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木在本周准备对各个系的就业工作进行一次摸底。
金一轩外出开招生总结会去了。姚晓木带着周阳阳,首先来到机械系。意外发现中学同学韩玉林坐在机械系主任高志超的办公室,韩玉林胸脯剧烈起伏,好像刚刚进行过幅度不小的肢体动作后坐下。
韩玉林的声音还起伏不定地漂浮在办公室里:“这次,你们一定要还我们家一个公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韩玉林?”姚晓木叫了一声,她没想到她会来到香樟学院而且坐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等将韩玉林的名字叫出来,姚晓木陡然记起来,韩玉林的弟弟就在香樟学院机械系读书,上次遇见,她还委托她给她弟弟找找关系入党当学生会干部什么的。可是,姚晓木事情多,忙起来,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姚晓木惭愧地拍拍脑袋,说:“唉呀,玉林,你看我这脑袋!看到你我才想起来。正好,我们高主任在这儿,高主任,这样的,这是我中学同学韩玉林,她弟弟韩飞翔呢,在你们系,还烦请高主任多多关照关照!”
哪知,韩玉林并不买账,她站起身,一声冷笑,说:“关照就不必了,再关照的话,他可能就没命了!这就是你们的关照!先不说别的吧,医药费和营养费,你们必须给个说法,现在我弟弟在医院里已经断药了,你们不能不管哪!是不是?”
听着听着,姚晓木懵了,她说:“玉林,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你弟弟怎么啦?”
“哼,怎么啦?你难道不知道?他被你们学校那个姓郭的逼得跳楼了!幸亏他命大,不然,现在都……”说着,韩玉林的嘴巴变了形,乌拉一声哭了起来。从黑框眼镜里看高志超,一直皱着眉,一支圆珠笔在手里不停地翻着跟头,见韩玉林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烦不胜烦,说:“姚处长,你们是同学,陪她坐坐,我还有个会,不能等了。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韩玉林疯了似地上前拉住高志超的衣角,说:“你想跑啊,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就不能走!”这期间,周阳阳一直在门外傻站着,见姚晓木使眼色,忙上前帮着拉开韩玉林,以便高志超脱身去开会。韩玉林见高志超逃了,四仰八叉地就势睡在了办公室地板上,哭嚎起来。姚晓木本来是工作的,现在惹上了这摊子事儿,也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韩玉林撒泼,她准备等她哭累了蹬得没劲儿了再来慢慢劝她。也是怪自己粗心,姚晓木知道学校有个学生跳楼,可没想到就是韩玉林的弟弟,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愧疚不已。大概哭闹了半个小时,韩玉林止住了哭,她从地上爬起来,连看都没看姚晓木,神情有些木讷地走出了高志超的办公室。姚晓木想在后面喊住她,可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只得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想起严必文布置给自己的任务——招就处招办公室副主任的事儿,姚晓木决定到人事处去一趟。
夏春平的副处长一撤,现在,学工处群龙无首了。经研究决定,在物色到合适的人之前,由苏明铭暂时兼任学工处长。另一种传言,说姚晓木有可能去学工处上任。人事处一方面奔走人才市场招聘,另一方面,把招学工处长的启事也挂在了学校的网站上。仅仅三天,据人事处传来的消息,收到的电子简历达百余份。那天姚晓木去人事处交表,见王元力正在打电话。王元力说:“老同学,别开玩笑了,你寄什么简历呀?南中大学不好吗?再说,谁敢用你呀!”
见姚晓木拿着表进门,王元力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会儿。
挂了电话后,不等姚晓木开口,王元力笑着说:“没想到这些人的信息还真灵,你猜,刚才电话我的是谁?”
姚晓木说:“是谁呢?”
王元力说:“南中大学招就处的副处长,李开田,我嫡系同学。”
从王元力的电话里,姚晓木猜到了八九分,王元力说:“这个李开田,八成是开玩笑,不过,也令我奇怪,他还真的把简历发到了我邮箱里。说是想应聘学工处长。我可不敢用。”
姚晓木觉得奇怪,说:“为什么不敢用?”
王元力给姚晓木倒了一杯茶,说:“可能是太熟了吧,没办法处理这些关系。”
“王处长真是大公无私,佩服,佩服。咦,对了,嫂子杨老师现在在哪儿呢?听人说在郊区的一所中学,那你们这两地分居的,多不容易!”
王元力连连叹气,说:“这不是正在想主意么?她每天吵着说想调到我们学校来当辅导员,说她本身是搞教育工作的,做辅导员没问题。我想想也是,她那么长的工作经验,总比刚毕业的大学生强,所以,前几天就给周院长和刘书记说了这事儿。周院长他们答应了,说可以来试试。”
姚晓木说:“明天我们把考试弄了如何?不能再拖了。”姚晓木说的是招就处招办公室副主任的事儿。王元力说:“好,他们都知道吧?你通知一下候选人。”
次日下午一点,一号会议室。
严必文面前放着两个文件袋,一个写着面试题,一个写着笔试题。他首先拿起上面的文件袋,看了看苏明铭、刘昌平、王元力等,说:“大家好,谢谢大家对香樟学院的厚爱,今天我们按照先面试后笔试的程序进行,请大家分头在我这里抽两道题,各自准备十分钟后回答。”
文件袋里的面试题和笔试题,是姚晓木花了两个晚上精心准备的,面试题是这样的10个问题:说说你生命中最感激的三个人,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你认为从事大学生就业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的好朋友怎么形容你?你认为你的优势在哪些方面?谈谈你在过去的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是如何解决的?举例说明。假如你拥有一本书,想选择哪一本?你正在和其他公司洽谈吗?有其他工作意向吗?假如你的母亲七十大寿的那天单位要你出差,你如何处理?想象一下,假如要你负责召开一次有一百家企业参加的校园招聘会,你将做哪些准备工作?……
应聘的有四男二女,有个女孩是音乐学院毕业的,能歌善舞,还有个女孩是体育学院毕业的,也估计能歌善舞。但是,搞就业工作毕竟不是文艺演出,不是在那儿比划比划就能解决问题的,虽然她们演讲起来声情并茂,姿态也美,但苏明铭和王元力等都觉得不满意。候选人中有个男孩子,名叫唐庆生,倒显得干练灵气,在面试和笔试时,分数也是最高。候选人全部离开回家等通知后,苏明铭叫大家根据综合印象,最后在纸上写一个名字,结果,唐庆生的票数最高。但是,最后是否用唐庆生,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姚晓木有一种感觉,觉得唐庆生以外的人好像都只是陪衬,没有他们,唐庆生的实力和优秀就显现不出来。
会后,姚晓木对严必文说:“我有个建议,我们办公室最好不要进美女,我要替您家崔老师把好关。”严必文笑着说:“你不也是女的吗?”姚晓木料定严必文会来这么一句,说:“我?不过中老年妇女,年度安全人物。”嘴上虽这么说,不过,姚晓木心里还是挺得意的,说明在严必文的心中,虽然,她,不能与青春无敌的美少女们相比,但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严必文说:“姚晓木,你放心,我对美女还是有抗体的。对了,你说说看,办公室不进美女,那进什么呢?”姚晓木哈哈一笑,说:“这不明摆着吗?进帅哥嘛!招就处的人,在严处长的带领下,走出去,哪一个不是风度翩翩、潇洒倜傥?不进帅哥,对得起革命对得起党吗?”
对于到底进哪一个人,严必文其实心里也没有底。这些年,他有些怕了。招就处,不比别的部门,它需要极强的抵抗诱惑的心理素质,稍不留神,就会被拖下水。虽然严必文对学校提出要求自己参与招人,可现在来了人,也正在招,可对于到底用哪一个用哪一类人,他心里还是没有底。博士生唐庆生看上去是不错,但严必文对城府不深的小姑娘好像更有好感,觉得她们有可塑性。而且,听说她们酒量不错,到时候,外出会议和联系企业,也是需要公关的。想到这些,严必文的头有点大,他干脆甩甩头,不想了。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下面的事情,就是苏明铭、王元力他们来决定了。香樟学院还有这么一股风气,进来的新人看是谁决定或者看中的,如果他很出色,那么,推荐的伯乐倍儿有面子,假如新人犯了大错或者素质很差,那么,推荐者也脸上无光,这背后都是有连带责任的。
不知怎么的,不久,姚晓木劝严必文办公室不进美女进帅哥的建议传到了周阳阳等人耳朵里。周阳阳私下嘀咕着:“凭什么不进美女呀?那我的婚姻大事拖到猴年马月才能解决?”作为未婚男青年,他们一直盼望能扩大自己的交友圈,但他们又各自有着自己的致命弱点。周阳阳喜欢玩电脑游戏,虽然他师出名门,绝顶聪明,但自己那点可怜的情感都投入到网络游戏中的虚拟人物里去了。每每姚晓木看到梦幻西游中那些可爱的小人儿在周阳阳的指挥下在电脑屏幕的绿地上走来走去时,她就对电脑旁放着一碗干巴巴而又凉冰冰的热干面、全身贯注打游戏的周阳阳滋生了无限同情,当然,这种感情是在周阳阳每次圆满完成工作任务的前提下滋生的,说到底,姚晓木还是一个人性化的干部。
突然接到院办紧急通知,要姚晓木上午九点全体中层干部在一号会议室开会。
这学期的会开得有些过于密集,姚晓木想:成天开会开会,一开就是大半天,啥事也做不成,什么时候能少开点会就好了。可是,在姚晓木的印象里,当官的好像就是喜欢开会,开会,表面上看好像抓得很紧,其实不然,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从苏明铭急匆匆的语速,姚晓木预感到香樟学院可能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呢?上万的学生,每天肯定有这样那样的事儿,只要不是学生自杀、宿舍楼失火这样的大事就阿弥陀佛了。搞学生工作的,学生的事儿就是大事,其他的,目前来说还暂时不能在姚晓木心中激起大的波澜。
果然,一走进会议室,姚晓木就没发现什么笑脸。除了千篇一律的茫然,再就是冷漠了。偶尔从一两个诡异的神色中,也能察觉到此次会议的神秘。
周海林院长亲自主持会议。他简短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苏明铭宣读了一份决定。
原来,是解聘人事处长王元力的决定。
文件不长,但是姚晓木大致弄清楚了一点事情的来龙去脉:原人事处长王元力,工作方面缺乏敬业精神,严重违反学校的人事制度,擅自将老婆杨玉仙安排在学工处任辅导员。姚晓木陡然记起王元力好像对她说起过此事,说学校领导已同意。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元力以为学校领导同意就可以省略掉试讲等考核程序,而代理学工处长苏明铭当得知杨玉仙在没有通过试讲就进入学工处后,勃然大怒,一方面,王元力确确实实是违反了人事制度,另一方面,苏明铭觉得王元力没有把他苏明铭当一回事儿,这还得了?这股风不刹,那以后他苏明铭的话谁还在乎?如此一来,在苏明铭向院长反应情况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解聘人事处长王元力,让他在一周之内完成交接手续离开工作岗位。
这次紧急会议之后,苏明铭在香樟学院的地位又迈了一个新台阶。最受触动的是夏春平。王元力及他老婆的同时解聘让他意识到自己如果仍然不采取行动今后是会吃大亏的,现在学工处长虽然暂时由苏明铭代任,但毕竟还有挽救的希望。夏春平决定去苏明铭家里串串门,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过去的错误,他决心拿出勇气出来请求苏明铭的原谅。苏明铭想整他,那么,他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蚂蚁,根本无从掌握自己的命运。夏春平决定向苏明铭低头。
这天晚上,夏春平摸黑来到苏明铭家,当然,手里少不了拜访苏主任的礼品。夏春平粗略算了一下,不算红包里的现金,仅他手里提的东西,也是价值万元。他希望能以自己的诚心打动苏明铭。来到苏明铭家里的时候,夏春平看见他儿子在客厅里做作业,文具盒旁边放着一杯酸奶,苏明铭的老婆贾翠林正在抹家具,见是香樟学院的夏春平,忙让进屋。夏春平小声问苏主任是否在家,贾翠林对着书房努努嘴,说:“听见没?”
夏春平于是侧耳听,门缝里有乐曲传了出来,夏春平笑笑,说:“苏主任真是高雅!”
贾翠林不以为然地说:“哼,他高雅,我们跟着受罪!”
贾翠林接过夏春平手里的东西,客套了两句,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轻轻敲门,门被推开一条缝。苏明铭大概已经从书房里听见了动静,说:“谁来了?”
“是我,苏主任,我夏春平。”夏春平连忙接上话。
“哦,春平呀,进来吧。”苏明铭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夏春平端着茶杯站起身,对贾翠林点点头后进了苏明铭的书房。一进门,夏春平就嗅到了一丝丝檀香味儿,清香、幽雅。这股清幽的香味儿均匀地铺满了整个房间,夏春平用眼睛去寻找苏明铭,没看见,映入眼帘的是书的海洋。原来,苏明铭坐在房间一角在看书。
“苏主任真是好雅兴哪!佩服佩服!”夏春平的话发自肺腑。他没料到苏明铭竟然是这个一个爱好学习的人,难怪在职场中充满了智慧,永远处于不败之地。看来,今天他没有来错。
对于夏春平的来意,苏明铭心中是有数的,再听他的那些讨好之词,心中更是明白不过。夏春平终于低头了。这次解聘人事处长王元力,显然做到了杀鸡吓猴。能够低头就好,他苏明铭也不是一个赶尽杀绝之人。但是,他有点固执和倔强,不喜欢对手和他斗,他精力有限,不想玩这些。人生苦短,何苦争斗呢?苏明铭换了个座位,也顺便调整调整姿势,他在夏春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说:“春平呀,哈哈,看来,今天你很闲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夏春平一脸的恭敬,说:“苏主任,我早就该来拜访你呀,来晚了,该打该打!今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主任的学识和修养,不是一天练成的,我以后要好好学习,只盼望苏主任能够收下我这个徒弟。”
苏明铭从桌上拿过一盒口香糖,递给夏春平一片,自己也嚼了一片,说:“过奖过奖,我才疏学浅,能谈得上什么学识和修养啊,不过,我们以后可以相互探讨共同进步。”
夏春平听着苏明铭的那些与口香糖一起咀嚼的话,觉得简直是字字入心入骨。虽然他也学着苏明铭那样咀嚼,可是,他发现自己却做不到苏明铭那样收放自如。眼里有几分艳羡,又无形之中流露出几分呆痴。苏明铭是何等人,是真意还是假情,他一眼能看破看清。所以,当夏春平的身影离开他家混入夜色之中时,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这个夏春平,简直是让他为难,过些时日,他又要找机会让他恢复原职,自己确实也精力有限,说起来代任学工处长,可哪一天轻松过?就怕出什么篓子。现在,假如夏春平恢复原职,那么,他会以极大的工作热情去回报组织的,这一点,苏明铭对他还是充满信心。
对于王元力的处理,最清楚事情原委的莫过于苏明铭自己。其实,王元力的错误,如果忽略不计,还是可以过得去的。让苏明铭不能容忍的是,王元力的老婆当辅导员虽然暗地里得到了院长书记的认可,但是,作为人事处长,在进人的程序上他是严重失职的,并且竟然不和他打个招呼,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何况,加上他近日春风得意,与姚晓木打得火热呢?或许,王元力最大的错,错在他风度翩翩吧。
过五关斩六将,唐庆生终于成为招就处就业办公室副主任。至于唐庆生到底是谁,何等来历,背后唐庆生所做的努力,就不得而知了。
唐庆生正式上班的第一个下午,招就处召开了一次比较正式的会议。严必文话语不多,这也是姚晓木最喜欢他主持会议的原因之一。本来严必文的本意是拉开一个大架子,开一个非常庄重严肃的招生就业工作动员大会,也不知道严必文到底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活跃一点气氛吧,他吩咐周阳阳买了瓜子和糖装在盘子里放在大家面前。不过,姚晓木觉得这也是严必文的失策之处,既然要体现会议的严肃,就不要让吃的东西进会议室,大凡事情和吃挂上勾,就放松了,随意了。会议正在进行中,当姚晓木非常专注地剥着瓜子仁并一粒粒摆放在舌床上准备一起风卷残云般吃掉时,听严必文说:“姚处,你有什么要说的?”姚晓木隐约听到有个“姚”字,判定是喊她的,但又不能完全确定称谓的名称,当她四下里张望时,严必文已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姚晓木连忙说:“哦,严处长,你说你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姚晓木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姚处”“姚处”二字。她最初的本能反应,姚处的“处”,如果一定要组成某个词语的话,根本就不是处长的“处”,而是处女的“处”。而姚处的“姚”,又变成了遥远的“遥”。所以,依照姚晓木的解释,姚处,即“遥远的处女”。这两个字,令姚晓木无限伤感。是的,处女时代已经不可商量地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一切都是那么遥远,而她,正在向中老年妇女的行列靠近、靠近。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有人说,最美不过夕阳红,那是自欺欺人的鬼话。夕阳美是美,但那是回光返照的美,瞬间刹那间的美,美有了,人没了,不久就要进坟墓了,要那美有何用?
回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果一定要追溯姚晓木当官的历史,可以从她七岁时开始。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姚晓木曾经带过一支游击队,当的是连长。那个时候,姚晓木腰里别的是一把手枪,虽然是木头做的,但她在上面涂了黑墨水打了蜡后,也足以和真枪以假乱真了。当然,腰里是没有皮带的,枪,就别在花短裤头的橡皮筋里了。姚晓木的背后,总是跟着一群五六岁的小屁孩。放学后,她带他们埋伏在村子后面的山林里。把一切从山坡上路过的邻村人当作敌人。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他们头上覆盖着柳条扎的帽子。当敌人走近时,姚晓木一声令下“开火!”后,一串串子弹不是从木头枪而是从他们嘴里射出来,哒哒哒,哒哒哒,他们一律把舌头抵住上齿龈,发出机枪射击的声音。这就是他们的优势,能随时把手枪变成机关枪。路过的邻村人站住了,四下张望判断声音的来源,最后,一无所获地摇摇头快步走了。
而战斗仍然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激烈到连长即将要在战斗中牺牲的地步。
连长当然是姚晓木,英雄也当然是姚晓木。此时,姚晓木已经躺在山坡上,手轻捂着胸口,对围在她身边的战友们说:“同志们……要为我……报仇!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最后的结果是:连长不用走路,而被她的战友们嗨嚯呀嚯地抬下山去。
……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等姚晓木回过神再看三楼一号会议室,已空空如也。一次兴师动众准备的会议,竟然不到15分钟就结束了,真是意犹未尽。严老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帅才,他可不愿意在开会上花时间,他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