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弈的心情突然大好,她见机要求见南宫冥夜,却被他一口拒绝。
凝如萱忍下,若不是看在冥夜在他手中,她会这般的顺从他?
她恨他,对,恨死他了。
酉时,关雎宫的宫女来报,沈诗曼突然晕倒。
萧子弈神色紧张,看得出他眼底那份关切不假,见他急急套了件外袍领着一队的侍从离开养心殿。
凝如萱伫立在殿门前,目送着他明黄的身影没在一片黑暗中,喃喃自语,“若我留下,我在你的心里又是什么?”
可惜,他听不到,而她也不会当面去问他,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傻,很傻。
她摸不透自己的心,真的摸不透。
她恨他的同时,心口这里隐隐的痛着,好似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溢出一丝丝血,永远都不会愈合。
捂着胸口,转身,打起毡帘,望着大厅内几处梨木高几架上已然空空荡荡,她叹了一声,进到茶水间,坐在炉前加炭,没一会儿,青铜壶里的水沸腾起来。
她望着那袅袅升起的雾气在空中弥漫开来,思绪飞飘,直到有人进到茶水间,惊呼一声,她的思绪才收回。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碧落,只见她一边急忙的从炉上拿下水壶,一边嗔怪,“皇上又不在殿上,你烧水做什?若把这好东西烧成劳什子,你我有得罚了。”
“碧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凝如萱抬起脸,看着正拿着小杌凳坐在她身边的碧落。
她现在无法相信身边的所有人,潜意识里感觉这些人都是来监视她的。
碧落先是一愣,随即噗哧一笑,突然敛起笑容,拿起铁钳子,捣着炭火,目光被炭火映得通红,声音极小,“我自觉自己掩饰得很好,怎么会被你看破?唉!我还跟二爷赌呢,说你不会识破我的身份。”
若不是离她极近,凝如萱也无法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凝如萱睁圆着眼睛看着这个长相聪灵的女子,本是糊猜乱问,竟然猜中。
“怎么会呢?若是如此,你怎么会混到御前侍茶?皇上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查明你的身份就调你过来。”
凝如萱压下声音,生怕被人听了去。
碧落把火钳子搁在炉上,撅起嘴吧,侧着头看着凝如萱,“唉呀!你怎么绕到另一个复杂的问题上,你快说,你是如何识破的?”
“啊?我乱猜的。”
凝如萱回给她一副无奈的神情。
“我被你诓了,我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碧落双手捂着头,懊恼了好一阵,等她冷静下,一双桃花眼紧紧瞅着凝如萱的脸。
本来她的脸被炭火熏得微红,被碧落这般神经兮兮的看着,更让她脸更加火红,“你怎么这样看我?”
“当初见你时,觉得你呆呆的,又不太精明的样子,今儿,我才知道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竟然会下套子让我自招。至于我是怎么会到御前,全是因为你的原因。”
碧落俏皮一笑,又拿起火钳子捣鼓起火炉子。
凝如萱心中由怔转为喜,知道冥夜不会这么简单被萧子弈控制,见碧落一脸悠哉的样儿,冥夜应该不会有事。
“对了,我终于知道了,你为何识破我了,是不是冰菲那臭女人易成我的模样时,你开始怀疑的?”
碧落目光瞅了一眼窗户,轻哼一声,用钳子死命往炉内戳,瞬间引起一阵灰尘。
凝如萱捂着鼻子,从小杌上跳站起来,挥袖,斥道:“碧落!不要再弄它了。”
碧落转脸,目光往南窗飘去,凝如萱疑惑,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在窗前晃过,她一时明白过来碧落方才的行为。
“不弄它,这火大不起来,等会儿皇上回宫,吃不到热茶,杜公公又拿我们责问了。”
碧落声音轻扬道。
“可你也要轻点儿弄啊,我们烧的是茶水,又不是烧房子。”
凝如萱坐回杌上,轻笑道。
“这时候你竟然开我的玩笑。”碧落低声嘟噜着。
凝如萱低低笑着,从水盂舀起一瓢清水倒进水壶里,从碧落手中夺下火钳,加了几块炭,把水壶架在上面,俩人通红的目光随即暗淡了下来。
屋内静默了片刻,碧落突然开口道:“如萱姐姐,你放心,二爷不会有事。只是,你千万不要把神兽交出来,千万不要。”
凝如萱点点头,她明白,可是,云火行踪诡秘,她现在都不知道它在哪儿,这真是个烦人的事,不过,它一天不出来,倒是一件好事。
又是一阵的沉默,似乎俩人各有心事,而且又是在殿上,也不方便说话。
碧落的身份依然是个谜,凝如萱想问,终究还是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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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刻,萧子弈摆驾回宫,没有进殿,只是站在中庭冷声道:“杜安,叫她出来。”
杜安怔了怔,即刻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忙喏了一声,向殿内急步而去,在茶水间外扬声道:“如萱!快出来,皇上要见你。”
凝如萱与碧落对望了一眼,碧落担心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是张口无言。
与杜安行至中庭,只见萧子变森然高大的身影被清冷的月光映得冰冷,耸立在黑夜下孤绝而落寞。
看到她,萧子弈紧蹙眉头,“你真不知道神兽的下落?还是故意拖延时间愚弄朕?”
凝如萱扯着嘴角苦笑,仰起头,目光在月光下透着清澈的波光,“我真不知道。”
萧子弈暗咒一声,从如意双绦绣龙大氅内伸出手,一把将凝如萱搂进怀中,用大氅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朕信你一次。你不是要见他么,朕今夜就满足你的要求。”
凝如萱心中又惊又喜,却不敢表现在脸上,感觉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如铁箍子,她蹙起眉头,轻轻问道:“是不是皇后出事了?”
萧子弈搂着她向宫门行去,只是点点头,或许在酝酿要说的话,走出宫门,他才缓缓道:“七年前诗曼为了救我,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当时利用你试毒,就是想找出真正的解药。朕查了许久,才从异域的一个小国家的药师那里知道她中的是情盅。”
凝如萱暗惊,想不到这世上真有情盅这种毒,“我明白了,其实我也中了情盅是不是?”
“如萱!你在怪朕?”
他突然停下步子,侧头看着她。
“怪你?奴婢没有这个资格。”
她轻笑一声,想起她毒发作时,心不仅揪疼,连容貌都毁了,若不是有南宫冥夜,她现在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皇后是不是毒发,容貌已毁?”
凝如萱倒抽了一口气,无法想像沈诗曼变成毒人的样子。
“嗯!所以要尽快找到神兽。”
萧子弈蹙紧眉头。
“我的血真没有用了?”
“因为你没有吃下蝎子与花斑蛇混合的毒液制成的解药,所以没有用。”
萧子弈搂着她继续前行,步履有些急促。
凝如萱暗惊,“原来,冥夜迟迟不给我吃解药,他早就知道你会想办法弄我进宫。”
萧子弈目光探向前方的一片竹林,眸色阴暗犀利,“朕知道他的目的,所以用你引他入宫,却没想到,他弄到了情盅的解药,而且,还给你服下。”
“你是如何知道冥夜给我吃下解药的?”
凝如萱眯起眼睛,感觉事件越来越复杂。
“方才得知,诗曼毒发完全是因为想害你。结果,倒是她的毒发作,而你没有毒发,朕猜到,你已经服下了解药。”
萧子弈语气如掠过的寒风,目光锋利如刀。
“什么?既然你知道我吃下解药,为何不拿我的血给皇后服下?”
“你吃的解药并是不是蝎子与花斑蛇的所制的解药,南宫冥夜竟然找到了神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研制成解药。”
“啊!那皇后为何毒发?”
凝如萱一头雾水。
“有一种催噬术能引发情盅。”
萧子弈咬牙切齿,又道,“诗曼太傻了,竟然拿自己的安危来试探朕对她的心。”
呵……
没想到沈诗曼对萧子弈如此深情,既然爱了,为何却不相信?
冥夜!
脑海中突然迸出他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恸,又微微一暖,或许这世上,只有冥夜才值得她去爱。
在地牢内的暗室里,南宫冥夜灵敏的听到有人向地牢深处靠近。
他冷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铁门前,微眯起眼睛,不一刻,只见一个玄黑色高大的身影怀中搂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行来。
南宫冥夜眉心拧成一团,目光炽热的盯着凝如萱,似乎感觉到了南宫冥夜的目光,凝如萱抬眼间,与南宫冥夜的眼神在空中对撞,她心中一喜,一时激动莫名,也不知哪来的力量,挣脱萧子弈的手臂,想跑向南宫冥夜时,一股力量落在她的腰上,顷刻,她又落回萧子弈的魔掌下。
她挣扎着,惊愤道:“放开我。”
南宫冥夜目光如矢的射向萧子弈,低吼道:“若你想沈诗曼没有事的话,你立刻给我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