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公共知识是指,一个群体的每个人不仅知道这个事实,而且每个人知道该群体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个事实,并且其他人也知道其他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这涉及一个无穷的知道过程。历史、教育、道德、习俗等在这个大群体中已形成公共知识。
博弈论中的“公共知识”
公共知识简单地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知识。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是五星红旗;《论语》是一部记录孔子言行的著作;姚明是个篮球运动员;过春节家人会团聚在一起;当别人说起“9·11”,大家都会想到2001年9月11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人们开车都会沿着同一边行驶来避免交通堵塞……这些公开化的信息就是公共知识。
公共知识是指某一个群体的知识。公共知识概念最早由美国逻辑学家刘易斯提出,经逻辑学家辛迪卡以及博弈论专家奥曼等人的发展,今天已经成为逻辑学、博弈论、人工智能等学科里频繁使用的一个概念。
假定一个人群只有A、B两个人构成,A、B均知道一件命题p,p是A、B的知识,但此时p还不是他们的公共知识。当A、B双方均知道对方知道p,并且他们各自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p……这是一个无穷的过程。此时我们说,p成了A、B之间的公共知识。
一般地,如果p是n人组成的群体G的公共知识,意即:群体中的每个人都知道p,并且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p,也是公共知识。
知识是相对于理性的主体而言的,传统上的知道逻辑是分析个体的认知结构。公共知识是相对于某一个群体而言的,此时要分析的是每个理性的人组成的群体的知识分布情况。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通过与他人的对话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在于:“我知道自己无知。”
公共知识在我们日常对话、交流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是交流和对话的起点--从已知的公共知识开始,同时也是交流、对话的终点--形成新的公共知识。当然,人们的误解也往往是由于对某些公共知识的误解造成的--将本来不是公共知识的东西看成是公共知识。
对博弈来说,“参与者是理性的”是起码的公共知识要求。对于像囚徒困境这样的博弈,双方的不同策略下的支付也是公共知识;曹操和诸葛亮在华容道上的博弈双方的策略下的支付也是公共知识。
在有些博弈中,各种策略下的支付不能成为公共知识。比如在商战中,相互竞争的双方不知道对方在各种产量下的利润,此时,策略下的支付不是公共知识。
知识的不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群体中的每个人的知识是其现实行动的因素。在社会中知识分布决定了社会的结构,当然权力的分布和信息的分布是另外的决定行动的因素。在一群体的行动中,公共知识改变了,群体的均衡便会发生改变。
对于一个群体,如一个班级一共有54人,54个个体思维控制起来是很不容易的(除非你是个厉害的领导者)。这个时候,对于某个计划的认可一般会采取以多胜少制,虽然也能决定出计划的实施,但那些少数人仍可能是不认可的,假设有20%的人,那一群体不会积极地参与,对于这一班级群体而言,实际的工作效率就比预想的100%少了。
公共知识可以促进群体的协调,比如在班级群体中,参与者不一定要是绝对理性的,我们只需要达成共识。交流、对话是重点,因为交流中提升知识,知识增加理性,所以建议尽量不要做无意义的交流,如:今天天气怎样怎样,球赛如何如何,火车时刻表之类死板的叙说。要让每人都认识到公共知识,这便是统一的最好办法。
博弈课堂:
1.一个群体与另外一个群体之所以不同,就在于它们拥有不同的公共知识。
2. 公共知识可以促进群体的协调,交流、对话是重点,达成共识则是最后的目的。
庄子与惠施的争论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这其中,“子非鱼”、“子非我”、“我非子”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公共知识。
辩论在人们的印象中好像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观点的争论,是“是与否、正与反、对与错”的关系。诚然,这是辩论得以成立的前提。但是如果将辩论看成是没有交集的两个子集,那也是不正确的。因为,那样的话辩论就失去了基础。这就好比我说马跑得快,你说牛会反刍一样,真的就变成风马牛不相及了。
在辩论中,虽然参与者的意见是不同的,或者是相反的,但他们的辩论是在一定公共知识的基础上进行的。也就是说,比如大家都在说马,只是我觉得马跑得快,而你觉得马跑得慢而已。这里的公共知识就是大家都在说的“马”。我们都知道庄子与好朋友惠施在濠水的桥上游玩时那段有趣而充满哲理的辩论。
庄于与惠施在濠水的桥上游玩。
庄子说:“白鱼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闲自得,这是多么的快乐啊!”
惠施说:“你不是鱼,哪儿知道鱼的快乐呢?”
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
惠施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本来就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是可以肯定的!”
庄子说:“请从我们最初的话题说起。你说‘你哪儿知道鱼快乐’的话,说明你已经知道我知道鱼快乐而在问我,我是在濠水的桥上知道的。”
惠施反驳庄子:“你不是鱼,怎么能够‘知道’鱼的快乐呢?”
庄子则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
惠施则说:“正因为我不是你,而‘不知道’你,可以推得你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是可以肯定的!”
庄子与惠施辩论的中心是,能否知道他人对事物的“知道”情况。庄子认为“能”,惠施则认为“不能”。
然而在他们的辩论中,存在他们两人都认可的东西,这些东西如:“你不是鱼”、“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这些双方均认可的东西构成庄子与惠施辩论的前提。对于这些前提,庄子与惠施知道,并且知道对方知道,并且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这些被认可的前提是庄子与惠施之间的公共知识。
逻辑学家研究人的“知道”的结构,他们发现,当某人知道某个事实时,这意味着:他知道他知道该事实,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该事实……这是一个无穷的过程。将这个结构推广到某一人群就构成公共知识的概念。
公共知识涉及一群体对某个事实“知道”的结构。
在日常生活中,许多事实是公共知识,如:“所有人均会死”、“所有鸟均能飞(鸵鸟除外)”,对于它们,所有人均知道(智力有障碍者及婴儿除外),并且所有人知道其他人知道,当然其他人也知道别人知道他知道……
有许多知识只有一些人知道。科学家知道的知识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而且科学家之中各个科学家知道的知识不同。可以这么说,知识的分布在各个人那里是不同的。
在博弈中,“每个参与者是理性的”,这是公共知识。为什么?因为这是博弈前提--当然也是我们的假定。在具体博弈中,参与者知道对方是理性的,同时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对方是理性的,等等。参与者知道自己是理性的,他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理性的……同时参与者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理性的……
博弈课堂:
1.双方共同认可的一些东西,就可以认为是双方的公共知识。
2.在辩论中,需要有一个双方都认可的前提,否则辩论就很难成立。
“皇帝新装”新解
什么是知识呢?它涉及三个因素:人们了解的事实对象要是真的,假的事实不能成为知识,人们可能相信虚假的东西,但它们不能构成相信它们的人的知识;某个人要知道这个真的事实,许多存在着的真的事实我们并不知道,它们并不能构成我们的知识;人们要相信他所知道的事实,如果他不相信某些事实,尽管他知道,也不构成他的知识。
我们从前面的章节中了解到了“公共知识”的概念,它有别于普通意义上的“知识”,它是博弈论中用以研究人“知道”的结构。也就是指,如果每个局中人都知道某个事实,每个局中人都知道其他人都知道,如此下去……亦即:你知道我知道该事实,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该事实……这是一个无穷的过程。
如果我们简单地来描述,就是某个事实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而如果我知道某个事实,你也知道某个事实,但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实,你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这个事实,那这个所谓的事实也就不能被称之为“公共知识”了。
《皇帝的新装》是我们熟知的安徒生的一篇童话故事。
许多年前,有一位皇帝,为了穿得漂亮,不惜把所有的钱都花掉。有一天,来了两个骗子,自称能织出人间最美丽的布。这种布不仅色彩和图案都分外美丽,而且缝出来的衣服还有一种奇怪的特性: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
皇帝相信了他们的话,付了许多钱给两个骗子,叫他们马上开始工作。两个骗子摆出两架织布机,装作是在工作的样子,可是他们的织布机上连一点东西的影子也没有。
全城的人都听说过这织品有一种多么神奇的力量,所以大家也都很想借这机会来测验一下:他们的邻人究竟有多笨,有多傻。
皇帝陆续派几位大臣去看看工作进展,他们惊呆了:天啊,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想,难道我是愚蠢的人?我不胜任自己现有的权位?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但好在其他人不知道。于是他们装着能看见的样子,称赞布是多么多么的漂亮,骗子向他们描述衣服的色彩和图样,他们点头称是。回去后,他们将骗子的话汇报给皇帝。皇帝亲自来看衣服制作的进度,他也同样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因为他什么也没看见!事实上确实什么也没有。皇帝也怀疑自己是愚蠢的人,但他想,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看不见衣服,千万不能让我的臣民知道我是愚蠢的人,于是他也同样夸赞起衣服来。
到了庆典的那一天,皇帝早早起来,骗子们要皇帝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装作一件一件地把他们刚才缝好的新衣服给他穿上。当骗子给皇帝穿好所谓的“新衣服”后,皇帝步出宫殿向他的臣民致意。皇帝什么也没穿,在大街上被他的臣子们簇拥着,他的臣民们都看着没穿衣服的皇帝,然而他们都不敢承认,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愚蠢的人,他们不说自己看不到皇帝的衣服。
突然,一个小孩子叫出了声来:“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呀!”这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于是大家把这孩子讲的话私自低声地传播开来。最后所有的老百姓都说:“皇帝什么也没穿呀!”皇帝有点儿发抖,因为他觉得百姓们所讲的话似乎是真的。不过他自己心里却这样想:“我必须把这游行大典举行完毕。”因此他摆出一副更骄傲的神气,他的内臣们跟在他后面走,手中托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后裙。
骗子们所谓的新衣服其实是根本不存在的,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因为大家都明确地看见了皇帝什么都没有穿。也就是说,对每个人来说,“皇帝什么也没穿”是知识。但是,他们每个人又都不知道别人是否知道这个事实。同时,他们每个人都在想,只要我不说出来,别人是不知道我知道这个事实的。由此可见,“皇帝什么也没穿”不是皇帝、大臣及老百姓之间的“公共知识”。”
这当然源于一个虚假的前提:看不见皇帝新衣服的人是愚蠢或者不称职的。显然每个人都不想做愚蠢或者不称职的人,在这个前提下,每个人都尽可能地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没有看见皇帝的新装,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包括皇帝本人在内的人都在说假话,“昧着良心”说自己看见了皇帝美丽绝伦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