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半城雪被门外家令的声音吵醒:“王爷,王妃,东宫太子左庶子派人来请,说废良娣徐氏,要见王妃。”
半城雪立刻坐起来穿衣。
“你干什么?”昊朔沉声问。
“徐氏要见我,应该是跟案情有关。”
“白痴啊!半夜三更,你就这么孤身跑到东宫?若是有点意外,你说得清吗?”
“会有什么意外啊?”
昊朔瞪她一眼,问家令:“可有太子或太子妃的令牌?”
“未曾见到。”
“告诉东宫的人,宫门半夜宵禁,无有太子或太子妃令谕,不方便出入。明天一早,王妃自会入东宫,去见徐氏。”
半城雪疑惑:“要这么复杂谨慎吗?”
“傻瓜,我虽是亲王,但已有封地。藩王若不奉诏进宫,视为谋逆,可当场诛杀!半城雪,你说你若此时进了东宫,万一有什么差错,本王是闯宫救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你死?”
“这么严重?”
昊朔哼了一声,继续倒头大睡:“徐氏冤不冤,跟本王没关系,反正是太子的家事,太子满意就好,你呢,好好躺下睡觉。”
半城雪一头雾水,但还是从昊朔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些细节:“王爷也怀疑徐氏是被冤枉的?”
昊朔蹙了下眉:“就算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看明白徐氏是替罪羊啊!”
“为什么?”
“呵呵,这一点,你还真没有水灵姬聪明。太子想办徐氏,谁会傻到去拦着?连太子妃和水良媛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可办案,不是为了求真相吗?”
昊朔侧目,看了她一会儿,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真相只有一个,但首先,你要有命知道。命都没了,知道真相还有什么用?”
“那太子为什么想办徐氏?”
昊朔叹口气:“你在东宫待了一天,难道没打听出来些什么?”
“我了解了一些宫里的规矩。”
“还有呢?”
“还有那些妃妾之间的亲疏远近。”
“那徐氏的娘家背景,你可知道?”
“徐氏是户部侍郎之女。”
“然后呢?”
“没了。”
昊朔笑了:“爱妃,你还是在家生孩子比较合适,就你这样的,若去刑部或大理寺做推案之类,死定了。”
半城雪郁闷。
昊朔一把将她扑倒,恶狠狠道:“反正已经搅得本王睡不着了,不如,我们造小人吧。”
帘帐内又是一片惊天动地。
*
天还没亮,半城雪睡得正香,又被王府家令吵醒:“王爷,东宫来人,废良娣徐氏昨夜没于囚室,太子传令,请王爷速速进宫。”
半城雪一下睡意全无:“徐氏死了?”
昊朔瞪她一眼:“是没了,宫里不许说那个字!”
“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我就能在死前见到徐氏,听听她说些什么,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白痴!若不是本王拦着,说不定现在你就跟徐氏的死牵扯不清了!”
半城雪越发郁闷,自己怎么会跟徐氏的死有关?感觉在渣男王面前就像三岁的小孩儿一样,一天至少要挨三顿训……
*
赫连昊朔只在囚室门口站了一下,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寅时。”
“可有人进出?”
“小人一发现徐氏把自己吊在梁上,便封锁了现场,无人进出。”
“无人进出?那为何徐氏躺在地上?”
“这个……徐氏是要犯,小人们怕但责任,先行把她放下来抢救,只是她已气绝,小人们回天无术。”
半城雪刚要进去,被昊朔喝止:“站住!你要干什么?”
“查看尸体和现场啊?”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啊?”
“你是王妃,不是仵作!现场未经勘验,你擅自闯入,是要破坏证据吗?”昊朔一脸威严,跟往日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半城雪半天没说出话,突然回过味儿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推案,她只是太习惯于案发现场的气氛了,一看到案件,就想往前冲。好吧,这次挨训不亏,是自己做错了,就不怪渣男王了。从某种角度看,他威严起来,还是蛮有王爷的范儿,一点也不像个“渣男”。
仵作叶来香赶到进入现场,昊朔这才带着半城雪离开囚室,去见太子。
*
半路上,半城雪小声嘀咕了一句:“徐氏不是自杀,是他杀。”
赫连昊朔眉峰挑了一下:“凭什么这么认为?”
“室内有挣扎的痕迹,地上的浮灰和稻草,都被脚后跟蹬到了一边,留下两道反复划动的鞋印,从长短上看,显然是临死前两腿来回踢踏所致。”
昊朔收起那股威严,似笑非笑,道:“爱妃还真是眼尖心细。不过,据本王所知,市井泼妇坐在地上撒泼搅闹时,也会做这种反复踢腿的动作。”
半城雪立刻脑补徐氏坐在地上撒泼的场景,怎么觉得,这跟堂堂良娣挂不上钩呢?
昊朔笑得有了几分危险:“本王还记得,当年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本王,说我偷了贾寡妇家的狗,烤来吃了。贾寡妇当街拦下本王,就是那么坐在大街上撒泼的,那动作,那场面,引来举镇围观,本王记忆犹新啊。”
半城雪当然记得,“出卖”他的,就是自己。这渣男王还真是小气记仇,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当年,她不过是“报复”他摔碎了莫大哥送的糖人,“小施惩戒”而已。只没想到,贾寡妇居然闹那么大动静,她只是教贾寡妇最好当着大家的面,找渣男王讨要失狗的损失,以免被晋王黑。但是,贾寡妇却把晋王闹得很没面子。
真奇怪渣男王当年居然没跟贾寡妇计较。
*
太子一边用早点,一边跟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宫女调笑。一听晋王和王妃来了,立刻端正衣冠,起身相迎:“二哥二嫂,一早就把你们找来,辛苦了。”
半城雪道:“殿下放心,徐氏之没,王爷一定会查清楚。”
太子却摆摆手:“如此心肠恶毒的妇人,没了就没了,可惜,没让她尝尝凌迟之刑!二哥不必为了一个毒妇大费周章。孤还要谢谢二嫂帮忙查出这个毒妇,说不定,东宫以前各嫔妾不能有所出,也跟她有关呢。”
半城雪沉默,感觉自己又没说到重点上,她在怀疑徐氏的死是他杀,意在隐瞒什么真相。但太子似乎还沉浸在徐氏就是滑胎案的真凶,最好把徐氏千刀万剐才开心。
昊朔干脆就转移了话题:“听说殿下新得了几匹宝马,何时让愚兄开开眼?”
“哎呀,说到这批宝马,可真是万里挑一!二哥这么喜欢马,真应该去看看,回头你看上哪匹,牵走就是!”
“我怎敢夺殿下之爱?”
“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再说,孤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能坐车绝不骑马。倒是二哥,精通兵法,上阵能厮杀,下马能破案,是我兄弟中的典范啊。”
半城雪觉得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