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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是仙界仙龄最长的仙者,拥有无限的时间和力量,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天尊。我一直想要知道,为何他要来仙界,既然是魔,他从未做过伤害仙界之事,可是他一定有他来仙界的目的。

我感应着幽若前世的记忆来到悬崖的边缘,依稀能够感应到当时这里惨烈的景象,为了一把幻影剑,有多少生灵死在了这里。

屠杀,毁灭,获得更多的领土,夺得更多的力量,成为六界的领袖,统治他人,这就是战争开始的原因。我的胸口突然觉得一股剧痛。我能够感受到天尊圣宇的孤独,他看似高高在上,拥有强大的力量,六界都臣服于他,可是他要的不过是人间最普通的感情。他第一次去爱,爱得如此惨烈,我从未如此刻一般佩服他,敬重他。

也许他要的,不过是凡人的喧嚣和那一眼万年的感情。

内心突然泛起了怜悯,想要帮助他找到他挚爱的神女。即使是仙,我也说不清所谓的命运,可是我知道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启,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姥姥,姥姥。”我好像听见了蓝雪儿的声音,我问她,“蓝雪儿你在哪里?”

我听到轻微的回应,“姥姥,我觉得好冷。”

冷,还有地方会比雪山之巅更冷吗?我念动咒语,感应着一丝幽若的气息。

我在雪山之巅凝聚了有关幽若的所有气息,气息凝聚成的力量竟然是一段记忆的碎片。我想,那也许是幽若最不愿意记起的回忆,所以她才将这段碎片留在了这里。

碎片里,是一个豪气洒脱温润却又矛盾的男子,那个男子统治人界的王者,幽若唤他岳林。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和野心,他的身体里有着强大的力量,每一次作战他都带着幽若,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是他作战的身影,每一次她都看着他拿着神剑所向披靡。

人间这个地方的生灵只屈服于强者。

幽若跟着岳林走过沙漠,走过沼泽,走过群山,那个男子对幽若很好,怕她受伤,怕她不适应,走沼泽和群山的时候他都背着幽若,夜晚他怕幽若留在军营里不适应就骑着马带她去河边,陪她看星辰。

那是幽若第一次在河水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美丽而消瘦的身影。幽若的灵力和魔力偶尔会在她的体内缠绕,她感觉到冷的时候岳林就紧紧抱住她,把他的温度给幽若。

有时候幽若闭起眼就是那些血腥的场面,睡不着的时候岳林就陪着幽若说话,他对幽若说很多关于人间的事,他让幽若认识了星辰、雨露、雪花、彩虹,让她看见了杀戮之外的美丽。

幽若在回忆的碎片里这样说,“他对我好,只是想利用我的神力,不管他如何对我,我始终没有告诉他聚集神兽的方法。时间久了,他也不再问我。我无法入睡的时候,岳林就陪着我,让我枕着他的胳膊入睡,他的眼底是我无法理解的深意,他喜欢摸我的眉眼,他说我是这人间最美的女子,他喜欢亲吻我的眉眼,他一直睡得很浅,有一晚我听见他模糊的声音,“幽若,不要离开我,等我夺得天下,我要让你做这人间最幸福的女子。而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幸福。”

我看着幽若前世的记忆碎片,跟着她的记忆往下走。

岳林带着幽若来到了一座宫殿,他站在宫殿之外,仰望着殿门,他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城门,而城门打开的那一瞬,空无一人。

那是人间四月天,岳林收服了蓬莱岛,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宫殿,他带着幽若走入宫殿,整个宫殿寂静无声,在进入宫殿的那一刻,他们见到的是魔界之主。那时的魔界之主威严冷峻,唯一不变的是他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深邃清冷,让人无法洞察到他的内心。

岳林带着敌意道,“没有想到你的力量恢复得如此快。”

魔界之主冷冷道,“拜你所赐。”

岳林使出一股力量将幽若推向魔界之主的身边,我在幽若的记忆里看到她惊讶绝望的面容,她痴痴得望着岳林,那个说要让她做人间最幸福的女子的人将她推向了恶魔的身边。

在他使用法力的那一瞬,看他的瞳孔变成了紫色。

当我看到那样熟悉的带着邪魅的紫色瞳孔时,我才惊觉岳林的体内竟有妖神的力量。相传神族每一百年都会吸取神族中邪恶的力量,而那股力量不知何时竟汇聚成了妖。

那一刻,我感受到幽若的身体痛得无以复加,在那股力量即将击中幽若的身体时,魔界之主挡在了幽若的面前,那倒光束穿过了魔界之主的身体,蓝色的液体从她的伤口中流了出来,幽若扶着他,我看见幽若的眼睛里流出了温热的液体,液体滴落在他的身上。

我听见幽若悲伤的声音,她问岳林“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望着她,眼神空洞得没有焦点,他对着幽若冷冷得说,“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幽若质问他,“既然你得到了力量,为何又要来救我?你带我看尽了人间,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的残忍和可怕?

他回答她,“若是没有你,我根本无法聚集妖神之力。”

那一刻,我看到幽若悲痛欲绝的笑颜,她笑得那样凄然。

幽若的体内一股热流让她迸发出我从未用过的神力抵挡了他的力量,她使用冰之封印将他的力量冰冻住。

魔界之主倒在地上,蓝色的血液不断流出,他已经虚弱无比,幽若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只是淡淡得笑着说,“我只希望你没事。”

他闭上了双眼,那些魑魅魍魉出现带着他们离开。

在前往魔都的路径上,魑魅魍魉争执着。

“主人是不是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的主人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主人流了好多血。”

“上一次在神界不也是这样,主人为了救这个神族的神女消耗了许多力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像上一次一样恢复。”

幽若问他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魑魅魍魉埋怨着幽若,“主人感应到神界有一股邪恶的力量被包围,于是去了神界,主人为了保护你和十二魔神决斗,身负重伤才把你救了回来,本来我们让你吃那些魔的心帮你恢复灵气可你不吃,主人怕你死了,只能喂你喝他的血。没有想到你和人类一样忘恩负义,竟然帮着那个妖神和主人对抗。你知不知道主人这些时间为了恢复魔力杀了多少生灵,就是为了去人间找你。”

魑魅魍魉对幽若说,“主人为了你已经魔力耗尽,除非你将自己的力量给他,否则主人根本无法存活。主人曾经将自己的魔血融入你的体内,维持你的生命,你的体内混着魔血,你若是将自己的力量给主人,可以救他性命。”

幽若走到已经昏迷的魔界之主神,割开自己的手腕,我看见幽若的血液慢慢流出,原来神族的血液是白色的混着蓝色的结晶,虚弱的魔界之主想要阻止她,他抵触着她的血液,他虚弱的求着她,“幽若,不要……”

那一刻,幽若流下了眼泪。那段记忆的碎片里最后的声音:这一千年,我爱过,也被爱过,此世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