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只会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有本事就给本宫滚出来!”愤怒的声线顺着空气传了进来。
璎珞轻轻叹气一声,几步靠近寝门,顺着声线的方向循循望去,宫门的石碑处全站满了侍卫,包围得没有一丝空隙存在,看来他们已经将禁宫的出口处给封死了,而身着华丽贵妃装的淑妃正坐在正大门前。皇妃的架势十足,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直盯紧了寝宫。
由此看出,她这次是铁了心要跟自己长久耗下去!一出去便是死路一条……
“贱丫头,很好很好,有本事你就在禁宫里躲上一辈子!”
“你若在再不出来,本宫就立即踏平你的落樱宫……”
淑妃冲着寝宫的方向,故意扬高音调咆哮,言辞犀利,带着浓浓的挑衅与威胁,势必要将璎珞从禁宫里逼出来。
“哈哈哈……原来我们的当朝郡主是胆小鬼一个!做错事,打了公主,还不敢承担!”
“可不是嘛,前段时间郡主还威风凛凛,现在没准是吓破胆子了!哈哈哈……”
“……”
嘲笑讥讽的声线不间断的传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将她彻底贬得一文不值。然,璎珞又岂会不懂这是她们的激将法,而她并不把这些话当做一回事,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听久了,也就习惯……
琉云望着门外的众多侍卫,不禁蹙起了眉头,“主子,她们好过分啊,禁宫我们是进来了,可是却出不去,不知以后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过上一辈子……”
此刻的她们,宛如是笼中之鸟,永远飞不出这个是非之地。
“傻瓜,怎么可能在这里过上一辈子!我还要出去呢!”璎珞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暂时没有办法,只能呆在这里。我相信事情总有解决的余地。”
琉云灵机一动,道出了心中的提议,“主子,要不我们叫人找七王爷帮忙?怎么样?”
璎珞无奈地挑了挑眉头,转身坐回椅子边,“就是他叫我躲在禁宫里的!不过,一早上都没看到他,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琉云拘谨地扫了眼四周,瞄了眼门前的萧清,随后靠近璎珞的耳朵,怀着一线希望地问道:“主子,他是暗夜耶,会不会去哪里搬救兵了?七王爷对你那么好,没理由不帮你,你说会不会去请皇后娘娘了?”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璎珞颌首淡应,倒是认同琉云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外面的侍卫非但没有撤退,反倒又增多了……
突然间,一个素净纤柔的身影步入了寝宫。
萧清一见来人,即恭谨行礼,“参见郡主!”
“免礼!”水汐尘淡言,步步朝着璎珞走来。
“姐,你怎么进来啦?”璎珞眼前一亮,起身跑到水汐尘面前,忙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水汐尘摇了摇头,会露一笑道:“没想到我也能进来,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皇上五年前就已向萧清下达口谕,两位郡主能自由通行禁宫,只是郡主从来都没有进来过,难道皇上没告之于你们么?”萧清恭谨回道。
她们闻言,只笑不语。但,却对他的话深感万分诧异。
“姐,其实你打人蛮厉害的!那功夫跟我姐姐一样!”璎珞有意无意地提起。
水汐尘一怔,眸子忽然淡过一线涟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道:“我也很意外为什么我会,而且还是那么熟悉……”
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只是看着那群人包围住璎珞,自己连想都没想,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上前去。也许那一刻,真的很担心璎珞会受伤……
“你好好想想。”璎珞勾唇一笑,握住水汐尘的手臂。
水汐尘复杂地敛起眸子,清静的面容略显纠结,脑中下意识地搜寻那段遗失已久的记忆。结果,仍是一片空白……
蓦然这时,一个泼辣愤怒的女音再度响起,将她们瞬间来回神来。
“贱丫头,本宫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若是现在出来跪地讨饶,承担自己的过错,本宫说不定会宽宏大量,从轻处罚!如若不然,本宫定要你的性命!”
“……”
水汐尘微微拧眉,担忧的语气道:“璎珞,你打算怎么办?外面的路已经封死了,刚才淑妃还叫人进去你的落樱宫,扬言要踏平它,想逼你就范。淑妃如此蛮横,不知等下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威胁你……”
“姐,你就放心吧!量她也没有胆量踏平落樱宫!”璎珞突然抱住了水汐尘,淡淡言笑,“姐,你先回去吧!此事与你无关。你是郡主,我想她们不会对你怎样的!”
“璎珞……”水汐尘轻唤一声,心生不忍,“你好好照顾自己。”言落,迈起艰难的步伐,往门口走去。期间,还时不时回过头来。
“走吧……”璎珞催促道,目送水汐尘的身影离开。
门口
众人望着水汐尘一路无阻地从禁宫中走出来,不禁愣了又愣。
淑妃凌厉的目光盯紧了水汐尘,心里油生了一记,“水汐尘,你给本宫站住!”
听闻,水汐尘顿住脚步,不冷不热地回言:“不知娘娘有何事?”
淑妃扬手指了指禁宫,眸中闪过一丝狠辣,“本宫命令你现在就进去把那贱丫头揪出来!”
“恕难从命!”水汐尘断然拒绝,转身便要离开。
岂料,却被淑妃给挡了个正着,她目光凶狠地看着她。
“好你个水汐尘,好一个姐妹情深,做了郡主就了不起了,居然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
水汐尘微眯着眸子,沉沉启言:“娘娘此言差矣,臣女一向都安守本分,更可况……”
“住口!”淑妃狠狠地打断她的话,扬高一手便要朝她的脸颊煽去。
谁料,伸出去的手到了半空中却被她给猛地扣住了,“娘娘,凡事可要讲道理,你何必如此动怒!”说完,她松开了她。
“你……”掌棝未遂,淑妃重重地呼着怒气,被人当面这样扣住,只感脸上无光。顿时,盛焰的怒火再度燃起,她对着禁宫门大吼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丫头,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本宫没事先警告你!只要你踏出禁宫一步,本宫就要你立即死无葬身之地!哼……”
这时,正想走回寝宫的水汐尘蓦然转身,淡扫了眼怒火冲天的淑妃,以及静待在后面的一群拿刀侍卫,看来淑妃是动真格了,无疑,此刻的情况对璎珞非常不利,不知不觉地喃道:“璎珞……”
看着看着,一阵头晕目眩霎时袭来,脑子犹如撕裂开般的疼痛,“呃……”她双手握住了头,脑中不断浮现了近日来的璎珞,与她相处的一点一滴,她的温柔笑容,她的亲切可爱,那一个劲地叫她“姐姐”。
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好熟悉的眼神,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感觉,头吨吨直疼,却教她怎样都忆不起来。当下,她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不想璎珞出事……
“主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如霜焦急地扶住了水汐尘。
“头痛……”水汐尘痛苦地回道,脸色微微泛白,额间冒出细汗,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努力地回想每一件事。
“主子,我扶你回寝宫,然后在叫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了……”水汐尘缓了缓气,头痛感渐渐消散,人也随之变得清醒多了,她举步上前,重新走回禁宫。“淑妃,请你放过璎珞。”
淑妃抬眼看着水汐尘,不悦地哼气出声,“凭什么?本宫为何要听你话!”
“我求你放过她……”水汐尘再次重复了一遍,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双腿缓缓向她跪了下来。
见状,在场的人一阵愕然,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水汐尘竟为了璎珞而低头向淑妃下跪求情。
“这……”
“水汐尘……”
淑妃从失愣中回过神来,嘴角边的笑意更加抖盛,“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她就值得你为她这样做?”
“这是我欠她的,我不能忘恩负义。”水汐尘回得风轻云淡。
淑妃眼中掠过一线狡黠,上上下下打量了水汐尘逸凡,“想要本宫放过她,不可能,除非……”
水汐尘微敛的眸中有了丝认真与肯定,“淑妃娘娘,我求你放过璎珞。”
“主子!”如霜急得不知所措。
“哈哈哈……”淑妃望了眼禁宫,刻意拔高了音调,“既然你想替她受罚,那本宫就成全你!”微顿,她嗤笑接着说,“过来给本宫磕一百个响头,然后在受一百杖责,本宫就放了她!”
水汐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地道出几个字,“好,娘娘可要说到做到!”
淑妃得意地扬了扬眉头,侧首向旁边的奴才吩咐,“本宫决不食言!来人,给本宫准备板子!”
水汐尘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跪着挪动膝盖朝淑妃的方向靠近。
“主子,不要啊……”如霜想扶起水汐尘,但却无济于事,“让奴婢替你吧……”
水汐尘摇了摇头,没有作答,继续挪动膝盖。
这一幕,一清二楚地落入璎珞眼底,她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跑出了禁宫。
“姐,你起来!不准跪……”她扶起了水汐尘,低头望着她那布满灰尘的白裙,倏地,眼眶微微泛红,有心疼,也有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傻瓜,你干嘛要这样做……”
水汐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要还你人情。再说姐姐代替妹妹受过,天经地义。”
在旁边的眼中,两人的感情犹如亲生姐妹般的好,此时的画面相当的温馨。而凌纤纤却看得咬牙切齿!
“死丫头,你终于肯出来了!”淑妃目光犀利,如一般尖锐的刀,“来人,给本宫拿下她!”
“是!”侍卫齐喝,逐步逼近璎珞。
“娘娘,不可乱来……”周围纷声四起。
“璎珞……”
璎珞抬脚直接踹倒了一个侍卫,继而望向了淑妃,“娘娘,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淑妃愤然起身,厉声喝道:“放肆,小小的一个杂种,你没有资格教训本宫!”
璎珞凛然无畏地对上她狠厉的双眸,扬声驳回,“臣女何来没有资格?娘娘身为后宫妃嫔,岂能言而无信,你刚才不是说了,只要臣女进去禁宫,就放过臣女!臣女没有听错吧?!”
“你……”淑妃一怔,显然被她的话给气着,她火冒三丈瞪着璎珞,仿佛要用眼神将杀死她似的,“打本宫女儿,还再三目中无人地顶撞本宫,本宫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璎珞皱了皱眉,清晰地捕捉到她眸中的那抹杀意。对于她偏激的行为感到非常诧异,不过是轻微地伤了公主,顶撞了她几句。犯得着杀她么?又或者说,她本来就很想杀她,只不过在找适当的时机……
顷刻,周围纷乱一片,对于淑妃的做法深感不满。
“娘娘,没有父皇的命令,你不可以杀她!”
“她是郡主,切勿下杀手,否则到时父皇龙颜大怒,谁也担当不起……”
“娘娘……”
“你们住口!本宫要怎样做,用不着你们来教!”淑妃压根没有听进他们的话,冰冷寒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璎珞身上,“别以为你被封为郡主,本宫就当真不敢动你!”
停顿了下,她接着道:“我朝有你这种丑陋不堪的郡主,简直就是耻辱,也罢,本宫现在就替皇上清理门户,斩了你这个贱丫头……”
顿时,在场的人当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
“母妃,你不能杀了妹妹!她是我的……”凌纤纤忙攥住了淑妃的手臂摇晃了几下。
淑妃意味深长地凝视凌纤纤,淡淡斥道,“纤纤,要母妃说多少遍,记住我们的身份!不许替她求情……”
“她是我的,妹妹没有了,我没得玩了……”凌纤纤抿了抿唇,不死心在言,“我不要她死,不要她死,不然打断她的一条腿就算了……”
淑妃一怔,似想了想便恨恨地瞪着璎珞,高傲地扬起声调,“那好,只要她过来低头认罪,本宫可以考虑考虑!”
正当璎珞想开口说话之际,凌纤纤抢先走到她旁边,用力地扯了扯璎珞的手臂。
“妹妹,快去跪下向母后道歉,快去啊……”她激动地说着,紧紧地攥住她,“母后会从轻处罚,只会打断你的腿而已,不会让你死的……”
璎珞眼角狠地抽搐,毫不领情地回她,“并不想!”
“你……不去也得去,姐姐这是在帮你啊!你给我跪下!”凌纤纤恼火地看着她,伸脚就要打中她脚后的腘窝。
“本郡主不用你来假惺惺!”璎珞重重地打掉她乱动的手,随后用力推开她,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啊……”凌纤纤狼狈地倒在地上,“你这冷血无情的女人,本公主恨你……”
“纤纤!”淑妃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起宝贝女儿,与此同时,锐利如刃的眸内闪动着浓浓的杀意,气得唇齿不断抖颤,“好你个郡主,是你逼本宫动手的!来人,将她给拖下去斩了!”声线震耳欲聋。
“这……”那群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打草惊蛇。
见没人肯行动,淑妃不禁火大,朝一干奴才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行刑!”
凌玄夜妖异的眸子紧敛,睨了淑妃一眼,急得脱口而出,“娘娘,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她斩不得……”
“没错,请您三思……”同一时间响起了诸多声线。
“怎么?你们各个想造反么?”淑妃冷扫了他们一眼的,惊讶于他们竟然多次替璎珞求情。刚才还出手阻扰她……
“这是实话……”声线有男有女。
“你们……”淑妃气结。
这时,璎珞淡瞥了眼面色阴霾的淑妃,稍稍勾起了唇角,牵起了一抹笑意。“呵呵……”
“大胆,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淑妃咆哮道。
璎珞收敛住笑意,一脸正色:“请问娘娘是什么身份,想替皇上斩臣女,您似乎不太合适!”
淑妃走上前,与她面对面站着。“本宫乃后宫四妃之一,身份高贵,何来没有资格?”
璎珞听闻,刻意对着众人拔高了音调,“噢……那就对了,您是后宫妃嫔,那本郡主的生杀大全,你就无权掌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淑妃着实一怔。
“其一,臣女虽说打伤公主,但实属迫不得已,再来,公主不过是受了轻伤而已,您就要斩了臣女,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璎珞直言不讳。
“你……”淑妃一时语塞。
“其二,臣女是皇上亲封郡主,曾上金銮殿受过文武百官的认可,您只是后宫妃嫔,并非皇上,又非进言的朝中大臣。斩臣女之事,隶属朝政,绝不是娘娘你所能干涉的!”璎珞笑着迸言。
众人听闻,皆频频点头。“对啊……”当初册封郡主之事,曾经在朝中讨论了好一段时间,但碍于皇上执着,所以没有大臣敢反对。若要斩杀郡主,还得得到皇上的同意。而绝不是那么简单说斩就斩!
“你只是个身份卑贱的郡主,你还以为能像云祁的参朝郡主那样么……”淑妃咬咬牙。
璎珞半眯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明锐的精光,“臣女只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不知娘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
“我……”淑妃瞬间傻眼,当时只管想着要杀她,并没有想太多。
水汐尘淡望了眼淑妃,接下去解释,“换句话说,就是后宫女眷,一概不得干涉朝政!娘娘完全没有资格斩杀郡主!”
话音刚落,一个威仪凛凛的女声突然传来。
“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语气中带着一丝赞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