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望
若惜遽然抬头,瞪着眼睛顶回去,“若惜没有什么花花草草,云芩是若惜儿时就认识的好友,如果王爷真的在意自己的声誉,那么就请王爷自己把身边的花花草草清理干净。免得大婚那日,有人打进府中,也不知是该叫姐姐还是妹妹!”
美眸含泪,俏脸通红,若惜跺了跺脚,转身拉住云芩的手说:“云芩,我们走!”
湛云落眼中滑过一丝愕然并着一股子发不出的郁闷闪开身,柳长风面部肌肉颤动,以扇遮面,连扇子也跟着轻颤不已。
见他们两个下了楼,湛云落翻了翻眼,“长风兄,想笑就笑出来,憋坏了身子没人给补。”
柳长风松开折扇,露出贝齿,扬声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好一个貌不惊人唇舌犀利的相府二小姐,长风领教了。离王婚后的生活必然多姿多彩。”
湛云落睨着街上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脸色沉了沉。
三日后,太子、离王大婚。
整个天湛皇朝异常热闹起来,距离月宴不过三日,两位皇子同时娶亲,娶得还是同一家的姐妹,街头巷尾又多了议论的话题。只不过同是新嫁娘,一个得到的是祝福与艳羡,一个得到的是唾弃与鄙夷。
说到燕凌,人人都夸她才貌无双,得配太子是天作之合、月老牵线的姻缘。说到若惜,人人都嘲笑这个相貌平平的相府二小姐不过是捡来的姻缘,捡来的王妃名分,更有好事的替骠骑将军之女上官芊感到委屈,凭空一个正妃的名分被若惜抢走了,不定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若惜多少也知道城中人们的议论,心情很不好。
此时,她使劲捏着绣着大红嫁衣的衣摆,不停地绞着,泪盈于睫,心中纷乱如芸。
她知道,离王不喜欢她,而她对他……
也谈不上有什么欣赏。
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离王邪肆轻挑的眼神,还有眼睛里毫无遮掩的鄙夷,她的心就会痛,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寸一寸割着心尖,痛得缠绵,痛得无始无终。
那种痛,不是因为知道彼此不喜欢而痛,而是灵魂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伤过的痛。
所以,从见他第一眼,就已经想要躲开了,二次目光相遇,还是躲开。可是,又有谁会知道躲来躲去,竟躲不过命运的嘲弄,坐在离王大红的婚床上,成了他的王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
离王,不会是他的一心人!
已经流泪的龙凤双烛噼啪一声,蓦地爆了一个灯花,小水在一旁有些惊喜地说:“小姐,是个好兆头!爆灯花了!”
若惜微微抬起头,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帕垂着如缕的流苏,她看不到红烛,只看到母亲为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大红凤尾罗裙和一双锦绣红缎攒珠绣鞋。
灯花爆了,是吉祥之意。
可是,这是离王府的蜡烛,爆的是离王府的灯花,与她又有何干呢?
从一进府,就感受不到喜庆的气氛,虽说这离王府铺天盖地都渲染在一种耀眼的大红中,可是,这红色就像是从心尖里滴出的血,让人看了悲伤、无望、甚至讽刺,因为就连奴婢、家丁们脸上都没有应有的喜色,也听不到贺喜的人举杯推盏的热闹声。
最可悲的是,从拜完堂后,新郎连影子都不见了。
“小水,什么时辰了?”若惜顶着沉重的九翚四凤冠些头昏脑胀,一天下来又粒米未进,哪还有什么力气,早已经疲惫虚弱地快撑不住了。
相府中两位小姐同时出嫁,孰轻孰重人们自然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几乎从凌晨开始,相府从上到下所有人全部都围着燕凌转,把最好的、最贵的、最精致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闺房里,若惜和娘这边几乎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娘又注重那些繁文缛节,说是新娘上轿前不能再进食,只拿一个苹果塞到她手里,还不是让她吃的,说是苹果苹果,一生平安如意。
到了这一会儿,胃已经空的几乎绞到一起去了,除了痛,还是痛……
“小姐,三更了。”小水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
若惜心底一沉,又问离王府中的婢女,“王爷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一个嗓音尖细,明显没有什么敬意的小婢懒懒地回道:“王爷倒没说。不过,王爷是逢九必去醉云舫会云仙姑娘的。今天十九,说不定……”
小婢故意停住不说,其他几个小婢都嗤嗤笑起来,语气间尽是对这个新王妃的不屑。
小婢的话如响鼓重锤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闷得若惜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盖头。原来,离王果然是在报复她,非但要她苦等一夜,竟然还在他俩大婚之日还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以此作为羞辱。
只是,纵然不喜欢她,那么就装装样子也好,两个人大可以相敬如冰,互不招惹。为什么,一定要让下人看她的笑话?
没想到,这个离王,除了风流,竟然还如此小肚鸡肠!
“你们都下去,不用侍候了。”无视小婢们惊骇的眼神,若惜愤愤扯去凤冠,丢在旁边一张铺着大红锦缎的贵妃椅上。
这凤冠,是离王在大婚前送来的,现在,她丢在一旁。
若不相惜,何必珍惜?
她从来是这样看待一切。
这夜,原本让她紧张和恐惧,既然他不在,正好。
相见两厌,不如不见。
“小水,伺候更衣。我要睡了。”
一更后。
上官芊杏眼迷濛,眼中微有血丝,僵硬地坐在梨花椅上,没有情绪地看着窗外的晨曦由薄黑渐红,再渐渐从微明忽然变得彻底大白。眉梢扫过一丝失望。
“已经辰时了吧?”
随嫁婢女小莺吹灭了凤烛,房间里最后一点橘色消失殆尽,归于一种淡淡的清冷,她张望了眼若惜卧房的方向,眼里一丝幸灾乐祸,“王妃,您还是睡会儿吧。听说,王爷也没去她那儿。”
上官芊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杏眼中闪过冷光,“不睡了。没去她那儿,也不代表本王妃就赢了。听人说,王爷每月逢九的日子必去醉云舫会那个叫云仙的,昨日恰是十九,他一定是去了那儿。可恨我堂堂将军之女,竟让一个千人睡万人枕的残花败柳抢了夫君去。”
“王妃,那烟花之地的贱人又岂能和您相提并论?您若有心要王爷守着,她又岂能赢过您的心思?”小莺娇笑着,对自己主子的智慧相当自负。
“你这丫头就是嘴皮子甜。”上官芊假嗔,勾起兰花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只不过,那贱人能够让离王多年宠幸不衰,自然也不是只凭了一副色相,一定还有她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