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派来顶替他现在工作的医师,提早一天抵达N市了,中午的时候交接了一些工作后,唐柏凯打电话订了第二天飞往英国的两张机票。他想快点回英国,然后一切成定局后才能真正的放心。对于他与芩丝之间的未来,还存在着很多可变因素。例如:欧阳昊。
走廊上,看见从芩丝房里出现的他,唐柏凯什么也没说的只是低头擦肩而过。“你赢了,你早知道会是这样,对不对?”听到他低压的声音,唐柏凯停下脚步,扭头,他的脸近在咫尺,淡雅的哈利男士香水的味道极稀可闻,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冷峻,也很……招人,但是他不该窥探他一直守护的珍宝,可恶之极。
没有理会,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理解的都与他无干,他说他赢了,他不觉得,在他看来他其实输了,当芩丝拿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去和一段不到两个月的感情来比时,他就觉得他输了。
她的隐瞒,她的犹豫,她的病,她的眼泪,在在说明她对欧阳昊的重视以及难以取舍,最终芩丝选择和他回英国,是出于死心,还是出于她的善良,他不想知道,反正只要她不离开他,他是不会放手的,决不。
……
“英国掉过来接替的医师已经到了,就是唐纳德?乔尔,你认识的。”坐在床边,唐柏凯不经意的透露,他想知道她的反应。
“来的吗?”好快。芩丝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放下书看他。
“嗯,我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的机票,晚上一起清行李,好吗?”握住她的手,唐柏凯紧紧地不放开,凝视她的眼神带无比的坚持。“分工合作,你装箱,我把屋子收拾一下用布盖起来。对了,还要去买些便宜的废布。”
“嗯。”
“以后不来N市了,好吗?”他问她,要她回答,告诉他答案。
“嗯,不来了。”再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一切都已决定了。
……
飞往英国的CZ346航班已经开始登机,唐柏凯将行李箱拿去寄舱,然后拧起小型包牵着芩丝上机。商务舱的位子还算宽敞,唐柏凯将包放进置物箱,示意芩丝坐靠窗的位置。
一路上,确切地说从芩丝今早起来就一直没说话,好在昨天她奇迹的没发病,今天才不至于从医院赶来机场。仔细回想昨天,芩丝说要回英国时的伤感,好像就是映照了她下的决心,放下了欧阳昊或者说放下了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人,她的病也就不药而愈了。真是悲哀,她的思想意识尽然强烈到可以控制她整个人的安危。
向空服人员要来一杯水,唐柏凯从口袋掏出装晕机药的小瓶,倒出几粒然后连水一起递给芩丝。
看着她听话的把药吞了下去,唐柏凯不忘吩咐几句,“吃了就闭上眼,睡一觉。”
“我想看看N市的全貌,以后大概没机会了。”
转头看她沉静的侧脸,不知为何尽然觉得伤感,不是要回英国了吗?不是就快得偿所愿了吗?不该还是一片空荡,不是吗?
“怎么啦?”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芩丝不经意回头就看见他正看着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笑,他如是地说,如是的想,如是的告诉自己。
半小时后,飞机开始起飞,忍受着极度窒闷的感觉,芩丝将头贴在机舱的窗户上俯视着她的故乡N市,从机场跑道到她熟悉的街道,由近到远,慢慢看清整个岛,然后飞机升到万里云端之上,她眼里的岛开始被朵朵淡薄且密集的云群阻隔,再也看不见。
直到再也抵不住飞行带来的眩晕感,芩丝难受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此时她想到一首不知名的诗,上面这样写道:
……
遗忘想要记住的,记住想要遗忘的。
我们穿插在其中,像飘在水面上的落叶,
轻轻地打了一个转,荡出一小圈的波纹,
然后开始沉没。
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过去,已然回不去了。
记忆是一片遥远的天空,
藏着我们破碎的记忆,清脆的笑声,还有哭泣。
……
刚步出出关口,就看见她的父母亲,还有唐伯父、琼斯爷爷一大帮子人站在出关口等着他们。才走上前,沈月如就拉着芩丝上下来回的看了半天后,标出一句话:“总算回来了,让我看看,嗯……瘦了,看来柏凯该打板子,尽然没把你照顾好。”
“妈,我想你了。”听到她的话,芩丝莫名感动,第一时间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呀!现在知道这么说,去了那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害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直犯愁,真是没良心的丫头。”笑开了的沈月如,口里仍是不饶人的嘟囔。
“柏凯,好像也瘦了不少,你们在N市都在干些什么呀?一个个都像病了一场样的。”笑着打量着唐柏凯,发觉两人都是一脸的疲惫,尤其是芩丝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比离开英国的时候瘦多了,面色苍白无血色,让人看的心痛死了。
转头看向柏凯,好像真的瘦了,之前都没仔细看也就没发觉,一定是为了她的是吧!听母亲的口气,好像她生病的事还没告诉大家。
“好了,别在这说了,回去吧!孩子们都累了。”拍拍妻子的肩膀,父亲浅笑得提醒已经高兴忘形的母亲。
“对,对,对。快回去,我的好好地给你们两个孩子补补。”说着,一帮子人总算可以不要再出关口旁傻站了。
……
“快把它都吃了,我熬了一个晚上了,怎样?味道好不好?”回到家,沈月如就从厨房端出一大锅子的鸡汤,每个人都有幸得分了一大碗。当然,她和柏凯的一大汤碗,不得抗议。
“不错,不错,没得说。”首先发表意见的是大卫·琼斯,他已经是芩丝家的常客,没事就会和柏凯的父亲一起过来吃饭,有时四人还会凑一桌麻将打打。别看他是个道地的英国人,学起麻将这小四方快还挺快的,现在不只学费收回去了还不时赚点零花,不容小看。
“呵呵!不油不腻,百吃不厌,再来一碗。”毫不客气的唐景升,自动站起身又跑去添了一碗。
一伙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得好不热闹,芩丝笑着看着她熟知的亲人们,觉得好温馨,然后承大家说笑不注意时将自己碗里的,拼命往隔壁唐柏凯碗里赶,这么多她吃得完才怪,向来苦命的唐柏凯只得帮着她解决她碗里的,自己的待会再说。
哎!叹了口气,她的碗里总算空了三分之二,低头将最后一点汤汁喝掉,芩丝将碗推离跟前。
“吃完了,这么快?”不相信的询问,然后瞄到唐柏凯还是一大碗后,无力的笑着摇头。没办法,那丫头身旁总有个人明着暗着帮她,根本不可能让她乖乖就范。不过,将女儿交给这样的人,他们当家长的都放心。
“嗯。”知道母亲在怀疑她,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回答。
真是拿她没法,算了。“柏凯呀!要是吃不完就不要吃了,胃弄坏就不好了。”
“谢谢妈。”至从几年前开始,唐柏凯就一直这么称呼着,不曾变更。
得到特赦,唐柏凯忙得倒了杯水,清清满口的鸡汤味,再吃下去难保他会不捧场的吐出来,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一样是种折磨。
“傻孩子,迟早会被把丫头宠坏。”
“呵呵!”唐柏凯看向身旁的芩丝,忍不住揉揉她的发,宠爱的心情从未变过,即使是发生一些事情后也一样,就如他曾经说过得有些人,有些事,再遇到时就已经注定了。注定他要为她付出许多许多。
知道他没把她的听进去,沈月如用眼神暗示对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景升,示意他把今天的重点说出来。
于是,磨蹭半天后,终于进入正题。“咳!咳!柏凯……你们这次出去几个月,回来也该把婚事办一办了吧!”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他们事先套好地说辞,不过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抑不住紧张,“婚事,我们……”刻意的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唐柏凯瞄向芩丝,寻求她的意思。众人的心跳也随着这一刻开始‘噗嗵!’‘噗嗵!’的打鼓。
芩丝抬头看向柏凯眼中的希意,再看看大家一张张期盼的脸,木然的点头,“好。”
时间停止,变得安静,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完成的众人包括唐柏凯全都愣在当场,不再理大家的呆滞,芩丝推开椅子站起身,近似无声的开口,“我想回房间睡会,婚礼的细节你们商量着办吧!”
头也不会的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关门时,她听见一阵高声的欢呼,然后笑了也哭了。
……
因为事先都有准备,所以整个婚礼的前期准备进行的很快,除了新粮礼物和伴娘必须量身订做。
“好漂亮哦!”看见试穿好礼物的女儿,沈月如忍不住赞叹,清瘦的身形穿起无肩的白缎长礼物却有种雅致的骨干美,看来穿上婚纱的女人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看来一点都没错,不过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芩丝好像不是很开心,这几天都没看她真正笑过,没看过有哪个像她一样沉闷的,难道是婚前忧郁症?
“怎么啦?好像不开心,柏凯对你不错,这么多年还担心什么?”
“没事,妈。我只是有点累了。”拍拍母亲的手,芩丝细语安抚。
“累了?我下去给你倒杯水。”说着,下楼留给芩丝一个私人的空间。
喘口气,芩丝找张椅子坐下,打心里疑问婚纱为什么是白色,刚才在镜子前看见自己一身洁白就觉得难受,虽然很漂亮,但是她不喜欢。花一千英镑买一件不喜欢而且只穿一次的结婚礼服,也真够浪费。
下意识的玩弄着左手间的指环,对于再过几天就要举行的婚礼,感到踌躇。看到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安排着婚礼的总总事宜,她只想把自己藏在无人的角落,让人再也找不到,可是那只是她的梦。梦醒了,又被拉出来试礼服。白色的礼服。
难以想象,她就要结婚了,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一直牵动着她的神经。没人知道在点头答应下一秒,她就已经开始后悔,只是不能。
是呀!她不能,她欠柏凯的大概她这一辈子都还不起,恩情,爱情等等,等等,她都给不起也给不了,唯了时间,她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天。用她的时间来弥补吧!就算没有爱情,相信他们也能相伴的走上很久很久,直到大家都老了,死了,遗忘了,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