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自己,爱情只是人生拼图中的一小块,遗失了也不要紧,还有很多很多形状各异,颜色各异的小块,好看不好看已经无所谓,重要的是完成,完成这个拼图的其他‘完整’。
至少,至少她还拥有很多,柏凯,家人,朋友以及事业……
代替沈月如拿水上来的唐柏凯,一上楼就看见芩丝撑着头走在椅子上发呆,白色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好美,夺目的移不开眼。白质的肌肤,乌黑的卷发,明媚的双眼,粉嫩的樱唇,纤细的脖子,清瘦的身子以及修长的四肢,都是他最爱的,也是他爱的人。他爱她,爱了好久好久……好久。
慢慢的轻声走近她,淡淡的柠檬香味未曾变过,执起一小段发梢亲吻,都觉得甜蜜无比,只是她是否像他般爱着他,答案好像是已知的。泛起的浓浓酸涩,流淌在身体里,于是心也跟着酸涩了。
“柏凯?”
“在想什么?”蹲在她的身前,唐柏凯想仔细的把她看个清楚。
“没有。”
“你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一个新娘。”
“谢谢。”
“只有谢谢吗?”
“嗯……你也很帅。”
“我想听得远不止这些,你知道吗?”
“柏凯,我……”
“能娶你为妻,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知道吗?”你知道吗?芩丝,你真的了解我对你的用心吗?
……
英国九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普照带有和缓的清风,是最适宜结婚的好日子。一大早芩丝在母亲及伴娘的帮助下穿戴整齐,披上头纱,在母亲的搀扶下坐上礼车,柏凯还有父亲等一些男士们已经在教堂里等待。
在车上芩丝安详的在窗旁坐着,窗外是伦敦郊外夏末最美的景色,绿荫成墙遮挡住明媚的阳光,剩下一些斑驳的亮点随着树叶的摆动而变化着不同的姿态,那些璀璨的光彩让此刻的一切显得热情而浪漫。
片刻,行过那片绿荫林,教堂就进在眼前,不大却庄严的白色建筑群,有着细尖的顶和醒目的十字架。
下车后,母亲将百合花扎成一束的捧花塞进她手里,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后,一身黑色西服的父亲则来到了门口,走至她的身前。
“准备好了吗?我的小公主?”父亲语畔带笑的问。
没说话,芩丝将自己的右手挽进了他的臂膀,由门外的红地毯开始向里走去,唐柏凯就是红毯的另一端等着她,一切都那么幻真幻假,仿佛在现实和梦魅中徘徊。
恍惚间,她的手已经被唐柏凯接收,牧师高高的声音再耳边响起:
“杰生?唐,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薇儿?笃为你的妻子吗?”
隔着头纱,芩丝看见他毫不犹豫的扬声道:“我愿意。”
“薇儿?笃,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杰生?唐为你的丈夫吗?”
当牧师以毫无轻浮的坚定语气同样问她如是问题时,她犹豫了,她真的愿意吗?看向面前相处十年的男子,他们还要相处一辈子吗?回头看看她的亲人,这是他们要的吗?
“我……”
“你愿意吗?”询问的声音再次探来。
众人目光下,她开始沉默。因为她也想问:昊,你在哪?在哪?于是,一滴清澈的泪从眼角边涌出滑落脸颊,隐入衣服没人看见,没人知道。哈!她在这里站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结婚,今天她结婚。
所以,“我愿……”
“够了,走吧!”戏剧化的一刻,唐柏凯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誓言。
芩丝不懂的看着他,而他只是轻掀她的头纱,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这个行为引来了众人的惊呼,不过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辗转反侧的在她唇上流连,最后放开。
扶触着芩丝红肿的唇瓣,唐柏凯眼神深邃不可探知,四周安静了下来,直到他说:“能娶你为妻,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知道吗?”
“柏凯?”
“我听见到你说我愿意了,够了。走吧!”
“柏凯,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唐景升不能理解的大声问道,他不知道今天这是这么了?不是好好的准备举行婚礼吗?
不理会父亲的质问,唐柏凯抱住芩丝,在她耳畔低语:“我希望你快乐,不过你要的快乐我却给不了,所以我给你自由。大门口的白色的礼车上,我帮你准备好了要换的衣服、身份证明、半小时后的机票还有足够的钱,去找他吧!”
“你知道我不能……”
“我要你走听到没有,什么也不用管,这里我会收拾的,不用担心。”
“柏凯……”
“钥匙。”拿过捧花甩在一边,将车钥匙塞给她,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放她走,让她寻求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柏凯。”告别的吻,留下所有的人,不再顾虑的奔出教堂,离开。
不敢相信女儿就这样的走远,沈月如大声的追问道,“芩丝,你要去哪?”
“N市。”找人。
……
“你再干些什么呀?”唐父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失落的儿子。
“做我该做的呀!”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唐柏凯木然的回答。
“什么叫该做的?放她走就是你该做的?”
“如果那样她会感到快乐。”
“傻孩子呀!”笃云贤感叹地为唐柏凯感到心痛,同时也为他的仁慈感到感激,毕竟芩丝是他的孩子,她是否能幸福才是他最在乎的。
“爸,妈,这里拜托给你们了,我好累,想找个地方休息……”
“开我的车吧!”看到他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女儿,笃云贤掏出自己的递给他。
“那我走了。”不再说什么,唐柏凯随着芩丝离开的方向在阵阵纷纶中跑远。
……
他做错了吗?他不知道,如果错了他可以用他的一生来弥补,可是却不能不给她机会,不是吗?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幸福…哈!他原来可以做到这么伟大,他从来都不知道。
放她走,在心里清楚,只是自己退却了,不是表面的仁慈与无我,其实他的信心早就一点一点,一天一天的溃败,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的恍惚,若离。
昨晚,他坐在车里在她窗下守了一夜,在想此刻她在干吗?在想什么?想的会是他吗?然后灯落下,过了许久四周都沉寂了。他才开门进去,来到她的房间,在她的床头站立。
她睡得不好,眉头紧皱,眼角有着还没干逝的泪迹,透过街上的路灯照进来的昏黄薄弱的灯光,让他看清她指间散光的戒指。她没有摘下来,即使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心……在那刻落寞的失去跳动的能力。
于是,天亮前他亲吻她,离开。和自己打赌,如果今天,教堂里,神父面前,她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三个字,那他就给她一辈子的守护,如果不是……她就不再有资格得到他的守护。是的,没有资格,没资格。
终于,她还是犹豫了。他输了,也赢了。
芩丝,我爱你,爱了好久好久,心醉了,心碎了,有了痛苦的感觉,却仍在继续爱你。才明白,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你时,有些东西就已注定。你是病人,我是医生,多年来的陪伴就像一种治疗,然后病好了,病人会离开,而医生则开始面对下一个病人,不是吗?
爱你,是一种等待,爱到痛之极,同样也需要一段等你的限期,然后遗忘你。
祝你幸福,今后各自保重,芩丝……
结尾
“叩!叩!”下午三点四十,TKL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李小姐的刻板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总裁,有位女士在门外想见你。”
哼,女人,现在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女人,想见他,他还想见一个人不会回来的人呢。“不见。”
于是,门外安静了,没人再来打搅他,这半个月来他不想回家就躲在这间办公室了,不是埋头工作,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星夜,他在这儿,而她在遥远的另一端。抬起头,在朵朵暧昧的白云、星子间,是否能感应到他的思念。
人呀!感情呀!真是奇怪的可以,她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显眼的,在别人的眼中她或许还可能是毫无特色可言的,在街头走过相看一眼然后就遗忘脑后的人。可现在他在为她的遗弃而失魂落魄。
落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的心情在她走后深刻明白了,只是她已不在了。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欧阳昊生气的抬头看向这个不经通传就直接进来的人,是……
“我回来了。”看着他愣住的模样,芩丝浅笑的走向他。好像几天没人修理的胡子,爬满了这个腮帮,暗青的一片,看来劾人。
欧阳昊瞪大眼的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只是今天这个梦看起来好真,忍不住想探知的冲动的走向她,缓慢的伸出手扶触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然后是她的颈,温热而且跳动着,她……是真的吗?
“昊,我回来了。”按住他的手,紧紧地,让他相信是她回来了,回到他的身旁了。
“芩丝——”欧阳昊终于尽全身力量的抱住她,恨不得就此将她融入身体,混进血水里再也不分开。“芩丝。”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再也不离开了。”
“不再去考虑其他的,恩情,亲情等等,等等都统统摆在一旁,只有我们,我爱你,你爱我。”
“嗯,只有我们俩。”
“我们结婚吧!”
“可是……”
“我不要再听什么可是,我只要你嫁给我,成我的妻子,给我一个承诺。”
“可是我不要……”
“我不要听可是。”欧阳昊皱眉的推开她,不懂她为什么还不答应,她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回来的吗?
“我话没说完。”芩丝一样拧着眉看着他,不知他在搞什么,害她一句话半天没说完。
“我不要听。”背对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她回来的真正意思。
“我要说。”受不了他说变就变的阴阳怪气,芩丝还是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我不要穿白色的结婚礼服。”
“啊?”欧阳昊转过头看着她愣住。
“我说我不要穿白色的结婚礼服,就这。”
“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是呀!有至于这么惊讶吗?”
“你刚才说的可是?”
“就是这个,我答应你的求婚,可是我不要穿白色的礼服。”
“天呀!”真是……乱七八糟的,他还以为……算了,算了,反正至少知道她是真的回到他的身旁了,就够了。
……
于是,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天,N市的金缕阁大酒店十二楼,芩丝穿着从法国定制的米色典雅婚纱出嫁。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