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鼓声如同天边的惊雷，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小雨敲到在每个人的铠甲上发出滴答的声音，这些声音引导着人们的心跳，令人血脉沸腾。
王羽除外。
他依旧捏着手里的物件，雨滴也没有落在他身上。
没有人在意伊护卫在干些什么，他们只知道没人能在战神手上走半招。
王羽坐在马上，就是对将士们最好的鼓舞。
今天是两军第一次正面碰撞，也算是这次战争的正式开端，双方都做了充足的准备，两军的主帅开战前自然也要交流一番。
程林骑马走出，等待着敌方将领的到来。
王秽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来的为什么不是李慕然？是觉得他不配与高贵的王族血脉交流么？
王秽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正要提马走出，却被杨帆拦下。
“我去吧，将军。”
王秽看了看他，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很多东西不用说的很明白，但王秽已经说的很明白，杨帆自然也不会回避。
“我知道，你怕我多心才想要自己去。”
如果王秽直接指挥自己过去，那岂不是看起来与对面没有什么区别？
可战场上最不能落的就是士气，己方的主帅怎么能去迎接敌方的副将？将士们会怎么想？
所以杨帆知道他去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知道你在等我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赢，我无所谓。”
杨帆没有再等王秽继续说话，提马像程林走去。
“怎么，王秽不敢来见我？”程林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青阳城尉。
“我来就够了。”骑在白马上的将军目光犀利。
程林看见这样的目光微微愣神，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本来想说你不够格，可看到你的眼神又觉得你好不错，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谋反吗？”
杨帆有些不喜欢程林有些像是长辈看待叛逆的晚辈一样的语气，所以回到：“我知道你与将军都上过秦国的战场，可打仗未必有我在行。”
“我知道，况且我其实不擅长打仗，不然我现在就是将军而不是监察司里的老人。”程林并不是在谦虚，他只虽然也会带兵，但并不在行。
杨帆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忽然明白今天对面自称老人的家伙似乎真的只是在问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世界太腐朽了，需要新的王来引导他走向正确。”
程林并不觉得这句台词有些中二，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中二是什么，只在某个护卫与殿下闲聊时偶然听见过。
但他依旧听出了话里对王族的不满。
“你对先王意见很大？”
“同样是人，为什么有些人能做在殿堂中看着酒肉腐臭，而有的人却只能被奴役致死，一生也脱不掉枷锁？”杨帆想起儿时的经历。
“你明白一个六岁孩童为了活下去会做些什么吗？”
“先生曾经说过，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杨帆又想起那年见过的红衣老者，慈祥的如同神明，那才是他所期待的天。
程林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偷东西是你的错，但如果你偷粮食是这个国家的错。”
“偷？”杨帆冷笑一声道：“我记得程大人是在蛮杨里长大的？蛮杨人果然天真。”
程林知道这句话是民间的歌谣，整个杨越中只有蛮杨与周边国泰民安。
可这怪不得李旦。
程林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先王想过这个问题，你不知道他是多么伟大的人。”
“伟大？将整个国家治理的乌烟瘴气叫做伟大？”杨帆没由来的愤怒，“不过是一个被人随便找个理由就宰了的废物罢了。”
程林微微皱眉，他想要训斥面前侮辱先王的杨越子民，却忽然想到程林先前的问题。
六岁的孩童为了活下去会做些什么？
他不敢想，所以也不敢开口训斥，本来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和声说道：“有些事怪不得先王，你们可以投降，我不会追究，那些问题我也会一一解决。”
“投降？”杨帆看着面前明明有满腹才华却宁愿低人一头的男人，更加生气：“投降与你一起做李家的狗？程林，你的奴性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有再等程林开口，杨帆继续说道：“将军让我活捉你，但我忽然觉得他是错的。你这样的人留不得。”
他抽出背后的柳刀，灵力附着在上，骑马挥刀砍去。
程林没有想到刚刚还在交涉的敌将会突然动手，所以抽出的剑慢了些。
灵武者是修行的另一种方式，他们大多数力气都很大，每一个境界的力气都有天壤之别。
程林看着胸口的刀伤，明白自己不是因为失了先手才败的。
“你才多大？”这并不是问话，所以杨帆没有回答。
“这么年轻就到了灵化境，杨越的制度弊端太大了。”程林继续感叹道。
王秽愣怔的看着战场上的人，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你怎么能杀了他呢？”
程林没有返回阵营，他知道没有必要，他用尽力气嘶吼道：“就是这样吗？”
杨帆有些疑惑,心想要不要再给他一刀？直到听着下面的话，才明白原来不是对自己说的。
程林端坐不动，死死盯着依然坐在军前马上的王秽：“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见面礼么？王秽......”
“原来你真的想杀我啊。”程林低声说道。
杨帆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解释道：“这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你的奴性太重本事却又太高，留着只是祸害。”
“呵......”程林嘴唇微动，将剑扔了过去，说道：“你把这把剑给他，告诉他这是当年在秦国的战场上那把。”
他不再说话，闭上双眼，跨下的马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哀鸣一声，带着程林向回跑去。
北越军有些沉默，没人想到程林会死。
青阳军气氛高涨。
“虎威将军带着敌方将领的佩剑回来了！”有将领高喊。
整个军队气氛高涨。
程林高举着剑，说道“今日必胜！”
王秽有些沉默，但战争已经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