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没理会来人,闭着双眼,继续吟唱道:“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
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
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骘,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羽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不愧是胸怀天下的有志之士。这身已陷死牢,明知来日无期,竟然还能如此镇定,佩服!佩服!”来人由衷的赞叹道。
那人轻蔑的睁开眼神瞟了来人一眼,冷哼了一声,继续低声念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笑,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来人到不生气,眼神冲着牢外望了望,一个身材矮小的太近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怀中多了一壶酒,他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牢中的一张破乱不堪的桌子上,然后抬眼望了望来人。来人点了点头。
小太监轻声走到桌前,打开了酒壶中的酒盖。在这时,那人才停止了叨念,缓缓扭过头来,望了一眼酒桌上的酒杯和小太监怀中的酒壶,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脸上,冷哼了一声,便快速的扭过脸去。没再多望一眼。
小太监跨前一步,将怀中的酒轻轻的倒满了杯子。来人冷笑了一声,走到桌子前,道:”于大人,今儿,咱家来给你送行了!“于世龙扭过脸来望了望了桂公公,半响才长叹了一声,仰天叹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桂公公默默的聆听着于世龙的吟唱,突然笑着道:“你可知道,咱家为了给你弄到这瓶断头酒,不知费了我多少的心血和精力,动用了多少门路和手段才给你弄到了这瓶千年的鹤顶红啊?现在咱家终于可以为你这位忧国忧民的好官送行了!“京城、深夜、客栈。”哎呀,这都两天了,我们费了好大周折替于大人递送上去的折子也不知道那个姓张的大官看了没有,这要是万一没看,我们岂不是要害死于大人了!“张耀坐在酒桌前叹气道。”说的也是啊,这都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我真担心于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啊!“赵铭低声道。”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你就不能盼大人点好啊,大人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能躲过这一劫的,我们还等着大人回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呢?”张耀大声道。”话是这么说,可这都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赵铭担心的道。”这个,可能是姓张的大官一时给忘了也说不定呢?”张耀嬉皮笑脸的道。”什么给忘了,那于大人岂不是要被他给害死了……这官怎么这样啊?”
“哎呀,你瞎嚷嚷什么呀,我这也不是随口一说吗,也许那姓张的大官正准备向皇上递送折子也说不准呢?哎呀,反正啦,这事我们也急不来嘛?既然于大人一早就准备好了,我相信一定没事的,所以我们也不用但过于担心了!”张耀叹气道。
“恩,说的有道理,哎也不知道这会儿大人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吃着苦呢?”赵铭声音呜咽道。
京城、深夜、皇宫、轿子、大官。
“启禀皇上,内阁次辅张居正张大人求见!”一个管事的太监走到一张御榻上,躬着身子低声说道。
御榻里慢慢穿来了一声咳嗽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坐了起来,他目光怠谢的望了一眼站在御榻外的小太监,半响才慢慢的道:“快传!”语音一落,便从御榻内站了起来。小太监应了声,急忙朝门外跑去,对着门外尖着嗓子道:“皇上传张居正见驾!”声音悠长而又尖刻。深夜让人不寒而栗。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欣长的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官员走了进来,望了望坐在御榻上的皇上,此人正是隆庆皇帝朱载垕,是明世宗朱厚熜第三子,三十岁时才从父亲嘉庆手中接过皇位,改年号为隆庆,今年三十五岁的朱载垕,已经坐了五年的皇帝了,正值壮年,但因酒色过度,略显得有些苍老,此刻的他身穿朝服,但头上并没有带上皇冠,一脸的倦容望着走进来的张居正。张居正快速的走到了朱载垕的身边,双腿一跪大声疾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载垕漫不经心的道了声:“张爱卿请起!”
“谢皇上!”张居正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张爱卿深夜找朕有何要事?”
张居正躬身道:“启禀皇上,我乃为福建海禁一事而来!”
“海禁!”朱载垕的目光闪过一丝光芒。
“不错,前些日子巡海导员曹天全和沈忻在福建月港湾来抓获了一批私自出海的私盐,巡海道元沈忻、曹天全想公事公办,却被有人可以阻拦!“张居正小心的答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朝廷大元办案!“朱载垕厉声道。
张居正打了一个寒颤,犹豫着身子没有立即答话。
朱载垕瞟了张居正一眼道:“是谁?说!”
张居正道:“桂公公以及福建提督罗平威!”
朱载垕一愣,怒道:“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大员,竟然知法犯法!”
隆庆帝;大明隆庆皇帝是为大明第十二代皇帝,生于明嘉靖十六年,因生母杜康妃失宠,又非长子,很少得到父爱。嘉靖三十二年,刚满16岁的朱载垕就出居裕王邸,开始了独立生活。在裕王邸13年的生活,使朱载垕较多地接触到社会生活各方面,了解到明王朝的各种矛盾和危机,特别是严嵩专政,朝纲颓废,官吏腐败,“南倭北虏”之患,民不聊生之苦,内忧外患使他关心朝局,对他登极后处理政务有着较大的影响。嘉靖四十五年,嘉靖帝朱厚熜崩,朱载垕登基后,年号隆庆。
京城、深夜、大牢、囚犯、毒酒。
“于大人,我知道你不想喝这碗毒酒,因为还有好多的话没想皇上说呢?不过我想你是没这个机会了,不过咱家最想知道了,此刻倘若咱家放了你,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桂公公眯着眼神朝于世龙问道。
于世龙冷哼了一声扭过脸来,目光锐利的盯了桂公公一眼,满脸正气道:”整饬贪官,正朝纲,还福建海岸一个清白干净的世界!说的好,说的好,你的确是一个好官,难得这个时候你还嫉恶如仇,忧国忧民!这才是我大明真正的有识之士!“桂公公顿了顿,冷笑了一声道:”不过,可惜你现在关在死牢里,而且是有咱家这个贪官来给你送行,这说来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啊!哼,你别得意,天理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相信老天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于世龙怒道。”话是如此,不过咱家看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不过咱家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你,倘若于大人你马上将毙命如此,你心中可有万般悔恨吗?”
于世龙仰起头望了望闹顶,长叹了一声道:“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今日我于世龙为了惩戒你这个贪官而死,死得其所,心中无悔恨,只有恨意,恨老天没能给我机会,让我惩戒你这贪官污吏!”于世龙一脸平静的说道。
“哼,说得好,如果你现在悔恨还来得及,咱家欣赏你的骨气,只要你投到咱家的麾下,咱家保证让你紫袍加身,加官进爵,留名百世!”桂公公尖着嗓子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如你势同水火,势不两立。只恨我一腔热血,为什么会撒在你这个贪官的手中!”
京城、皇宫、皇上。
“岂有此理,二人竟干如此胆大妄为,我大明王法和在啊!不过就此治二人罪,恐怕天下人说朕仅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