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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求婚

似是不耐她还傻站在此,宋麦斯朝安剑新和薛宜所在方向喊,顺便将她往前推了下。

力气特别大!

子夏暗骂了声,又见他们朝这边过来,一时又紧张又忐忑,微侧头朝后头宋麦斯嘶嘶地唤:“你过来!”

过来是过来了,却是径自往前走。

子夏暗骂了声,上前几步,看到宋麦斯跟他们说话,侧颜透出认真,没了平常严肃,花园的路灯渐亮,也不知是否自己看错,好似还有淡笑。不知他说了什么,薛宜抬头看向她。

“夏夏。”

温婉的呼唤,穿过微凉秋风,女子笑容慈爱,和子夏记事以来见到的时候一样,引得她眼眶发胀。

在小镇和盲婆婆生活的日子里,时常询问妈妈何时过来。

那时候,并不在意父亲这个角色,她想要的,是那个每逢假期就过来的母亲,想念对方的气息,想念她的声音,即使每回的主动靠近都只是得到她藏怒的呵斥。

可是呀,很小很小时候,真的以为妈妈是世界唯一的亲人,很怕失去,很怕再也见不到。

过去如此,现在依旧。

子夏站在原地,水光模糊了视线,她看到宋麦斯推着轮椅,与安剑新一同往别墅去,而薛宜朝她走来,目光温和,没有带着丝毫恨意。

就像……历经太多苦难,忽而释然了。

有泪滚落,视野清明了许多,这个想法让子夏有些不安,正想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儿,母亲已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着。

“妈妈没事。”

只一句,安子夏缓慢地环抱住母亲,低头,脸埋在她肩膀。

“我会尽快让哥哥适应安氏的事,我会尽早走远,所以,请不要再离开了……这个家,缺你不可,妈妈……”

肩膀那块渐渐湿润,薛宜睁着眼,下意识轻抚子夏的发丝,眼眶逼红,却不停睁大眼忍着不暴露情绪。

欲说好多,那些过往藏着的肮脏,可终是没忘了身处的这儿是安家。

“好,好,走远些……”

――远离这里是是非非,与身不由己。

水晶灯微微晃悠,折射的光有些刺眼。

宋麦斯站在窗边,时不时往外头看去。夜色中,那较为高挑的身影似乎微微颤动。

哭了吗?

触及窗台的那只手,微微握紧。

“过两日子珩回来,到时候诸事都麻烦你帮着了。”安剑新低头翻着签文件,“我下周会去再接受腰椎的治疗,想早些康复,安氏的事,你多担些。尤其是……裴子西那小子那边,那小子的人脉太广了,若是可以,你也试着去接触其他领域的领头羊。”

“安董,您是有意将安子夏许配给裴子西吗?”

“或许吧,还不一定。”安剑新侧头,“你莫非对子夏有意思?我以为你会抵触感情。”

窗户缝隙吹来的风有些凉,宋麦斯觉得喉咙发干,却终归问出口:“若不抵触了,您能否考虑?”

安剑新已继续低头签文件,行云流水,隐有狠劲,他扶了扶眼镜,直到快签完文件才开口:“Mads,你与她,不适合。太相似的人,难以相爱。”

“不试过如何知道?安董,或者说,您是太清楚我的过去,所以,认为我与那帮人一模一样。”

“若她爱你,执意与你一起,我安剑新不会说半句。”

听到脚步声,两人刚起了些许的争执当即散了。

玄关那边传来子夏的唤陈姨的声音,有些哑,却带着些欢喜的情绪。

宋麦斯望着声源位置,却在她拐过来出现的时候,自然地别开视线。

而那垂落握着的手,渐渐,松开。

陈姨从厨房出来,激动得给子夏一个拥抱,看到薛宜和子夏牵着手,难免眼眶湿润,握着她们的手,不住地这样多好。

“姨,你突然这么煽情,我真不习惯。”子夏莞尔。

“对啊,那扯着嗓门喊‘老张你过来’的陈姨去哪儿了?”薛宜也揶揄。

“哎呀今日你们再调侃我这老女人都无所谓!”陈姨扑哧一笑,招呼诸位到餐厅准备吃饭。

晚餐吃到一半,子夏收到了裴子西的短信,当看到那条简单的“我等你回家”,她有些紧张地看向侧头不知说些什么的父母,有些心虚地将手机藏在桌布下打算回复他。

“副总,我想吃那个红烧狮子头,帮忙夹下。”一旁宋麦斯低声说。

“没时间。”子夏嘀咕。

“噢你是想我将你的短信念出来吗?”这话已经带着些微威胁。

子夏没想到他偷看自己信息,赶忙夹了个狮子头过去,朝他呲牙,“Mads,慢慢吃,小心别噎着啊!”

听到他切了声,子夏怀疑自己幻听,正想调侃,突然听到安剑新说的话里提到了“姓陈的”,她下意识看过去。

大概是意识到场合不对,薛宜没有再说话,倒是夹了菜给丈夫。

两人似乎维持着某种脆弱的平衡。

子夏垂眸,有些失落。

“子珩后天下午三点到,你去接吧。”

看安剑新朝自己说,安子夏下意识啊了声,偷偷看了眼母亲,只见薛宜继续吃饭,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

不论如何,至少能见面了,子夏自是应允的。

晚餐的热闹也是真切地淡了,看得出薛宜疲倦,子夏吃了饭后甜点,坐在大厅看了会儿电视,在薛宜扶着安剑新上楼时候,她主动说先回公寓了。

“晚安。”她听到薛宜说。

不是“在家休息吧”,而是“晚安”。

母亲果然还是很讨厌她留在安家。

子夏与宋麦斯一同走出安家,经过玫瑰园,她顿住步子。

宋回头,眼神征询地看她。

路灯下,她微垂的丹凤眼像画笔勾勒的弧。

冷艳,古典,倔强。以及,认真思索的时候,会像此刻这样有些许妩媚。

他安静望着,借着逆光的位置,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许久。

“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去问一件事。”

“好,等你过来。”

子夏已转身,没注意他说这句话时,脸庞有的淡笑。

再入屋,子夏直接上楼,往主人房走去,敲门却无人应,侧耳听门也没有得到回答。

不在这?

她往书房方向看了下,下意识往那边去。

房门是半掩的,放轻步子过去之时,突然茶杯砸地的声响。

她惊住。

“我不容许你再离开这里,绝不容许!我不管你跟那个陈具全是否有旧情,薛宜,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你果然还在怀疑我呵……剑新,我想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当面说清楚,你将他行踪告诉我好不好……我找的侦探都说他失踪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薛宜,再说一次,我安剑新不知你奸夫在哪!”

“你一定知道的,求求你告诉我,他家人那边有些话想我转告,我薛家亏欠他的,不能不还……”

盛怒与哀求,隔着一扇门,全部都听见。

缠绕一起的荆棘,越纠缠彼此,便将对方伤得越重。

子夏悄声离开,原本想来询问在子珩回家后自己能否回来暂住几日,此刻却觉得还是算了。

有时距离产生美,也隔绝了伤心。

出了屋子,她看到宋麦斯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笔挺的西装将整个人衬得如雕像。

“走吧。”她过去,与他一同朝院门走去,忍不住问:“Mads,你每次看起来都刀枪不入,有什么诀窍?”

“无父无母无友无伴侣。”

“……”子夏偷偷瞄他,不知他是以如何的心情平静道出这句。

突然就见他伸手过来,很正经地拍她脑袋,她欲躲开,听到他说:“有些痛苦源于太过在意,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有一些人连这种痛苦都尝不到。”

他声音放低,语气不是平时教育她的那种清冷,倒让她想起曾经听过的心理辅导课,那位讲师也是这样说,好似经历太多将一切看淡的僧人。

两人走出院子,子夏刚说出“谢谢你啊”,有一束车灯打来。很刺眼,她眯起眼。

手腕突然被一旁宋麦斯扣着,硬是被他带着走。

“Mads?”她不解。

“宋总,我未婚妻有主了。”

听到裴子西的声音,子夏猛地回头。

他正好从车里下来,利落地关上车门,西装外套搭在了肩膀,领带扯下的缘故松垮垂着,西装裤秤衬出长腿,他缓步而来,微抬下巴,视线警惕地盯着她后面。意识到他或许误会了,子夏急忙想挣脱宋麦斯的手,感觉到他手劲加大,她微愕看去。

宋面色肃冷,这表情跟开大会议一模一样,用她跟莫里调侃过的话说就是“活像别人欠了他二百五十亿”,她只好轻声示意:“Mads……”

话落另一只手就被过来的裴子西握住。

十指紧扣,高高举起。

同时,被宋麦斯握住的手腕也被微抬起。

“宋总,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子西嘴角微勾,将子夏往自己这边带。

那边宋麦斯没动,却更紧地握住子夏的手腕。

“裴少,一厢情愿这种事你做得挺顺手,我与安董确认过,她的订婚对象是谁,还不一定。”

“我不说没信心的话不做没信心的事,是否一厢情愿,等宋总你出席我们的订婚宴,自然会知道。”裴子西眼睛微弯,笑容依旧慵懒。

子夏听出他语气的冷,担心他脾气上来会闹得惊动安家的人,子夏朝踮脚,探头到裴子西耳边,压低声音说:“你闭嘴,上车等我。”

一句,已做出选择。

宋麦斯无声轻呵,松了手。

“你明早还要见客户,别迟到了。”他神色淡漠地说,尔后转身穿过街道,驱车离开。

商务车很快穿入夜色,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