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突如其来的愤怒
呵,不再是那个倔强精灵的小丫头了,六年的时光似乎多给了她一些素淡、一些沉敛,但是,同样也多给了她一分坚韧。
想想,那时候她经常和云芩一起出去骑马、吃芙蓉蟹黄包的样子,怎么敢想象就是眼前这个娴静若水、聪慧如仪的少女呢?
“师父一直都待在宫里?那,为何不肯来见我?”
六年,整整六年,不曾再见过他,还以为他是闲云野鹤,周游四方,不想竟是在宫里,根本就在她的身边,咫尺,却似天涯。
“师父,我想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她心里,师父是一个仰望的形象。若不是九岁那年,遇着了师父,那场大病,早已经将她的生命带走了。
师父对她,恩同再造。
“呵呵。都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为师也惦念着你。那日为师去御花园寻一味药,看到桃花漫天妖娆,就在猜,这是哪个红颜能让帝王,为博一乐,逆天违令,催桃花早发。不想,却是你。”
一朵红云飞上脸颊,若惜摇了摇头,“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为什么你会不再用平颜水?恢复了真容,难道不是为了悦己者容?”
仿佛一缕极细的寒芒从高子墨眼中闪过,快的根本无从让若惜发觉,她微微低下头,“不是。原本是误会了他,想要在揽月楼诱杀他的。”
“结果呢?”
“京北银号的顾大掌柜帮我们解除了误会,所以……怎么说呢……”
飞快地看了高子墨一眼,看来师父对她和湛云落的事儿是上了心,纵然她不是很想说,可是仍然在师父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详细把湛云落是如何缜密安排,救出了孟秋晚,又是如何将计就计鞭了她三蟒鳞鞭借机赶出了离王府,逃脱了皇后的灭口云云,都一一讲给师父听。
高子墨一边听,一边微微的点头,时不时还问她两句。
直到最后她讲到凤凰朝日锁,高子墨缓缓站起身来,“怎么,他连这个都送了你?”
似乎哪里有些不妥的感觉,又无从说起,若惜犹豫着点了点头。
“据闻,凤凰朝日锁,蕴着主人的血,戴着的人若痛一分,主人便会痛三分,戴着的人死了,主人也就没命了。”高子墨打开药箱,掏出装着金针的荷包来,淡淡地说道。
“是这样,他……皇上也这么说。”
“看来倒是真的了?”高子墨眸中的黑色越发深沉,声音却越发的温和。
“嗯。”
“好。若惜,伸出胳膊来,为师给你诊脉。”高子墨捏起一枚两寸长的金针,复又坐下。
刚好一阵风吹过来,拂动四角的铜铃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若惜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一双手臂缩在袖子中,不肯伸出来。
“说起来,师父为何突然会来这里为我诊脉?我并没有让人报病。”从一开始,若惜对此事就持怀疑态度。无缘无故,御医怎会来此?
高子墨原本抬起的有些苍白的手,停落在半空中,也很疑惑,“今儿一早皇上的吩咐。怎么,你没有不适的地方?”一双如深泉般的眼睛,颇是意外地锁住她的俏脸,似乎想从上面辨别出些什么。
“没有。”
湛云萧说过此药无解,在那种时候,他绝不会对自己说假话,下毒的人没有解药,旁人又怎么能解的了。
师父是用药圣手,慈悲仁心,却不精于用毒解毒,告诉了他,只不过是白白平添了一份担忧。
六年才告相见,不愿才一见面,就让牵挂的人担了一份心事。
“师父,倘使你说我身子没有大恙,别的御医可还会再来诊脉吗?”
“既是皇上的意思,只怕,没个说法是搪塞不过去的。再说,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让御医为你诊脉,若惜,你可是对为师隐瞒了什么?”
高子墨手中的金针闪着熠熠的金芒,一双眉峰微微地蹙在一起,对若惜,他自有一份毫无虚假的关怀。
“没什么,不过是生了两根白发而已。许是皇上担心这个吧,所以,师父也无需给我诊脉了,就回了皇上说我气血不足所致即可。有人告诉我说三月初三的桃花蕊用水煎了服用,就可以乌发养颜,那日师父在御花园中见着的,就是为了这个。”
她所说,没有一句是假的,只不过,这个中的原因她却没有讲出来,如此,也不算是欺瞒了师父,她也守住了自己的秘密。
不到山穷水尽、桥头无路,她不会让其他人再知晓这件事。
“你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怕别人为你担心事。要说气血不足,的确是会导致华发早生,看着你的脸色,多少也有些苍白,发泽也有些黯淡,倒真是切合这样的病症。如此,我就给开几方药,你按时服用,有助于养血固元。”
浅浅笑了笑,“嗯,不过师父,还有件事要劳烦你,你记得和皇上说,我这气血不足的症,需要按时复诊。”
“嗯?”高子墨挑眉望她。
仿佛又恢复了童年时一抹顽皮,若惜眼睛里漾着晶亮亮的神采,“这样,我就可以时常见着师父了,六年……真的很久很久了。”
看着高子墨一身儒雅的气度,和身上淡淡散发出来的药箱,若惜孩子般地期冀着。
“你这丫头……好,为师答应你就是,不过,你总得伸过胳膊来让我做个样子,不然婢女见了,岂非为师我失职?”高子墨笑着给了若惜一个眼神。
若惜看了乐儿一眼,伸出了胳膊。
高子墨果然只是拿金针在她胳膊上敷衍的一刺,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银针。
“如此,为师就先去和皇上复命了,想要头发保持乌黑,其实,桃花蕊的功效并不如何首乌,为师回太医院再为你配置些护发的丸药,你一并服用吧。”
“谢师父。”
看着高子墨背着药箱,渐行渐远,若惜的心突然明媚了很多。
也许这些日子,她太无聊了,所以才会太在意湛云落的一举一动,她的世界,并不该只是有个他,有师父在,生活会温暖许多。
眉莲、眉喜还在养伤,只有乐儿在身边服侍,由于快近中午,人都乏得很,若惜就让乐儿到侧室躺着去打个盹儿,自己半倚在榻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