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都没关系。”古青晨打断她的话,垂头盯着地板,大概因为有些恼火,语气有些重。发觉子夏错愕地看着自己,他探身过去,暖暖笑起来:“想我没?”
“你黑眼圈重得能去找熊猫认亲了。”子夏放下手机,看他去拿丢在角落的包,很快拿出一份文件,以为是上回提到的合作,她下意识想接过来,看到文件纸张上面是类似定位图的玩意,她抬眸看古青晨:“你……还在查?”
古青晨坐在床边,嗯了声:“因为还是有疑点。”
子夏拿过文件,没有看,却是果断地说:“古青晨,这真的是我的私事。”
“除了我,你身边没有其他人知道与分忧,是吗?”
“与你无关!”
“可我犟起来,没人拉得住。”
“这件事很快处理好,陈具全会没事,而我希望你将你知道的所有都毁灭。”
“陈先生被转移了,装追踪摄像头的鞋子被丢在了一边,这些资料是两天前的。”古青晨表情凝重,认真看着她:“如果当事人都是你很重要的亲人,姐姐,是否考虑……报警?”
子夏紧紧捏住文件,别开视线。
“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管了。我头疼,需要休息了。”她钻回被窝,侧过身去。
听到他的叹息,走远的脚步声,以及门关上的声音,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将那份追踪的文件紧紧地贴在身上,像试图抱住些什么。
不会有事的。
她闭上眼,不停重复地喃着。
十四号那日,南城天灰雾浓。
将世岚最后一批存货快递出去,安子夏回了安氏,进公司的时候收到裴子西的呼叫,和昨日一样,随意地聊,问些日常。
昨日自己跟薛宜随口询问陈具全的情况却被驳斥,子夏心情不太好,所以跟子西对话的时候回答得有些敷衍。
“累了?”手机那边的他问道。
“嗯,想办法怎么打倒你。Mads说你们公司最近跟基金公司合作了不少产品,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我想做的事儿,每次你都能提前做好。”
“这该是心有灵犀。”
子夏切了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莫里将一份快递交给她,她接过,进办公室,侧头夹着手机,边说边拆。
指腹触及了照片质感的玩意,她僵住,正好听到手机那边程七灿似乎在催促裴子西参加会议,她说你去忙吧,同时将文件快递里的照片都倒出来。
十几张照片中,几乎都是陈具全满脸是血的模样。
“等我回去。”
“嗯好……”子夏努力控制情绪,挂断后,双手微颤地抓起那些照片,不停地想翻找类似威胁信的玩意。
可文件袋都拆解了,根本没看到任何带字的东西!
她将照片全部收起来锁在抽屉,急忙呼叫安剑新的助理,问他:“安董在哪里?”
听到友振医院的名称,她提包匆忙出了办公室。
莫里正好拿了文件过来,见她表情惊慌,跟上她脚步:“副总,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我中午还没回来,你负责跟物流公司的人会面,按照昨天你所说的介绍给他们。”
“行。”
刚应声,就见子夏入了电梯。
莫里顿了会儿,朝卫生间走去,迟疑了下,还是拨打了那个熟悉至极的号码。
“小雅,她出发了。”
那边传来女子有些狂傲的笑,冷冷的,带着快意。
安子夏到了友振医院后,熟门熟路地往贵宾病房赶,推门而入却只看到父亲的助手在收拾笔记本电脑。
“我爸呢?”她声音有些冷。
“安董临时接了一 通电话,便让司机带他离开了。”
“去了哪?”
“这个他倒没说。”
子夏气急败坏地退出去,提包那只手紧紧攥紧,面色苍白地下楼。
到了一楼,倒未料到撞见了傅妮安,她身后跟着两位女护士,似乎是不敢靠太近,跟她保持着一米距离,表情小心地跟着。
子夏没有看她,满脑子想着怎么找到安剑新的事,兀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听到着急的脚步声,还有护士不停地唤傅小姐等一等。
“子夏,能不能等下我?”
傅妮安的声音由远及近,子夏顿住步子,冷冷扫向小跑过来的她。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穿着病号服也依旧看上去如落尘仙女。
不知傅妮安是因何入院,倒是后面两位护士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好像她会欺负傅妮安似的。子夏冷冷地问:“什么事?”
妮安低声说:“有人跟着你。刚在躲进走廊了。”
子夏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她呵了声:“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聊天,先走了,再见!”
“不是,真的有人跟着你。”傅妮安下意识抓住她手臂,却是硬生生被带着走了十几步。发觉后面护士要过来,她颇硬气地让她们走开。
一直被她拽着,走得艰难,子夏火气冒上来,猛地甩开手臂。
而走廊深处,背对她的角度里,一个缓慢走过的黑影微抬着手,有冷光从对方袖口折射,很轻微地咔嚓一声。
周遭无人知晓,护士已冲过去将撞在墙壁的妮安扶着,又急又怒地瞪着子夏。
“我不认识你,所以,你无需提醒我任何。”看傅妮安拧眉好像有些昏的模样,子夏觉得刺眼。
这模样,裴子西看过了多少回?
“但我记得你,子珩的妹妹。”妮安站直,示意两位护士无需担忧,目光温柔地凝视她,“子珩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子夏过去,微低头,唇靠近她耳,咬牙切齿地问:“你真的够了,勾搭了裴子西和他父亲不说,现在又想对我哥哥做什么?”
大抵所有的柔软,都能引出人的恶意。
子夏说完冷漠地走开,听到背后抓狂般的尖叫以及护士着急的哄声,她欲回头,忍了忍,还是加快步伐,绕过走廊,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
――你嫉妒了。
意识到这点,她越发觉得失落,走出医院打算去半山别墅园找薛宜,却撞见刚好下车的宋麦斯,他已注意到她,急忙过马路,失却了平常冷静疏离的模样。
她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走。
脚步声接近。
宋麦斯一把拦住她,二话不说地将她揽住往他那辆商务车带。
“Mads,你是闲到开车四处逛?”
“我跟着你过来的。”他手臂依旧没松劲儿,微微皱眉,对她说话的口吻有些冲:“安子夏,你到底让计程车司机开多快?交通规则没记牢,嗯?”
子夏没吭声,她故意骗司机说家人入了急救室,所以才能一路飙那么快,不过下车时候没有忘记给多了车费,补偿司机一路被拍下违规的罚款。
到了车前,她背脊抵着门,仰头看他:“你如果送我去安家,我就上车。”
“你不去接你哥了?”
后知后觉还有这件事,子夏默默打开车门。
“为何一脸带杀气地从安氏走到这里?”
“拒绝回答。”
“安子夏,继续啊,骂人或者砸东西,你随意。”
子夏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淡淡道:“你这样说,我突然不恼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
“……”
子夏闷哼了声,开了萨卡斯的轻音乐,还是觉得坐立不安,车子快到机场的时候,她还是呼叫薛宜,刚喂了声,便听到带着哭腔的那声“剑新”。
她恍惚觉得,母亲也收到了那些图片,也在试图寻找安剑新。
是否有谁在故意安排这些?
想法在薛宜压抑的哭声中一闪而过,她着急地问:“妈,你怎么了?”
不知是否听错,旁边似乎还有谁在微弱地说着话。
子夏不停地询问,那边薛宜似乎是冷静下来,淡淡说了句:“夏夏,记得远离安家,这里的罪人与魔鬼太多,请逃得远远的好好活下去。妈妈一直太不称职,但还是很骄傲你出生在这世上,成为我的女儿。希望你和小时候一样,只记得你在这世界只有我这个亲人,只有我。”
她说话时,旁边还有一个发哑的男音在说:“救命……女儿救我……”
忙音持续着。
安子夏怔怔地放下手机,下意识地抓宋麦斯的手臂,面色惨白,一手微颤,她有些急:“Mads,能否载回安家?我要回去,我要立刻回去……”
“已经要到机场了,等会接了你哥,我开车送你们。”
对,哥哥回来了。
若是其他人,她可以放下不管,但子珩不能,纵再恐惧再不安,也舍不下他。
下车后,她急忙往出口去,走着走着有热泪滚落,她下意识地擦拭。
周围亦是接机的人,或是欣喜或是焦急,唯独她像个另类,担心膨胀着,止不住眼泪。
在出口等了十多分钟,她在原地兜圈,愈来愈焦急。
被宋麦斯拽入他怀里的时候,脑袋也被他强迫地摁着,他安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夏,别担心。”
紧绷了太久,眼前亦师亦友的人,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刻给予安慰。她抓住他西装外套,肩膀颤动,脸埋在他胸膛,任泪意泛滥。
周围人群有些哄闹起来,听到有人提到“安氏”,子夏想起来他最近在媒体曝光得挺多,下意识说:“你赶紧低下头,免得被人发现了。”
“安子夏。”
“嗯?”
“这样很像偷情。”
“嗤……”她莞尔,在他递了纸巾过来时,接过,垂头擤鼻涕。
似乎是航班抵达,周围好些人开始激动起来。
想起什么,子夏提醒宋麦斯:“Mads,我哥身子不太好,所以如果有些会打击他的事,希望你能避开,或者先与我说。”
“好。”
又等了十多分钟,当见到衣着街头风,头发剃光的安子珩缓慢推着行李箱走来,子夏踮脚挥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