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次的咨询后,战瑶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于是我们开始了以她与父亲情感分离为目标的咨询。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到了。
对战瑶的旅行社来说,冬天本就是淡季;再加上她几个月来所遭受的创伤,根本无心打理业务,致使经营状况急剧下降。在此之前的一个月内,经过几次治疗和药物的作用,她的情绪有了一些好转,对业务也开始上心了一些。这个星期她开始强迫自己每周到公司去三个半天,虽然还是不能如常工作,但对她的状况好转还是有所帮助的。
在这一年的最后两天下了雪。这是北京城好几年中最大的一场雪。我在临睡前打开窗户向东南方向望去,只见寒风裹着黑云慢慢地把京城的天地都遮掩了。平日里灯光璀璨的三环路,今天则因寒风挟带起的尘沙,使其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车流也比平日少了许多。极尽目力所及的地方,间或有一两个行人经过,几乎都是把头缩到了极限,把脸埋在竖起的大衣领子里,或者是藏在羽绒服的帽子里。行色匆匆,脚步急急。我想在他们的家中,一定有值得他们如此匆忙赶路的人在等待着他们。想到这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昨天离开咨询室时战瑶那微驼的背影以及离去时那有些漂浮的脚步,不禁联想到如果此时她也是匆匆赶路的行人之一,在家中有什么人等待着她呢?空寂的房子,熟睡的孩子,不愿意说话的妈妈……如果她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态和情绪,这样的生活早晚会把她推向一条没有希望的路上去。
浸人骨缝的寒风呼号了一夜。早晨醒来,屋子里比往常要亮了一些。打开窗子,外面已是飞絮满天了!路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雪下得急且密,大团大团的雪花在北风的裹挟下从天而降,仿佛是由雪团构成的连绵不断的帷幕,从苍穹直向大地垂下来,同时还闪耀出回光。它遮蔽着种种物体的外表,也遮蔽了这个城市的喧嚣。时间尚早,上班的人们还没有挪出温暖的房间,所以外面还是静悄悄的,静得仿佛可以听到那种飘忽模糊、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的雪片之间的摩擦声息,确切说应该是感受到了那声息,这声息充塞在空中,又掩盖了大地。
还好,我今天没有预约的咨询客人,可以在家中查阅所追记的战瑶的咨询记录,也为下一步处理她与父亲的分离作一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