这样的大事,殿下跟我说,不太合适吧?”
“这个……孤虽然贵为太子,可真正能交心,又信得过的人,真不多。二嫂就是其中之一。你我相识数年,打过不少交道,孤深知二嫂的为人。”
半城雪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那,殿下就说说看?”
“唉,是废良娣徐氏的事儿。”
“徐氏被杀囚室,这件案子,不是有负责晋王在查吗?”
“可是,还有一桩隐情,孤没有告诉任何人。”
“什么?”
“徐氏怀的孩子,不是孤的骨肉。”
“啊?!”半城雪不是一般的吃惊。
“因为孤已经很久没有宠幸徐氏了。”
半城雪说不出话来,感觉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合适。
“孤想请二嫂帮我查一查,跟徐氏私通的到底是谁。”
半城雪想了想,才问:“那殿下为什么不告诉晋王,让他来彻查?”
“孤刚才说了,这关系到孤的颜面。有人给孤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孤怎能嚷得满朝皆知?所以,这件事只能私下悄悄的查。想来想去,孤信得过,又能查案的人,就只有二嫂你了。”
半城雪傻了,不知道该应允还是拒绝。
“二嫂不会不管吧?当年,你最擅长的,就是这类案子啊,那些道德败坏,少廉寡耻的人,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可……”半城雪犹豫,她的潜意识里,是想办案。但这件案子不同寻常,是从水灵姬滑胎,徐氏囚室被杀的案子里衍生出来的,情况当然要复杂的多,又关系到皇室,显然不能等同于普通百姓家发生的此类案件对待。这个轻重,她可不好拿捏啊。“我还是问问晋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