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老板,你又忽略我!”七灿抗议:“我送文少回家你也没鼓励我!被他咬伤也没抚慰半句!抗议不公平待遇!”
“你在龚原那熬过的不公还少?”
七灿一下子就蔫了。
“没事啦,丑八怪得到美人之前总要经历些风雨,你想开点。”栗子拍了拍他肩膀。
“……龚原说我长得能带出去见人!小丫头你那句留给你和傅少吧!”
“你提那家伙干啥!我掐死你!”
对桌两人闹腾起来,后直接跑到大厅一前一后追赶。
“七灿说的傅少,是傅无止?”一手撑着下巴,子夏随口问。
“嗯。”
“他俩性格迥异,倒没想到有那层关系。”
“目前没有,栗子在追,傅九从未表态。”
子夏挑眉,“这更稀奇了,傅无止似乎不像是会犹豫的人。”
“安子夏也不像。”
“……”她默然,平静看向他。
他筷子点着碗沿,慵懒笑起,声音却像外面渐暗天色般,从光明过度到黑暗的凝重:“可她这些日子,一直犹豫,一直后退。你堂哥说过,男女在感情都有犹豫,差别大概是,前者因为爱了,后者因为不爱了。现在想来,此话挺对。”
子夏远望落地窗外,天已暗。
右手被他握着,像孤岛仅有的两人,即便在一起,也是不得不为之。
“如果他今晚没来,能不能让我去……”她迟疑,在他吃完时候,欲问。
“不能。”子西放下筷子,眼底有挥之不去的果决:“安子夏,你不许离开我。”
她嗯了声,再无话可说。
庆贺温泉城开幕的晚宴在环湖酒店的半露天会场进行。
此次一行人都是代表画盛传媒,丁栗子和程七灿都是性格活跃的主儿,两人似乎杠上了,在遇到有人过来与裴子西打招呼的时候,他俩开始比谁将那人的资料记得更全,比得起劲,而挽着裴子西的子夏看得乐呵。
凡是过来的人都有提及她与他的婚事,还不忘称赞两人般配,子夏最初有些窘迫,见子西风度翩翩地应对,偶尔目光宠溺地看过来,渐渐有点免疫。
有位常出现在电视的大人物过来,子西轻轻拍她肩头,她了然,主动说:“我过去喝点果汁。”
“记得喝常温的。”
“嗯。”见他示意丁栗子陪自己,她摇头:“我自己就可以了。”
“没人陪着,裴哥一定会分心。”栗子挽过她手臂,因为摘去了略显憨厚的圆框眼镜,一双眼显得特别亮,弯起来的时候极有感染力:“走吧姐姐。”
“我现在忘性虽大,可你在夏威夷对我做的事说的话,我记得清楚。”子夏说。
“哎呀当时我也是想撮合你和裴哥嘛!而且以后咱俩可能还会成为亲戚,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
子夏过去吧台要了两杯鲜榨橙汁,嘴角微扬:“我哥娶了傅无止的姐姐,也不表示傅无止会娶你,现在就说是亲戚,似乎过早了。”
“迟早的事,我看中的人,必须是我的。”
子夏莞尔,嗯了声,未多说。再聪明有能力,也不过十九岁年纪,在爱情方面的憧憬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橙汁送过来时候,她给了栗子一杯:“小孩,慢慢喝。”
栗子一脸幽怨,不住抗议这个称呼。
子夏回身,发觉门口有些热闹,一堆人似乎在迎接谁,某种预感让她将视线定格在那。
渐渐,看到了面容清冷,脸上挂着贵族般笑容的宋麦斯,他额前发丝梳了上去,自然地揽着身旁女伴,步伐很慢。
“天,那不是裴海贝嘛!”栗子低声惊呼。
子夏眉尖蹙起,下意识地看海贝的双腿,那位尚未成年的女孩穿着浅粉色长裙,明眸,肤白,发丝拢到耳后,一路很镇定地跟着,步伐看不出有异。可如果仔细观看的话,会发觉她每走一步,唇会抿紧。
“她怎么了?”子夏随口问。
栗子眨眼,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问。
“裴哥如果没跟你说的话,我也无可奉告,抱歉。”
“海贝旁边那位,是朝宋国际的大老板?”
“不知,不确定,虽说是CEO,到底有多少股权,一直没对外公开。”栗子晃了晃果汁杯:“我不是负责国内业务的,这人现在由程十阅负责调查,偶尔听他们聊起,至今无法确定这人背后到底有多少公司,底牌有多少。”
会场中央,自是热闹。
听着丁栗子的话,子夏确切有那种听别人故事的感觉,眼前衣香鬓影,空气弥漫的香槟淡味,都像是偶然路过的,不想再沉溺其中。
“他们怎么过来了?”丁栗子放下果汁杯,四下看了看,“晕!裴哥被主办方围住了!”她想带子夏走:“咱们到其他地方走走吧。”
子夏望着一身黑衣的宋麦斯,他步伐比刚才快,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嘴角微勾,这人冷冽的气质在脸庞有笑意时候总如冰雪初融,那种一瞬柔软的美感。
她抬手,指了指露天区,对方意会,停下来跟裴海贝说了什么,那原本一脸茫然的女孩看了过来,见到她,礼貌地笑了笑,便怯然地低下头。
见子夏要走,栗子拦住她:“我可不能放你跟那人见面。”
“你在距离我十步的地方,这样行了没?”看栗子迟疑,子夏伸手抚了下自己腹部:“栗子,孕妇不能动怒。”
丁栗子只好点头,跟她一同过去,等子夏示意她可以停下的时候,不忘提醒:“姐姐呀,那人没裴哥有钱,也没裴哥爱你。”
正好宋麦斯从另一边过来,听到此,无声呵了声。
露天区星灯悬起,因夜凉,多是抽烟的男士在此聚集。
子夏过去时候,吸引了好些目光,她看了看,绕去有树木遮挡的地方。
红裙,白披肩,一缕卷发长恍若至腰,侧影在远处皎洁月色下,透着安宁与清冷的美。
宋麦斯走上前,步伐有些慢,仿佛每一步都像是触及盼望太久的念想。
“为什么离开安氏?或者说,为什么提前离开了?”
两人距离三步时候,他听见她问。
“私人原因。”宋过去,看她似乎有些冷,他站在有风吹来的位置。
子夏冷冷瞟他:“宋麦斯,恭喜啊。”
“听说你与裴少婚事将近,也恭喜你。”
话是这样说,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真心祝福。
“你在工作上有如何打算与我无关,要对付画盛还是安氏也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但宋麦斯,你今晚携来的女伴不适合这种场合,更不适合跟你这种猜不透的人一起,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放过小女孩吧。”
“海贝自己要跟来。还有,我随时欢迎你来多管闲事。”
宋说着,突然上前一步,他逆着树木星灯的光,那张偏冷肃的脸就这么凑近,眼底是化不去的温柔。
子夏不动声色地后退,嘴角微勾:“不值得的人和事,我从来不管。”
眼见他愈伸手过来,她警惕地盯着他。
宋缓慢放下手,意识到自己失态,自嘲地笑了笑,再抬眸时候,眼底清漠,像对着无关紧要的人。
子夏记得这眼神,两人在机场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看起来不容易任何人靠近,严肃而清冷。
“我那里有一段有趣的录音,主角是你未婚夫的父母,不知你认为值不值得管。”
某些程度来说,他们太像了,明知不可能的时候,不勉强,但也绝不放弃。
子夏清楚这点,轻声问:“所以从我父亲赏识你开始,你所有伪装的对待都是为了自己离开后的伤害,对吗?”
所有伪装。听到这里时,宋垂眸,睫毛的阴影挡去他眼底黯然,他说:“……对。”
子夏双手微微握紧,“你目的是什么?”
“将罪恶回到原来的地方。”他说时,目光看向她背后,子夏想问清楚,他却已与她擦身而过,语调微沉:“安子夏,你本不该属于这里,那就离这里远些。”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子夏转身想跟过去,却见海贝从室内走出来,见栗子似乎想去拦她,子夏朝栗子摇了摇头,对方用手指了指场内,显然提醒她别忘了裴子西还在里头。
她点了点头,看宋麦斯走到海贝旁边时候不知说了什么,印象里始终流露胆怯的少女表情颇坚决地摇头,然后便朝她过来,而视野里的宋麦斯已往室内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夏姐姐,抱歉。”海贝站在她面前,依旧不敢看她。
较为简单的妆容让这位少女看上去与这里的商业化格格不入。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印象里你并没有做什么事。”
海贝迟疑,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眼,小手拽紧礼服,低声说:“绑架你那件事,跟我爸爸有关。我也是听阿宋质问我爸爸的时候才知道的,所以,真的很抱歉。”
子夏不明白,“质问?宋麦斯没参与?”
“不可能参与的,阿宋害谁都不会害你。”像是想起什么,海贝声音很轻,向她鞠躬:“谢谢你不爱他,即使我更希望你爱的是他。”
“你如果那么在意他,何必将他推给别人。”
“因为他更想要你。”
“可你不也知道我爱的不是他?”
“嗯,所以我要陪在他身边。”
十七岁的女孩眸若星辰,坚定得很。
或许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轻易就能分辨出来。子夏看她如此,难免动容,拍拍她肩膀。
“加油。可他和你堂哥站在了对立面,你选了他就会失去其他,甚至某天发觉一直守候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有个心理准备。”
子夏朝丁栗子走去。
背后,是女孩带着轻微哭腔的应允,像明知无望却还是苦苦追寻。
总有一些人,会让你无可控制地想起往昔的自己。
看她一脸失落,丁栗子有些担心,急忙说:“青晨公司的代表来了,正在台上。”挽过她,双手摸她手臂,忍不住嘟囔:“你手臂超冷!咱快进去吹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