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感觉裴子西在桌下握住自己左手,她看过去,对上他温柔眼色,又感觉对面杜小雅盯着自己,她缩回手,特意举起来示意工作人员让那位负责他们的两位大厨进来。
过了会儿,四人都落座,两位大厨按照四人分别点的餐现场烹饪,侍应站一旁替几位斟好酒。
“安小姐,感谢宴请。”杜小雅举杯,笑得纯真:“看你和子西关系那么好,不知他是否送了亲自制作的项链给你。”
子夏喉咙正疼着,瞧对面这人说得无害,她想起世岚有段时间特别爱说“我心里那片草原,在遇到贱人的时候,总是奔腾过草泥马”,顿觉应景,不过面子上还是礼貌地举杯:“正病着,橙汁代酒,杜小姐,咱一口干。”
“不如子西替你喝了?”
“行。”
不待子夏说话,一旁裴子西已拿起酒杯,空中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杜小雅喝完时候还不住咳嗽,一旁莫里侧头过去询问有没有事,她摇头,却是抬眸看了眼斜对面的裴子西。
子夏抬脚默默踩到裴子西的皮鞋上,侧头朝他微笑:“子西哥真是好酒量。”发觉他在看着杜小雅,她捏紧玻璃杯。
喂,该咳嗽的应该是我吧?
没多想,她拿起自己那个香槟杯,示意莫里:“来,莫里,为咱俩合作那么久干杯!”
“不许喝。”裴子西伸手欲拿过她的酒杯。
子夏偏不依,背身朝着他飞快地一饮而尽,呛了好大口,不住地咳。
“没事吧?”裴子西起身。
侍应端菜上来,子夏说了句去卫生间,便仓促起身往外走去。
当听到杜小雅主动说“我去看看她”,出了门的安子夏嘴角微勾。
果然跟来了。
那就卫生间见吧!
入了女士卫生间,发觉隔间没有其他人,杜小雅一副料到的样子,冲面朝镜子安然无恙的安子夏走过去。
“演技真好啊安小姐。”
“你想找安子珩?”
听到这,杜小雅瞳孔紧缩,很快干笑几声,看着镜子映出的安子夏:“你说的这人,是你兄长吧?”
子夏呵了声,突然朝她走近一步,眼神微冷地盯着后退的女人:“哦,你不认识?这跟我了解的情况不同啊。”发觉她眼底略过惊慌,子夏继续说:“我哥很快回来了,你如果是觉得莫里配不上你而想搭上富家公子,行啊,不过建议你不要觊觎我哥,你的臀太扁,我们家需要的是那种能生好几胎的,谢谢。”
杜小雅不住扎眼,像是回过神来,推开她。
“我觊觎你哥怎么了?就你安子夏能抢我男友,还不准……嗷!”
没说完就被子夏猛地泼了一脸的水。
“你记住,是裴子西要我的,而不是我要他。哎,你的妆似乎不防水啊,赶紧补补。”子夏说罢,踩着高跟走了。
当门关上,确定她离开的杜小雅背靠着墙,紧张地喘气。
“幸好,幸好……”
一小时后。
“好酒量啊杜小姐,你喝得脸跟烤乳猪似的。”
“你也不差,不过莫里之前不是说你不胜酒力吗?怎么还跟个神经病一样一直喝?”
“没办法,对面坐了个绿茶婊,不能输啊。”
“哎呀你怎么这样自称!”
“你谦虚了,当我看到何为绿茶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呢。来,继续干杯。”
“那么巧,我也想到了你呢。子西,你说她是不是哪?”
“看我男人要收费的,阿婊……”
两个女人一人一句互不相让,如此持续了几乎半小时。
莫里是处于震惊中,而裴子西则是难得见到安子夏这种豪迈的样子,饶有趣味地望着她。
“裴少,不阻止么?”
“她喝得差不多了,你女友你负责,我的人我带走了。”子西说着一把将安子夏横抱起来。
安子夏眼皮几乎快阖上,一有依靠,便侧头靠着他肩膀,不忘嘟囔:“记住了,是裴子西要我的,不是我要他……”
商务车穿过城市灯海,飞快驶向西山区。
当车后座再度传来巨大声响,驾驶座的程七灿急忙喊:“老板撑着哪,不要让安小姐把酒瓶挥到我脑袋!你说我就回去跟龚原待了一个小时,咋就安小姐喝多了?”
后面裴子西没回答,刚将子夏拿着的酒瓶塞回小型冰柜里,双腿夹着她的腿,另一只手臂将她环着,直接将她扑在座位,身下的人今日不知为何,喝多了不睡倒开始不住地闹,双手朝他脸抓,使劲过了头就不住咳嗽。
压着她只觉柔软似水,她身体又发着热,劲儿使大了就开始咳嗽,面红得不知是喝酒缘故还是感冒,又野由柔弱,更令人产生将她狠狠揉入怀里的念头。
裴子西催促:“七灿,开快点!”
“老板我再加速,交警就来了,若是瞧见安小姐这副样子,以为咱们拐卖精神病病人!”
七灿平常说话就是这风格,裴子西习惯了,未料到的是本来还安分了一会儿的安子夏突然就想要蹦起来,抓住子西头发,脑袋一直往上撞。
下巴一直受攻击,裴子西左边脸本就疼,她撞到伤口,他面肌极疼,起了些恼意,扣住她手腕摁在她脸庞,低声喝止:“安子夏,乖些!”
子夏沉在醉意,半垂着眼,脑袋不住地叩在自己的手腕上,声音如若哽咽:“我没病,怎么能病,不想和他们一样,还要照顾他们,哪能病了……”
车子开到西山区别墅群,到了家门口,裴子西抱子夏下车。
“七灿,如果我明早没到公司,会议延迟。”
“老板注意你的腰啊……”
裴子西脚下一滑,所幸稳住了怀中的子夏,他回头扫了眼程七灿,后者立刻开车溜走了。
“放我下来……”
怀中人儿双腿乱晃,醉眼眯起地望着他,手臂不住地挥动说让她下去。
“夏子,再闹就把你丢泳池。”
鞋子来不及脱,裴子西将她往楼上主人房抱去,入了浴室,二话不说开了温水。
温水从花洒喷出,子夏下意识抱头,嘀咕:“头发都乱了……”
那么孩子气,轻易漾起裴子西眼底柔色。
他坐在浴缸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去顺她的长发。
“你在车上那么闹,头发早就散了。”说时,指尖从她发丝落在她颈部的绸带,解开。
温水散开,水蒸气弥漫,安子夏忽而笑了,一双丹凤眼透着媚色,在他低头下来的时候,她手臂软软勾着他脖子。
“咳咳……裴子西,你混蛋,连病人都想欺负。”说着,拿脑袋撞他的脸。
头一直晕乎乎的,视野所及,仿佛染了柔色的光,如坠幻梦。
“哪里欺负了?”他莞尔,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多温柔。
子夏伸手去拧他耳朵,鼻音很重:“好冷,不要再脱了。想吃我是不是?你前任那么多,随便找谁都可以啊,即使当初我甩了钱给她们,让她们跟你分手,可你裴少说一声,黏上来的莺莺燕燕还少吗……”
太难受了,脑袋塞了太多东西,乘着醉意,一些东西该倒出来。
若再不说,将来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子夏脸埋在他肩窝处,脑袋发胀,其感官也敏感起来,眼眶冒起热泪,鼻音越发地重。
旋即被他放在浴缸,脑袋靠着边沿,她半睁着眸,隔着花洒,看着裴子西,她嘴角漫起很浅的笑,是陷入回忆的模样。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帮你分手的时候多怕,那女生想要跳楼啊,可想到时不时寻死的人赖上你更糟糕……”
“一直特别讨厌文新和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总爱带你们到处去‘见识’,都是他害的,你接触了那么多女人,圈子好些人都爱那样玩,你自然也习惯了……”
“之前在你朋友圈看到你发了去婚纱店的图,你都跟杜小雅去过婚纱店了。是谁说过只会跟最爱的人去哪里的?裴子西你个骗子……”
“还有,”想到好久以前经历的事,在黑暗中飞快狂奔,嗅到血腥味道,身处绝望却无人来救的窒息感,安子夏蜷起双腿,几近声嘶力竭:“每次遇到绝望的时候,你都不在!我以为你会来,可你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逍遥。我错过了你人生那么多重要时刻,你也缺席了我所有悲伤的时候。如果我不跟在你背后,根本见不到你的身影。我俩一直跟命中注定扯不上关系,过去是,现在也是。”
你认识的人,你真实的模样,你隐藏的所有……
两人之间,隔着了太多隐瞒,像两座高崖,以为此生能相伴,殊不知彼此难以靠近。
安子夏朝花洒凑去,任由温水冲刷滚落的热泪,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嗓子好疼,过往一些走马观花地播放,她一手微颤地凑向了唇。
欲张口狠狠咬住的时候,裴子西弯身将她抱起来。
不知是温水还是眼泪胶着在眼睫毛,子夏怔怔望着他距离自己极近的容颜。
还是好看,从以前开始,见到裴子西就知何为美色误人。
“你醉了,感冒也加重了。”
他声音很低,在他唇瓣落下之前,安子夏闭上了眼,任由他一遍遍地吻着自己眉眼。
不知是否自己脑袋晕乎,子夏从他言语听出了疼惜和宠溺。
身子的重量倾在他身上,两人紧紧拥抱。
安子夏仰头,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伸手去摁他左脸颊的青紫。
“都受伤了,还想乱来?”说时,咧嘴,笑得眯眼。
“不乱来,帮你洗澡,等会睡觉。”裴子西弯下身。
子夏双手撑在他肩头,伸手去卷他的头发。
可惜并不是很长,根本卷不住。
她伸手弹他脑袋:“哼!卷不住!如果有古青晨那小子的头发长度,好玩些。”
裴子西仰头,花洒的水都落在他脸庞,露齿笑时俊颜明朗,眼睛像藏了一片汪洋,语调很轻,如和风微醺。
他说:“夏子,这种时候提到另一个男人,真不怕我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