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爷,有胆互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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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终是话明

“此话怎讲?”朗月不解地问。

香兰道:“昨夜可是那位姑娘将您拖回来的,这也便罢了,她还照顾了您一夜,说什么也不让我插手,即便脏污沾染在身上,她也只是皱皱眉头,擦干净了又接着照顾,所以我便纳闷,姑娘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人转了性。”

朗月微笑:“姐姐言重了,时儿姑娘本就是好人,何来转性一说。”随后下了床,走到水盆前捧了把水扑在脸上。

香兰道:“可除了姑娘,我还从未见她与任何人亲近过,尤其是女子。”

朗月接过香兰手中毛巾,抬眼望向窗外道,“王爷可回府了。”

“按理早便回来了,如今怕是被皇上留在朝堂上,一时半会回不来,姑娘放心,有清风一路随行,不会有事的。”

“姐姐真是,我何时有担心。”语气微许娇嗔,话毕又问:“可经常如此?”

闻言,香兰轻叹息:“姑娘才头回见,我们却是见多了,陛下素不喜王爷,过上几日总要挑些毛病数落,可怜我家王爷向来无争,为人谦逊善良,京中百姓无人不敬仰,却偏偏摊上这样的父亲,世上哪个父亲不怀望子成龙之心,也只有陛下见不得自己儿子的好。”

“可是有何渊源?”朗月问。

香兰眸光闪动,张张嘴又哑声不再说下去,只道:“姑娘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朗月点头,“姐姐提醒的是。”

紧接又转口问:“王爷可是有洁癖。”

香兰道:“洁癖不至于,可王爷对衣冠的整洁要求极高,或许是因为皇后的影响,所谓整洁,便是容不得一丝灰沾染衣服,更容忍不了任何一褶皱,从前在王爷身边,都是小心伺候,王爷极重视仪态,认为凡人在外,必正衣冠,洁仪表,所以姑娘伺候时可千万记得别弄脏王爷的衣服。”

“若是弄脏了呢?”

“只知道那些毛手毛脚弄脏王爷衣服的人都被赶出了王府,所以姑娘千万千万要记住。”

“原来如此。”朗月若有所思点头。

一切整理妥当,她早早候在竹园门外,直到远远瞧见那抹青色身影。

人影走进,遮住一袭光,“今日怎不病了?”,黎羽似是调侃道。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自己在装病,原本还存在侥幸,这下是板上钉钉了,朗月尴尬地咬紧嘴唇,半晌道:“这还多亏了王爷的蔬菜羹,实在是大补,大补。”

“既然来了,便随本王进来。”

身后清风闻言识色的退了下去,朗月跟在其身后走进院子,斜眼瞥见右侧的一颗松柏,纵使万物凋零枯萎,那颗松柏依旧青葱挺拔,便如它的主人。

黎羽没有进屋子,而是径直走到院中亭台,朗月低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所以当黎羽冷不防停下时,她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朗月惊出一身汗,慌忙退后两步。

头顶传来黎羽温润的声音:“不知为何,本王一见到你,所有不愉快便都烟消云散。”

她绷紧身子,将脸尽量埋下,“王爷是抬举属下了。”

似有灼灼目光射来,她只觉浑身不自在,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月儿~”,头顶传来他轻柔的呼声。

“王爷不可以这样叫。”朗月肃然道。

他进了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哀切:“为何?难道月儿讨厌本王,甚至于瞧上一眼也觉得厌恶?”。

“不是的。”她将头抬起,四目相撞,一方柔情跌入眼中,泛起一片涟漪。

他望着她,是不解,是期盼,“本王望着月儿,便像是望着两个不同的人,有时天真烂漫,有时哀伤怯懦,或许你的怯懦皆是因为本王,或许是本王的心意令你觉得有负担,所以...”

朗月将目光转向一旁,呼声道:“这个绿菊是何时采的?怎么从前没见过!”,她两步走到石桌前,展露笑颜,“属下从前从未见过绿色的菊花,今日得见,委实称奇。”

“赏菊品茶最是怡人不过。”她随手拿起桌上茶壶,倒上一杯温茶,递到黎羽面前,慌乱中茶杯翻落,茶水洒上青衣,“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去擦衣服上的水渍,可帕上的草木灰却将衣服弄得越来越糟。

“糟糕!属下忘了之前曾用这帕擦过灰。”,手忙脚乱间,一直站着不动的黎羽将她手腕拽住,“你便这般讨厌本王,甚至于费尽心机要让本王讨厌你!”,声音似是愠怒。

朗月这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她抬头望向他,不再回避,转而替之的是决然:“是!王爷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但王爷一再逾越鸿沟,却是负担,王爷不是想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吗?”她将手抽回,“王爷的心意我不接受,也不想接受,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轻薄之话,我是报恩,不是卖身!”

话止,她愤然转身。

独留黎羽站立原地。

与此同时,北沙县,一座常年被毒气缠绕的山峰中某处正笼罩在一片低压中。

暗门大殿内,门主裴清着一身素衣坐于殿中,眉间不染尘气,亦如当初清绝不染。

四大长老坐于两侧,门中暗影皆面带黑金面具立于殿中央。

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人人皆板着一张脸,气氛冷到极点。

直到石长老离席而立,开口道:“半月已过,你们却连个病秧子也抓不到,如此还算是暗影吗!”声音威严有力,让人不寒而栗。

“石长老,不是我等无能,实在是,少主太过厉害。”打头的暗影道。

“哼!”石长老重重拂袖,来到那名男子面前,眼神充满狠厉,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那男子的恐惧。

他慌忙跪下,石长老手段一向狠毒,若是开罪了他,怕是没好果子吃,“石长老恕罪,属下实属无能,可,可少主毕竟曾是暗门中人,对暗门手段了如指掌,又精通巫蛊之术,而今又有南絮这样的高手在旁保护,活捉亦是难上加难。”

座上的裴青已然坐不住,道:“石长老,梁成偷练禁术,杀我孩儿,又死伤我好几个暗影,种种罪名,够他死上千万回,如今你再没理由留他,暗影们,听令—”

“且慢!”

见石长老阻拦,裴青彻底怒了,拍案愤起,“你究竟还要护他到何时!”。

“梁成杀死小女,你却一再包庇,试问你究竟是何居心?又将我与众长老置于何地?”

话毕四大长老却只是面面相觑,谁都未曾表态。

本以为事已至此,众长老会摒弃己见,接纳自己,可纵使梁成违背门规,杀死暗影,他们也依旧沉默,裴青心里苦笑,石长老究竟是灌给了他们什么样的迷魂药,竟让他们如此不顾颜面,马首是瞻。

此时的石长老却故作悲痛之态,叹惜道:“朗月之死老夫也着实痛心,可这并不能证明,人就是少主杀的。”

闻如此谬言,一直默不作声的药老沉不住气了,起身呵道:“你个顽石,那封信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他梁成怕月儿揭穿,月儿怎能第二日就身死途中,尸骨无存,倒是你,非挑那时派出任务,老夫倒觉得月儿是你害的!”

“药老,怕是老糊涂了吧,且不论信的真实与否,单凭尸首如今都未曾寻到,她究竟死没死也未可知。”石长老说这话的同时朝裴青的方向看去。

她终是逃不过他的魔掌,没人能与他对抗,你所赢得的每一步都是假象,他想让你赢便让你赢,不想了便偷放些无忧草,将你踢出局,与他对抗的每一步都是赌局,可她赌不起,她不能用女儿的命来赌,所以终是放弃了抵抗。

“好你个石甘,那日你明明看到月儿的生蛊已死,如今她尸骨未寒,你却在这说如此风凉话,良心何在!”药老气的胡须发抖,见状,身后的沈安年急忙将药老扶住:“师傅,息怒。”

石长老笑的可憎,“药老,您已年过古稀,有些事大可不必再管,还是专心研制您的药,好长命百岁,您说是也不是。”

“你!!!”药老脸色瞬间苍白。

“来人,速将药老扶下去休息,药老年事已高,择日起不必参与议事。”

闻言,药老气急,一时毒火攻心竟昏厥过去。

“师傅!”沈安年大叫一声接住药老,“滚开!”他怒吼着,赶走上前的暗影,同时无比愤恨地瞪了石长老一眼,然后将药老背起离开大殿。

即便如此,四大长老也毫无动静,要知药老可是与祖师爷一起开宗立派的人物,裴青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她压抑住心中的火气,道:“药老毕竟是开门立派的功臣,石长老这般未免大不敬了些。”

石长老轻笑:“门主这话过于严重,只不过药老上了年纪,还需静养,贫道也是心疼,不愿药老太过操劳。”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裴青攥紧拳头,牙关磨得生疼:“石长老真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贫道也是受了门主仁爱之心的感化,还多亏门主教导有方。”

指甲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痛,心中之恨已如针扎刀捻一般,发肤之痛早不及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