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算了,只要我没有事,就不要去伤他性命了,顶多打他一顿,出出心中的恶气就罢了。我找了你这么久,今天总算遇见你了,也是一件让人非常高兴的事。”
思勖接过碗筷,看着思进的脸,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憨厚,又见思进微微点了点头,以为他答应自己了,便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碗中的饭菜来。
见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思进又感到一阵心疼,不禁想起多年前,思勖被自己的父亲柳元景接到家里来的情形。思勖今年十七岁,比自己小一岁,原本是自己的堂弟,他的父亲柳元隆是自己的大伯父。柳元隆去世那年,思勖才七岁半,年轻的继母在人前装作疼爱他的样子,暗地里却对他百般折磨,巴不得他早点儿死掉。柳元景得知这事后,一气之下,把这个年幼的侄儿从他继母身边接过来,带到自己家里抚养,与亲生儿子并无两样。从此后,思勖就和思进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不知情的外人还误以为柳思勖是柳元景的二儿子、是柳思进的亲弟弟呢。思进清楚地记得,思勖被自己父亲接到家里来的第一天,和自己同桌吃饭时,也象现在这样狼吞虎咽。
思勖只用了几口就将碗里的冷饭吃完,随手将碗筷放在地上,抬起头,发现思进静静地看着自己。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思勖看见哥哥的两个眼眶已经湿润了,忙笑着说道:“哥哥,我没事,真的,他们没有打我,不信你看看,我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痕。”
“我相信你。我进来之前,看见陈水石来过这里,他对你都干了些什么?”
“陈水石?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说过,这客栈里的老板就叫陈水石?先前有一个跛脚老头儿进来过,不知哥哥你是不是说的他?”
“正是他。他出屋去时,低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地模样,连门也差点忘记锁了。我当时就猜他一定遇到不顺心的事。”思进看着弟弟的两只光脚,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跛脚老头儿一共进来过两次。蔡江走后没有多久,他就来过一次,手里也拿着一盏灯。他用灯光照了我的脸,又照了我两只脚,一言不发地站着看了许久,情形十分古怪。灯光刺着我的眼,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看到他走路时,一拐一拐的,腿脚有明显的毛病。我以为他是打杂的伙计,于是告诉他,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只要他愿意把我放走,我会赠送他金银无数,让他自己开店当老板。谁知他却反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了,是哪里的人,父亲是干什么营生的,到京城去干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到京城去找哥哥你?当时我就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干过坏事,告诉他也无妨。如果他们不是开黑店的,那就是他们认错了人,误把我当成他们的仇家抓到这里来也未可知,于是就如实告诉他了。我说我叫柳思勖,今年十七岁,是明州人氏,父亲是经商的,我到京城去是为了看望我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