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欧阳云耀与皇甫剑仁同时皱了皱眉头,不同的是欧阳云耀因为担心她的安全,皇甫剑仁恐怕是因为居然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吧,明明已经派大量士兵前去围剿了。
半个时辰前
瑞祥宫外传来阵阵喧哗声,斜倚在贵妃软榻上的莹玉缓缓睁开了双眸,亮的惊人。
“小姐。”兰珑轻唤一声自殿外走进来,自那天之后,莹玉一直在偏殿休息,除了云启和兰珑外不会有其他人靠近,遂刚刚听到脚步声便知道了来人是谁。兰珑走到莹玉身边略略弯身说道:“小姐,皇甫剑仁命人带了一批士兵前来围剿瑞祥宫,怕是想生擒小王爷好逼皇上退位,现在已经跟禁卫军对峙上了。”
莹玉点点头问道:“云启呢?”
“小王爷在自己的寝宫内,柳笙在旁守着。”兰珑神色平静完全没有担忧之情。
莹玉自榻上坐起,慢慢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问着,“来了多少人?”
“近两千人。”
两千人?这个皇甫剑仁还真看得起我。“抱着我的琴随我来。”既然你如此高看我,怎么说我也得给你个面子不是?莹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眼中竟是浓浓的讽刺。
“姐姐!”刚一走出偏殿,迎面云启与柳笙便走了过来,两人面色都略带焦急,莹玉伸手扶住了急急朝自己跑来的云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道:“云启一会儿跟在姐姐身边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了吗?”
“嗯,知道,云启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欧阳云启乖乖的点头说道,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闹。
莹玉温柔的笑着点点头,眼眸扫视兰珑和柳笙,两人会意的站到莹玉身后,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着莹玉护好云启的安全。踏着轻快的步伐,莹玉一步步走向瑞祥宫的大门,当她出现的那一刹那,正在对峙的双方突然安静了,禁卫军们沉默的后退至宫门口,给莹玉让出了道路,而皇甫剑仁的卫队则谨慎的后退些许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毕竟“兰莹玉”的盛名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莹玉走到众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群士兵,缓缓看了一圈,目光定在最前面那个疑似是领军的人物,不算太高的个子,坐在战马之上,绝对称不上好看的脸上长了一对滴溜溜转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莹玉冷冷一笑,就这种货色也想从我手中抢人?那老东西似乎有些看不起我啊……
眼看着莹玉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也越来越阴冷,为首的男子心里不禁直犯嘀咕,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得了这么一个差事,这兰莹玉虽说是个女子,可是武功及作风却是连男子都不及的,看她现在这样,恐怕一会儿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眼珠子一转,男子也有了打算,“兰莹玉,你们已经被我军包围了,不想死就乖乖把欧阳云启交出来。”
“哦?”莹玉眯起了双眸,不想死?这个人居然敢威胁她。“你打算怎么让我死呢?”挥手挡住要出手的兰珑,莹玉又问道。
“我知道你武功高,但是凭你功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几千人吧,到时候你自然任凭我们处置了。”说到这,男子的眼神变得有些猥琐,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发出一阵难听之极的笑声。
“混账!你该死!”兰珑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凝聚全身的内力隔空拍出一掌,强劲的掌风带起一片尘埃叫嚣着打向男子,但闻一声惨叫,男子摔落马下拖着地蹭了好久才停下,兰珑武功本就不低,更何况这是拼劲全力的一击,男子立马就喷出一口鲜血,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柳笙一步踏前,挡在了莹玉面前,也同时挡住了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柳笙满面怒容,自从灵贵妃御花园闹事之后,他对莹玉可说是敬佩到极点,不仅仅因为武功更因为她的做事待人的原则,如今,有人在他的面前公然侮辱她,自是不能轻易绕过。双眸中熊熊怒火燃烧着,看着底下有些慌乱的叛军,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禁卫军与皇甫剑仁派来的卫军厮杀在一起,悲鸣与鲜红交织成一幅凄迷的画卷。
但,终究人数相差过大,半个时辰下来,禁卫军死伤惨重保护圈越缩越小,柳笙眉头紧皱迈前一步正准备出手,却被斜里伸出的素白纤手拦住,偏首看了眼柳笙悄悄退到后面。
“禁卫军听令,全部后撤五十米!”清冷空灵的声音响彻天空,声音不大却能让瑞祥宫周边百里内都听的清清楚楚。
话落,剩下的几百禁卫军整齐划一的边打斗边撤到莹玉几人的周围,早在接到军令时便得到谕旨,一切听凭兰莹玉调度,故而此时没有任何人对莹玉的命令有异议。
“哼,仗着自己人多吗?”莹玉眯眼看着下面的情形,冷冷一哼,水袖一甩,兰珑手中的古琴便置于莹玉手中,盘膝坐下,平放古琴于腿上,纤指微动,“铮,铮,铮”一阵豪迈琴声顿响。
琴音初起,双方皆是一怔,不明白此等关键时刻怎么还会有人有兴致弹琴,卫军首领更是嚣张的叫喊,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全都傻眼了,不为别的,因为他们看见随着琴音的响起,自己的士兵接连倒下,一个接一个,不到片刻便有十几人倒在琴曲中,卫军人人面露惊恐,倒吸口凉气连连后退,首领男子捂着之前被打伤的胸口,惊悚的尖叫出声:“这是……音攻!天呐!她竟然会音攻!”
曲调激昂高亢,一曲十面埋伏自莹玉指间流淌而出,或高昂,或低沉,或急剧,或缓慢,高超的琴技,丰沛的情感自曲中溢出,只是,此时从琴音中感受到的是绝对的肃杀,一个个音符便是催命的利刃,音过人亡,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音乐可存于天地,看不见,摸不到,当你还沉浸在琴音带来的美妙境界时,你的生命已然悄然流逝,这便是音攻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法避免,更何况是莹玉的音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缭绕的音乐中渲染了一幅鲜红的泼墨画卷,那一片片泼洒的鲜血,那一个个倒下的血人,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众人面前交织,饶是柳笙、兰珑这样见惯杀戮的人都忍不住瑟缩。云启已是满面苍白,清澈的双眸中虽然充斥着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对莹玉的崇拜与喜欢,这就是他的姐姐,这样的音攻,有朝一日他是否也能够拥有?
渐渐地,曲调缓慢下来,似是力竭,似是不忍,琴音缓缓降低,直至最终消逝于天地间。
静!一片寂静!
近两千人的卫军,此时再无一人站着。尸骨堆积,血流成河,微风拂过,一股血腥气味直沁入鼻端,就像是踏入了阿鼻地狱。那些成日在宫中伺候主子们的宫女太监何曾看过如此画面,胆小的已经昏阙,胆子大一些的也都扭到一边呕吐不停。
莹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眸冷冽,面色肃杀,内心却是一片悲苍,她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大肆屠杀,她都快忘了,她是从人人平等的21世纪而来,这究竟是环境改变了她,还是她本就是如此的人?深吸口气,将这些想法压在心底,莹玉站起身,看着柳笙冷静的吩咐道:“命令侍卫将尸体挪开,找个地方火化,其余的人跟我前往御书房。”
“是。”柳笙躬身应道,迅速的去吩咐侍卫抓紧时间做事。
莹玉将琴放入兰珑怀中,拉起云启的手,柔声问道:“云启,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云启没事。”欧阳云启摇摇头,双手挽上莹玉的手臂,“姐姐,你可不可以继续教云启音攻,云启也想要像姐姐一样。”
莹玉的步伐微微一顿,低下头看着脸带期盼的少年,那纯净的双眸再一次撞入莹玉的眼中,莹玉蹲下身,轻抚云启的脸颊,莹玉微微笑道:“云启要是想学,姐姐定当亲自教授,只是,姐姐希望你将来不要以此来枉杀性命。”她真的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样双手沾满鲜血,她是逼不得已,而他却可不必如此。
“好,云启答应姐姐。”欧阳云启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姐姐的话他却一定会听。
“云启真乖,咱们现在去找你皇兄可好?”莹玉站起身,柔声说道。
欧阳云启点点头,“好!”
“宰相大人,我说的是也不是?”清冷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回声音更加清晰,整个殿前广场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那领头站着的白衣女子,衣袂随风飘扬,卓然而立,身后是黑压压的禁卫军。
“是你?你还活着?”皇甫剑仁紧皱眉头,没想到他派去了那么多人不仅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反而让他们这么快就脱身来到这里,真是一群饭桶!
莹玉向前走了两步,淡淡一笑,道:“如宰相大人所见,我不仅活着还活的相当好。”
“你!”一席话说得皇甫剑仁直想吐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皇甫剑仁危险的眯起了双眸,恨恨的盯了眼莹玉又转回头看向欧阳云耀。“欧阳云耀,今日你到底是退位还是不退?”
欧阳云耀也收回望向莹玉的目光,冷冷一笑,“如果本皇说不呢?”
“哼,今日由不得你说不,你是不退也得退!”皇甫剑仁话落抬手一挥,一队卫军列队而出,手中长枪直指欧阳云耀,意思很明确,如果他不同意,今日就别想有命活着。
只是,真的一切如他所想吗?
欧阳云耀淡淡扫向指着自己的武器,唇角却扬起一抹微笑,好似这些兵器并不是针对他而已,“哦?本皇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不退也得退。”
“那我就成全你!全体听令,杀!”皇甫剑仁不想再跟他罗嗦下去,只要将他击杀,谁还能说什么?至于那个兰莹玉和欧阳云启,这之后再对付也不迟。
“是!”皇甫剑仁身后一身着盔甲的男子沉声回道,抬手一招,一队弓箭手出现在身后,纷纷瞄向最前方,随时准备放箭。
皇甫剑仁笑着看向欧阳云耀,眼眸中是即将获胜的开怀与深深地欲望和贪婪,皇位,皇位马上就是他的了!想着,笑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放!”一声令下,“嗖,嗖,嗖”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犹在耳边,然而,倒下的却不是他所希望的人。
“你们……”皇甫剑仁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男子又看了看插在身上的箭矢,怎么也无法相信,“你们竟然背叛我!”
男子看了他一眼,“从没有效忠,又何来背叛。”话落,男子迅速下马,朝着欧阳云耀拜下去,“独孤政不负皇上所托,叛贼皇甫剑仁已被就地正法。”
“起吧,独孤将军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本皇失望。”欧阳云耀微微一笑,右手微抬,虚脱起跪着的独孤政,又转而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皇甫剑仁,“你策划了这么久可曾想过是这种结局?”
皇甫剑仁不甘的瞪着欧阳云耀,愤怒和仇恨像是要将其淹没,嘴里不断地吐着鲜血,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那些追随着皇甫剑仁的亲信们一见他就这样死了,顿时慌了神,手中拿着武器到处横冲直撞,竟也伤了不少人。莹玉皱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下烦躁,冷声吩咐道:“众人听令,抓捕叛军,有反抗者就地处决。”
“是!”众禁卫军高声应道,冲进前方抓捕四处逃窜的叛军。
莹玉遥遥的望向高阶之上的欧阳云耀微微一笑,这一仗,他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