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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蓝雪儿

我的名字叫蓝雪儿,是守护仙界雨林的一个花仙,雨林有着仙界最重要的灵力来源,我不知道我活了多久,每一个仙都是有仙龄的,如果要算的话,我大概有几百岁仙龄了,仙籍里记载着我成为花仙的时间,可是没有记载我的过去,所以我对成仙之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修仙就是这样,你的过去都被保存了起来,所以你是如何进入了仙界,如何成为了仙你都是无法记得的,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守护着仙界的这一片雨林。

一些修炼受伤的仙会来雨林里疗伤,在我的记忆里,五百年之前,有上百个仙来雨林里疗伤,因为六界混战,神界被灭,我总觉得神和我们仙是同一种存在,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我一起守护仙灵的姥姥告诉我,神和仙的不同之处在于神是世间的一种象征,他们是尊贵至高无上的,拥有世间的权利和力量,他们有司职,而仙是凡人苦心修炼而得道的,或是死后转化而来,没有司职。六界会崇拜神,却不会崇拜仙。可是就是这样的至高无上的象征会被毁灭。守护六界平衡的责任在神族被毁灭的那一刻转移到仙界来。

那五百年,我看着那些参与六界战役的众仙来雨林疗伤,或是幻灭于这一片雨林中,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仙竟也承受着如此多的痛苦,有很多仙都流亡凡世。在雨林的日子是漫长而寂寞的,我曾问过姥姥,是谁统治整个仙界,姥姥告诉我是天尊圣宇,仙界都叫他圣宇,他最大的功勋是在一千年之前的圣战中带领众仙抵御了魔界、妖界的入侵,我常常会想象天尊圣宇会是什么模样,姥姥已经有两千岁的仙龄,天尊圣宇应该和姥姥差不多年岁,模样应该也是一个老头,满头银发,十分威严,能统领整个仙界的仙一定有着至高无上的仙力,我时常想和姥姥一起仙界大会去见一眼天尊,可是我的仙级不够无法和姥姥一起去仙界大会。

我从未想过有一****会在雨林亲眼见到天尊圣宇,那一日,他一席银白色的仙袍踏着清风从天而降,雨林的池水都掀起了层层浪花,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肌肤似雪的女子,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误闯入雨林的仙,“是谁如此大的胆子,闯入仙界的雨林。”待看清他的面容,才惊觉那一张清雅而淡漠的脸,深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的温度,他的仙姿秀逸,孤冷出尘,风采绝世。

那一刻我竟感到害怕和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之前,我曾经见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处在何时。姥姥飞到我的眼前,对着他下跪,敬重得说,“拜见天尊。”而后提醒我下跪拜见天尊。我害怕得下跪,那样年轻的仙竟是两千岁的天尊圣宇。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我需要仙灵的力量救治她。”我细细看了天尊怀里的女子,她的身上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我从那些微弱的气息中无从分辨那个肌肤胜雪,清雅美丽的女子是人是仙还是妖。可是我知道天尊很紧张她,他让我们全力救治她。我们将她的衣衫褪去,放进雨林深处的池水中,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子的肌肤,晶莹洁白,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像是被一股力量击中而产生的伤痕,姥姥在她的体内输入毕生的仙力,每一日天尊都会来问询女子疗伤的情况,我只能回答姥姥在尽力。

姥姥由于为那个天尊带来的女子疗伤,每次仙界大会我都会代替姥姥出席,我终于来到了仙界最重要的群仙台,这里都是重要的仙相聚商议大事的地方,这个地方像是隔绝了时空,遥望四周,浮光闪烁,惊艳绝伦,我第一次知道仙界的群仙台竟是如此美轮美奂,天尊站在群仙台的最中央,和众仙商议六界的大事,我才知道妖魔即将出世祸害六界,不久之后人界也会遭到妖魔的入侵,为了阻止妖魔出世,仙界正准备着和妖魔开战。我隐隐感到了不安,妖魔出世,祸害人间,仙界为了保护人界必定会和妖魔对抗,我一直觉得人是渺小而软弱的存在,没有力量,生命短暂,是一种自私丑陋为了利益互相伤害的种族,我不知道为何六界中要有人界的存在,而天尊派遣了很多仙界的力量去守护人界。我期待每次去群仙台听天尊对各仙的教导,他那样清冷淡漠,无悲无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领袖魅力统领众仙。我第一次看到不同于在群仙台上的表情就是在雨林,他担忧的望着池水里疗伤的清丽倾城的女子。

姥姥告诉天尊,那个女子筋脉被砍断,灵力全失,若是要治好她,需要一个灵气充沛的仙将毕生修为过渡给她,否则池水的仙气也无法将她治愈。

纵观整个仙界,谁又会将自己毕生的仙灵给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呢,虽然我们是仙,可是大家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必要去牺牲自己。

天尊甚至要将自己的仙气过渡给她,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羡慕这个女子,那个对我而言冷峻高傲的存在,竟如此关心她。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姥姥在为她救治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那位女子,她有着绝世的容颜,秀美至极,肌肤似雪,即使在仙女如云的仙界也没有仙女能和她的容貌媲美。她的身上隐藏着一股特殊的灵力,这股力量不属于仙界,甚至高于仙界的力量,我好奇她既然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又是遭遇了什么,全身筋脉全部断裂,只留一息尚存,是谁如此残忍对待她,她被带来雨林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是属于天尊的,我猜测是天尊将自己的力量给了她,才保全了她的性命。我感受到天尊对她的特殊,一向清冷的天尊对她是关心的,甚至超越了关心。我看到了天尊难过的神情,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对姥姥说,我愿意将我的毕生的仙气过渡给这个女子来救治她,姥姥惊讶得望着我,她不明白我为何会牺牲自己来救治一个陌生的女子。我对姥姥说,“仙界太无聊了,我不知道要如何度过这漫长而无聊的日子,倒不如用自己的力量救治这样一个对天尊而言重要的女子。”

姥姥郑重的问我,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坚决而轻松的回答,“麻烦姥姥施展过渡之法,将我的力量融入她的身体里。”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没有告诉姥姥,我不想看到天尊难过的神情,他应该是无悲无喜,我不想他因为一个女子露出悲伤的神情。

姥姥对我施展了过渡之法,我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当我力量被过渡到那个女子的身体里的时候,一瞬间我看到了关于那个女子的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生活在白雪皑皑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一大片雪雾,我听见她的族类喊她幽若,她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有着迷人的笑颜,飘逸的秀发,在那片雪雾里都是她甜美的笑声,我看到她的族类在她的面前灰飞烟灭,她痛苦的叫喊,我看到她被一把黑色的剑贯穿她的身体,她被钉在了雪山的山崖上,雪山的风吹动着她银黑的头发,她银白色的衣衫随着风飘舞,我甚至看见了她晶莹的瞳孔里凄然的痛楚。原来她的记忆竟是如此惨烈痛苦,难怪无论姥姥如何努力用唤醒之术,她始终无法醒过来,我听见天尊对她说,“哪怕只有一瞬,你睁开眼也好。”那样温柔带着哀求的声音。

我想我是存着私心的,我想将自己的力量储蓄在她的体内,延续她的生命,这样天尊对她的关心也包括了我,虽然我那时已经不复存在,也无法感受,但是一想到幽若的体内是我的力量,天尊会知道一个叫蓝雪儿的小仙女救了他珍视的女子。

在仙界漫长的几百年,还不如这一刻来的有价值,我终于不用在这一片雨林度过这样漫长的岁月。

我的生命,化作了柔和的力量。

天尊圣宇,仙界之桥上,雨林石边,群仙台上,你可曾见过我,可曾记得我?

我的力量终于进入了幽若的身体内,我能够感受到她的体内的力量,冰冷而强大,她的内在世界一片雪白,我看见一个在冰床上沉睡的女孩,我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她,对她说,“我把力量都给了你,请你快点醒过来吧。”

有一个悲伤的声音问我,“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我回答,“因为天尊因为你的沉睡而难过,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天尊是谁?为何会为我难过?”

“是天尊把你带到了天界,他让姥姥尽力救你,还把自己的仙气给了你,让你活了下来,否则你已经死在了那漫天白雪的山崖上。”

“所以我应该醒过来吗?”

我回答:“你应该醒过来,去面对天尊,面对你的宿命。”

她问我,“什么是宿命?”

我回答:“宿命就是注定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属于你的命运。”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悲伤地说,“蓝雪儿,谢谢你救了我,可是我属于注定,从来就不属于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