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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为何我爱你

“爸爸陪你上去。”

闻言,她与子珩都顿住步子,兄妹默契回头。

安剑新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身子微晃地站起,裴子西欲扶,他也干脆,站好了朝兄妹走去,见他们都一副随时要跑过来以防他摔倒的表情,素来严肃的人忍不住自嘲:“腰椎情况差不多好了,一直赖着轮椅也是术后有阴影,你们别担心。”他朝子夏招手:“来扶一把。”

这样的相处,像是好久以前的事。

直到搀扶安剑新上了楼,子夏眼眶微红都没散去,又不敢懈怠,不住地瞟一旁长辈,看他有些喘,难免担心。

“没事。到有她的地方,我的气势都不能弱。”

子夏刚冒起来的酸绪因他这话,转成了些许怨和哀:“都什么时候了,气势有何用呀?”

“你母亲说过,她对我一见钟情正是因为我震慑全场的气势。所以,怎会没用?她喜欢的,都该留着……”

已至二楼,安剑新往窗边钢琴走去,原本还颇为骄傲的笑容,因触景,渐渐褪去。他嘴角不住地颤,步伐很慢,像是生怕惊扰一场无意闯入的美景。

子夏目送着,当他浑身颤抖却坚持倾身亲吻那台钢琴时,涌上眼眶的热泪仓促滚落。

――她离开了,因为你的束缚,她以那般壮烈的方式离开了。

――我真的恨过您。可是呀,最痛苦与难过的,还是你啊。

――如果,如果我知道及时的珍惜,该有多好。

她抬手,狠狠咬着自己手背,任泪滴打湿手背,吃到了咸味和血腥味,却异常地,带来久远的安定。

下午三点,将家乡送来的特产放在车后箱,子夏与站在门口的父亲与兄长告别。

“哥,你等会让管家煮些鸡蛋给爸敷眼睛。”

两个小时里,她与安剑新将薛宜常呆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她话少,一直都是听他在说,说那件物什何时买来,猜测薛宜喜欢的原因与心思,后来终是忍不住,那般强硬与厉害的人,最终像个小孩一样抱着些物件,不住自责,悲伤至极泪意忍不住终是压抑地哭出来。

他们呀,本是没有血缘的两人,却是那般巧地,一位赠了薛宜痛苦,一位得到薛宜送来的痛苦,痛苦缘于那个离开的人,而今的理解也是因为那人。

“会的。”子珩很自然地搭着安剑新肩膀:“不过爸不再藏着情绪也好,我生怕他憋久了,就真的不管不顾地走了。”

安剑新嗤了声:“没大没小!”朝车内两人摆了摆手,探头看驾驶座,示意:“子西,路上注意安全。”

“会的。等今晚宴会确定了募集者,明早我过去安氏与您详细说那基金计划。”

车子渐渐驶离半山别墅园。

往西山区开的路上,裴子西手机响起来。

就在自己手边,看到联系人是七灿,子夏便跟他说了声。

看他眼睛微弯,她莫名其妙:“接不接?”

“接,你帮我拿着。”

“麻烦。”

“那按扩音器。”

子夏嗯了声。

扩音器一开,就听到程七灿惨烈的大喊:“老板救命啊――哇嘞文少喝醉原来会像狗一样咬人的啊――”

子夏微微坐起,有些紧张地扫了眼手机,特意将手机送到裴子西嘴旁方便他说话。

似乎对这十分满意,子西腾出一只手很自然地触碰了下她脸颊。

子夏别开脸,嘀咕:“好好开车好好说话。”

他笑,望着车前,朝手机问:“发生什么事了?”

“童世岚走了……她不要我了……”是文新和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

“啊啊啊啊文少,我靠脸吃饭的!”

裴子西见情况不妙,问他们在哪。七灿刚回答了一句你公寓,就爆发出悲壮叫声,旋即手机挂断了。

子夏呃了声:“这是怎么了?”

“如果没猜错,他大概被文新和当过肩摔的练习对象了。”

“……所以除了你和傅无止,文新和那美人也学了几招?”

“他如果跟傅九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子夏顺口问:“如果你参战呢?”

“我一般靠智力取胜。”他说得淡定,“先哄新和上,等他俩打得没体力的时候,两个一起KO掉。”

“所以适合当奸商。”

“也适合当老公,不怕护不了妻儿。”

他在午饭的时候就这样时不时说些亲昵言语,子夏现在也不窘迫了,淡定地将他手机放一边,左手又被他握住,她侧躺:“我想靠着抱枕睡觉。”

“嗯。”

“你牵着我的手,我很难躺。”

“好,”他松开手,在子夏完全躺倒时候,语调慵懒道:“若还是觉得不舒服,欢迎躺我。”

这直接导致子夏一路闭眼都无法入睡,脑海忍不住浮现起他所说的画面。

曾经的温存像刻在记忆里,只言片语,身体便有了熟悉的感觉。

即使不爱,也会迷恋。

她紧闭着眼,不想再乱想。

过了许久,车停。

听到有解开安全带的动静,子夏睁开眼,对上了裴子西的眼。

两人鼻尖的距离竟不过一两厘米,仿佛随时会蹭上。

眼见他脸庞覆近,子夏猛地推开他。

裴子西显然未料及,后背撞在方向盘。

起身时候她已开车门提包下去,说了句进去看看吧,便走向别墅。

寒冬的风吹得有些狠,她这些日子瘦了许多,发丝被吹起,背影看上去带着些绝然意味。

裴子西跟上,揽过她。

子夏不明,抬眸见他侧脸线条紧绷,注视着露天泳池方向,她看过去时候子西示意她在这等会,他兀自跳上连接露天区的石台。

“程七灿,需要呼叫救护车吗?”他上台阶,弯身拍了拍趴在墙面的七灿。

“文少蛇精病,我如果不躲起来,保准活不了。”七灿指着自己屁股:“老板,我受伤了,求假期,求精神赔偿。”

子西佯作没听见,看着泳池,冲那边摇晃的身影喊:“文新和!”

“老板,他不会应的,都不知道绕泳池走多少圈了,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童小姐。”眼见老板往前走,七灿回头冲上来的子夏控诉:“报告老板娘,你老公无视员工意见。”

子夏高冷脸跟他擦身而过,说了句“我未婚”,跟上裴子西的步子。

乌云蔽日,文新和摇晃的步伐看上去随时会跌入泳池,正好绕过来正面朝着他们,他歪着头,那张本就雌雄难辨的美颜因饮了酒染了微红,眼睛有水光,卷发垂落,忽而笑起来,妖冶至极。

“安子夏,她去找董亦声了,对吧?”新和步伐比刚才稳,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

“是。”

将手机抛在沙滩椅,新和过来,没有平常爱闹的少爷样儿,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安子夏,她的身份比你的还敏感,你不怕她也经历与你类似的事情?”

裴子西挡在他面前,抬臂,手肘抵着他脖子,声调已冷:“新和,闭嘴。”

“我要知道她确切行踪,哥们,还顾着情谊的话,让我问清楚。”

“至少,拳头收好了,别吓着我女人。”子西摁下他双拳。

子夏往别墅的落地玻璃走,“我也不知道世岚会去哪,如果可以,希望不会有人去打扰她。”

她语气极淡,还带着一种防御般的冷。

新和欲上前,可惜被拦着,话说得狠:“安子夏,别太那么自私!”

子夏入了屋,拉上了玻璃门,隔绝了吵闹。

余光能见子西一脚将文新和踢下泳池,还伸臂挡住欲过去的程七灿,这个角度,能见他侧颜有些严肃,显然是动怒了。

她转过身,往楼上走,回去主人房。简单洗漱便躺床上,嗜睡依旧,发信息让世岚报下平安,将手机放床头柜,缩在被窝,渐渐有了睡意。

傍晚时候,子夏听到有人唤自己,梦境里重叠的团云将一切掩住,她下意识唤:“妈妈……古青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来不及珍惜,已面临失去。

是否所有亲近自己的人,都将离开?

一瞬闪过的心思,混沌的梦境,在那一声声“夏子”越发清晰时候,全部消散。

她睁开眼,坐起,感觉他指腹划过自己眼角,她这才发觉早就热泪滑落。

欲问他是否要出发去宴会了,却见他弯身过来,手臂虚环着她,唇瓣贴着她耳。

“安子夏,你做得最自私的一件事是一直忘了珍惜眼前人。还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怔住。

感觉他唇瓣蹭过她眼角,还有那轻叹:“以前总觉得你性格太硬,从不肯示弱,可现在看你在我面前流泪,这儿又难受。夏子,为什么……会这样?”

手腕被他握着,手掌落在了他心房位置。

她低头,微晃脑袋。

子西抿唇,终没追问,唇落她额头,起身,道:“我们下楼吃些东西,栗子拿礼服和化妆箱过来了,弄好我们出发。”

他似乎生气了。

子夏搅拌着玉米浓汤,意识到这点是因为对面丁栗子很随口地问了句“裴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被问到的那位淡淡说了句没,便继续与栗子说公事了。

疏离很明显。

她倒觉得无所谓,可栗子旁边的程七灿扒一口饭就抬眼瞅一眼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得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丢个眼刀过去,七灿嘟哝了一句,倒乖乖吃饭了。

子夏怀孕后胃口也不大,吃饱想起来,扫了眼裴子西的碗,发觉他几乎没怎么动过,便低声提醒了句:“晚宴你肯定会喝酒,先吃些熟食垫肚子,免得伤胃。”

裴子西刚说到了“新型媒体”的话题,她一说,他顿住,见她要离桌,他握着她手。

“你坐在这,看着我吃。”

子夏、栗子:“……”

程七灿则是默默掐了把脸,老板啊,你这略带撒娇的口吻闹哪样!

唯独裴子西似乎没发觉他们表情异常,端起碗来,俊颜有笑,还嘱咐栗子也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