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为你,负了天下又如何
下次,他也许还有更多鬼怪的做法。
“皇上,这种玩笑,一点也没有趣。”
忽然,多少开始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他是真的想看到她吃醋的样子。
可惜,这一次,她似乎小心眼了,她不接受这样的玩笑了。
只要一想到,上官芊身后的父亲上官甫,统兵十万,就无法把湛云落对上官芊的温柔视作无物。
“那好,我不开玩笑。若惜,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吗?”他还是那样的坏坏地笑着,让人无法分辨他真正的内心。
看着那双时刻涌动着黑色星流的眼睛,没有人能够看到那后面藏着的是什么。
告诉他,她其实是在意的?
不经意间,看着他对别人的宠,开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那样,心,只会加速的沉沦,忘却自己真正的初衷。
一年,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心,也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情,可是,一年不足以让一个人的抱负发生彻天彻地的变化。
他,隐忍了那么多年,所为,只是这君临天下,一展雄心的一刻。
他的报复等待了太久,压制在心里的那份豪情也等待了太久。
如今,他终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生杀予夺、可以让万民跪拜,她,怎么可以让他放下一切,只为成全她“但求一心人”的梦。
昨日突生白发,身上的毒还不知道会如何,想到这一重,只让人更加的心灰意冷。
“我在想,一年的时间,会有多长。”
残忍吧……
在他为自己烘开满园桃花后,提醒他,留在他身边只有一年的时间,而这一年,是为了还他的恩,而被迫驻留。
既然不能守望想要的结局,就让心在偏离方向的时候冷却,不然,到时候,付出的是一颗真心,收获的只是两份凄凉的寂寞。
后宫……
她永远不会为了谁,而真正地走进去。
即使,是湛云落,也,不可以。
“若惜……”
明媚的笑容骤然黯淡,但瞬又重新燃起光亮,湛云落似没听明白般,孩子一样讨乞起她的感恩来,“我为你去摘桃花蕊吧,烘开这么多桃树,你得给我些补偿,昨晚我一夜未眠,和匠人们一直忙到今早,这才有了这三百八十四盏银丝炭炉。”
仔细看,他的眼中血丝满布,眼睑下更是一片青黑,似乎一向俊美的脸庞,也多了几分憔悴。
只不过,这样的打量还不过须臾,一大片俯身而下的阴影,就罩住了她。
迅速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湛云落心满意足跑到开得最盛的一株桃花树底下,掐下一枝妖娆盛开到极点的桃花邪邪地笑着:“第一瓣……”
然后,他不停地从这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又从另一棵树,飞到下一棵,不停地忙碌,不停地在纵跃,像极了山间纵横丘壑的野豹。
然,野豹瞬间纵跃是为了捕猎,迸发出的是莫敢当的戾气与凶猛,而他,衣袂飘飘,带来的只是对她的柔情与蜜意。
看着他不停在桃花间闪过,丝毫不肯停歇的的身影,若惜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越来越涩……
究竟,他要她怎么办?
那是帝王,高高在万民之上的帝王啊。
只因她想要桃花蕊,就一夜未眠,如今,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份,孩子似的在桃花间纵来跃去……
湛云落,你究竟在想什么,又究竟要做什么?
为何,每多一天,她越是看不懂他……
“若惜,够了么?”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湛云落再次回来时,精绣的袍子里兜满了灼灼的桃花蕊,腰间两侧还各挎着鼓鼓囊囊的一包,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闪动着熠熠的神采,神情期盼地像要讨糖吃的孩子。
“够了。”
突然,觉得有种很挫败的感觉,是那种无招胜有招,被人见招拆招化解了招数的那种挫败。
究竟,他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没有?
被他用那种近乎稚子般简单澄澈的目光盯着,倒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狠心无情的人,拿别人的好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只是……
只是事情分明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是他当着自己的面与别人亲昵,陷她于难堪难忍难受的境地,为什么,现在有负罪感的会是她,而不是他?
说句够了,竟然,声音会被他感动的有些轻颤。
“那好,我们去阑香阁,我也跟着尝尝,既是服用,想必是你有特别的做法?”湛云落露出一抹笑容,似吊儿郎当,却也带着一种魔力,勾魂摄魄。
心,却是沉重的如压上了万金巨石。
眉喜告诉他,若惜突然生出白发,又急着采摘桃花蕊,且只是三月初三这日的,心头,蓦地就浮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若惜,不是一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不到万一,绝不会出口让人帮她,必定是事情到了紧急的关头,她迫不得已势必无奈了,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他焦灼,他惊恐,可是,又无法开口问她,若是能问出答案,也不必等到这时候,她不说,必是因为有不说的原因,逼急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所以,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夜间把宫中所有的炭炉都命人搬了来,不够,差九十六个,又连夜召集京城的匠人,他亲自监督,亲自下手,赶制出不够的。
花序有时,是!
可是,他要桃花逆时而发,逆天而开!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会给,纵算负了天下,负了所有人,也无所谓!
天打雷劈,报复他有违天常、逆转季节他照单全收,只要她好好的。
“没,只不过碾碎了用水服下,而已。”
想想,眉喜眉莲都是他安排的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只盼着他不要知道自己突生白发,不然,以他的聪明,他一定会察觉不妥,那,又将是怎样的一顿口舌。
偏头,趁着他收拾袍子中的花蕊,偷看了眼他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担忧,年轻、线条如雕塑般英俊的脸上,还是笑意浅浅。
他,又是这样。
惹到她心头的弦绷紧了,难受了,他就会在下一时刻做出些让她感动的事儿。让她的心,从低处缠缠绵绵兜兜转转地绕上来,看到一缕能灼伤人心的阳光,呼吸道一缕能到酸到人心的温情。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双眼睛隐在哪里,似在观察着她,很小心又很顽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