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躲在偏殿，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外头的情况，无奈左耳失聪，右耳能听到的也只是零星的片段，一双轻灵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主殿中两个相互争执的身影，心里头不觉泛起了一阵寒意。甄皇后争强好胜、手段狠厉，宁王却看重仁义、心怀天下，这样一对母子，必定是不能和睦共处的，即便是他日墨恒百年之后宁王继位，恐怕也会母子不合。
鸾歌担忧地撇开视线，却见右手边的窗台附近，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附耳偷听。
鸾歌假装没有看到那个人影，兀自走出了偏殿，甄瑟与墨渊的争吵也渐渐停歇，她朝着甄皇后可人一笑：“阿婆，鸾儿想去看看阿母。这些日子为了鸾儿的耳朵……阿母一定很自责。鸾儿不怪她……”
甄皇后朝她招了招手，鸾歌下意识蹭到她怀里。
“鸾儿，真是好孩子。阿婆相信你阿母不是故意的，但你弟弟刚刚去世，她难免精神失常，去的时候带几个侍卫在身边，别再被她伤着了。”甄皇后抚了抚鸾歌的发丝，示意隐娘安排几个侍卫跟随鸾歌。
华阳长公主生产之后便搬到了邻近未央宫的芳仪殿，鸾歌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隐娘，领着一群侍卫向外走去。
“郡主，这不是去芳仪殿的路。”
身边的宫人好心提醒。
鸾歌置若罔闻，带着侍卫们径自往未央宫偏殿的后窗走去。
鸾歌带来的一大群侍卫将未央宫一侧的巷道堵得严严实实，躲在后窗鬼鬼祟祟偷听的宫人已然无处遁形。
“拿下！”
女童右手一挥，两个侍卫上前，瞬间将那人制服。
鸾歌凑近一看，猛然惊觉，那偷听者分明是服侍在甄皇后身侧的婢女。
青衣的婢女大约三十来岁，显然在宫中待了些年份，也有些阅历了。慕容青鸾在她看来不过一个六岁的女娃儿，她自然没有在意，清了清嗓子，方为自己辩解道：“奴婢兰皙见过青鸾郡主。听闻宁王殿下进宫，皇后娘娘命奴婢沏了壶上好的龙井过来，不知郡主意欲何为？”
鸾歌瞅了瞅兰皙脚边的托盘，走近嗅了嗅，还果真是龙井，可见此人行事谨慎，那么站在她背后的人也必定不好惹。
“你们先退下。”鸾歌朝着身后的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回避。
“可是郡主……”
“放心。她的手脚都被你们缚住了，难不成还能杀了本郡主？”
一群人愣是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半步。
“这样吧，你的剑留下给本郡主防身，可好？”
听鸾歌这么说，一群人只得怯怯退下。
鸾歌这才走近婢女兰皙，她个头矮小，兰皙跪坐着，视线恰巧与她对视，见鸾歌一步步靠近，兰皙的目光警惕起来：“郡主遣散了他们，有何赐教？”
鸾歌走过去，挑起了她的下巴，感慨地摇摇头：“老了，脸上有皱纹了。”
兰皙呆在甄皇后身边十多年，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双颊顿时涨得通红，心生懊恼，脱离了甄皇后的庇佑，她甚至要被一个六岁的女童嘲笑。
“你刚才说你为墨渊沏了上好的龙井，墨渊是突然来访，就连阿婆都始料不及，你这个小宫女倒是先得到了消息……未免……”鸾歌尾声旖旎，没有再说下去，却给人留了想象的空间。
兰皙心下一慌，脸色煞得惨白，方知自己方才那番话的漏洞所在。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鸾歌也不再绕弯子，拔起身边的长剑，抵上了青衣女婢的脖子。这个朝代用的尚是殷商时期的铜剑，剑锋很钝，只有成年人使用方能伤到人，握在她一个六岁女童手中也只能吓吓人罢了。见惯了现代刀刃的鸾歌，自然没在意铜剑的杀伤力。
兰皙见鸾歌拿剑当玩具使，心中略微有些紧张，但出于对幕后那个人的维护，她选择闭口不答。
“以为本郡主年龄小好欺负，是不是？”鸾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冰冷的铜剑重重压在兰皙脖间，让她难以喘息。
鸾歌勾了勾唇：“不说也没关系。待我将你交给阿婆……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你一人。阿婆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就说最简单的那种，剥皮，你听说过吗？”
兰皙仓皇摇头，甄皇后的残忍她见识过，但‘剥皮’这种刑罚却是闻所未闻。
鸾歌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解释。
“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油，不好分开。”鸾歌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望着兰皙的眼神就像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兰皙不说话，鸾歌就挑起她的脖子道：“都有双下巴了，你看上去不瘦，这剥皮的时候可不容易。没关系，我还见过阿婆用第二种方法。”
“什么方法？”青衣女婢的脸色早已煞得惨白，实在没料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残忍的刑罚。
鸾歌清眸流转，粲然一笑：“方法就是将你整个人都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你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小口光溜溜地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这只是传闻，不知道可信度多少，不如我们来试试？”这刑罚是史书上记载的，当初鸾歌看到的时候都差点儿呕吐，想不到现在还能用来恐吓别人。
青衣女婢的脸色已经同她的衣衫一样，暗得可怕，以她对甄皇后的了解，倘若青鸾郡主将自己交出去，并且提供这般残忍的刑罚，甄皇后很有可能会照办。
身子一抖，被绳索束缚住地青衣女婢疯狂地朝着鸾歌磕起头来：“郡主饶命，求郡主不要将奴婢交给皇后娘娘。”
“那还不乖乖招出那个人？”鸾歌收起了铜剑，扔到一边，逼近兰皙，清冽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狠色，“不想死的话，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我若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会将你交出去！”
青衣女婢兰皙仓皇点头：“是皇长孙！奴婢是皇长孙的人！是皇长孙要奴婢来打探情报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鸾歌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胸口点点刺骨的疼痛慢慢泛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