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从中南海出来,溥仪随五妹夫妇回家还未坐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老万刚拉开街门,便不禁失声喊道:“大哥,廖部长来了!”
溥仪急忙应声走出屋:“哎呀,廖部长,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是周总理让我们来看望你的。”说着,廖沫沙和王旭东走进屋内。
前一时期,溥仪情绪波动,可谓乱了方寸。究其根由,不外是围绕弟媳归来引起的。尤其当他得知家族内人们的态度陆续有所转变时,心情焦躁不安,失去了常态。本来就容易丢三落四的记性,变得更为健忘了。在周总理接见整整一星期前,正是他思想斗争激烈之时,一天之内连续丢失了钱包、存折等物品。他的一位妹夫在日记上简要地记述了这件事:“二月五日,接大哥电话,他在今天丢失了钱包。存折也丢了,为他到地安门银行挂失。”
这些,对于时刻关心着他的周总理来说,何尝不晓?正因如此,溥仪在周总理面前表态后,周总理惟恐他迫于大势所趋,言不由衷,又派他们专程带来了两句话:“即使思想暂时不通也不要紧,允许保留意见……”
溥仪听到了廖沫沙转述周总理的话,异常感动。周总理在百忙中还惦念浩的归来与自己的思想波动,自己又有何理由不能促成弟媳团圆呢?
他向周总理的两位使者坦诚地说:“我在总理面前讲的是真心话。”其实,当周总理向他“将军”时,他即便内心仍微存疑窦,此时也业已云消雾散!
在探讨向嵯峨浩发出回国邀请信这个问题上,溥仪表示:决不阻挠,尽力支持。
快人快语的老万笑着说:“这下可好了,有大哥支持,这封信就由我代笔……”
大哥的态度,起先在老万的心头始终罩着层阴影。他一直感到进退维谷。就在一天前,老万曾与溥杰、三妹等人聚集于任四弟家中,商议如何写信给嵯峨浩,邀请她回国。由于深知大哥一直持反对态度,又不免顾虑重重。同一天,他专门与涛七叔磋商此事,七叔也同样对溥仪的执拗态度表示无奈。此事在老万的日记上,简略而又清楚地作了记载:“二月十日,下班后到涛七叔家,又到溥任家,为的是给浩写信的事。二哥和三姊等也来。”
而今,种种顾虑已荡然无存。在廖沫沙亲自过问下,由老万执笔,用流畅的日文以溥仪和三妹、五妹夫妇的名义,向嵯峨浩发出了一封邀请信。
天各一方的嵯峨浩女士,正处于思念丈夫的无限愁怅中,意外地见到了访华归来的日本经济使节团的山本熊一郎先生,他专门前来转达了周总理表示欢迎她回国的口信儿。
新春季节,鲁迅的夫人许广平率中国妇女代表团赴日访问,又带去了周总理的问候:“请转告嵯峨浩女士,我希望能在北京见到她,也希望能在溥杰的家里尝到她亲手做的饭菜……”
当许广平将周总理的礼物——一件寓意深刻的“双鸟栖樱”贝雕交到嵯峨浩的手上时,她激动地一头扑进许广平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恸哭不止。
继而,廖承志赴日行前,周总理又嘱托他捎去溥杰给妻子的信件,并请他在面见嵯峨家人时,详细介绍溥杰的近况和中国的发展变化,转述中国政府热望他们夫妻团圆的心愿。
在此前后,浩也接到了爱新觉罗家族的来信。最使她按捺不住内心激情的是,溥仪态度的转变和溥杰催人泪下的情书。她无数次地拿起溥杰捎来的近照,默念着溥杰信中的最后一句话:“不多写了,只盼望你能早日和我一起过上幸福愉快的后半生的生活……”
往日家庭的温暖,流逝的恩爱时光,又强烈地重新回到她的记忆,一种与亲人和家族团聚的渴望,涌上心头……在家人的支持下,浩提笔向溥杰遥寄了回归中国的诚挚心意,也对那位曾极力阻挠他们团聚,如今又改变了态度的大哥——溥仪致以感激的问候。
当溥仪用颤抖的双手拿起话筒时,里面传来了周总理清晰、满意的声音:“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嘛,你既然已经改造成了新人,那当然就应该具有跟上时代的新思想、新观念嘛……”
他呆呆地站立着,手里仍攥着话筒,泪水模糊了双眼。
暮春时节,京城内外的一片翠绿,荡漾着勃勃生机,似迎接来自远方的客人。五月十七日晨,八时零五分,嵯峨浩与母亲嵯峨尚子、女儿?生、妹妹町田干子、友人宫下明治,在溥杰和老万的陪同下,乘火车抵京。溥任和二妹、三妹、四妹、五妹、六妹,以及三妹夫润麒在北京车站的月台上,与她们欣喜重逢。喜泪掺和着激动的心情,在每人的腮边滚落……
虽然溥仪没能亲往车站迎迓,但事隔不久,他由全国政协副秘书长申伯纯和史永陪同,在政协会客厅举行了家族宴会。
“非常欢迎你们来中国,让我们为中日两国的永远和平友好而干杯……”
他站立举杯,霁颜相对,语调铿锵。
前不久,还在为大哥的态度忐忑不安的嵯峨浩,极为喜悦地擎起酒杯。醇甜芬芳的美酒,滋润了人们的心田,也打消了嵯峨母女的最后忧虑。饭后,溥仪与嵯峨浩等人一起去政协礼堂观赏陕西梆子《辕门斩子》。与台上冰霜冷酷的场面恰恰相反,台下,溥仪与她们在一起是一个款款而谈的融洽场面,再加上?生一口一个“伯父”,不停地向他问这问那,气氛显得异常活跃。
半个月前,当溥杰接到浩毅然决定回国的信件,于四月二十六日晚八点三十分乘火车赴广州接她时,她只知道大哥的态度有所变化,但达到目前这种程度,是她绝没有想到的。溥杰在广州眼巴巴等了近半个月,才接到从香港转道而来的妻女。五月十二日晚,离别十六年,鸾飘凤泊、终得团圆的溥杰夫妇俩在爱群大厦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当浩向溥杰倾诉衷情时,仍隐隐忧郁地问起大哥的态度。溥杰只向她介绍了大哥并不表示反对,而对溥仪的另一面看法则未过多提及。
到京后,她们的心情还是异常局促,仍纷纷七嘴八舌地向溥杰询问溥仪的各种情况:“他能随便买东西吗……大哥幸福不幸福,吃的如何……”以至问到见面时,应如何称呼他才高兴云云。
客观地看,嵯峨浩等人的这种顾虑不是没有缘由的。她们到京时,溥仪没有去车站接的真正原因,就是他对浩等人仍有些不放心。当天,溥仪没有露面,第二天晚上,却将二妹和三妹唤到政协宿舍。
“见到浩了吧?溥杰和浩子吃了些什么,是怎么买到的?见面后,浩子说了些什么……”
两个妹妹还没坐稳,溥仪就急不可耐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连溥杰与浩的神情都问到了。实际,他是想通过这些了解嵯峨浩,如果浩违背政策,去黑市买高价食物,或者说了对中国社会不满的言语,这位大哥就打算取消与弟媳的会面。
听着听着,溥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刚刚回到中国两天的弟媳感到满意,站起身说:“请你们转告浩,我邀请她与你们一起来做客。”
第二天,也就是十九日中午,嵯峨浩,生母女俩在溥杰和老万陪伴下,来到溥仪的住处,而溥仪却将她们让到了政协礼堂的第四会议室。
一走进屋门,浩就向溥仪鞠了一躬,深情地用中国话叫了一声“大哥”。生也用不熟练的中文亲切地叫了声:“大伯”。因为长期不讲中国话,嵯峨浩的中文显得很生疏,但她尽量用中文讲话,以赢得溥仪的好感和信任。她刚用日文对溥仪说:“十六年没见面了,今天见到了,倒好像一直在一起似的。”又马上改用中文说:“大哥胖了。”她看到溥仪拉着?生的手,就指着女儿对溥仪说:“她长得像溥杰,又多像大哥啊!”
“像我……”溥仪听了哈哈大笑。笑声淹没了双方微有设防的戒心。
“请大哥接受我们一点微薄的心意。”笑声中,溥仪接过了弟媳送的一包巧克力糖,浩的父亲记得溥仪爱喝茶,还捎来了一筒日本名茶。当弟媳把最后的礼物交到溥仪手里时,大家笑得简直乐不可支。那是些小玩具,如酷似真物的纸蛇、手工制作的小古人……原来,这是浩的妹妹町田干子晓得溥仪喜欢小孩玩具,特意给他捎来的。
当时,溥仪正修改自传《我的前半生》,荟集了大量照片,其中,也有许多浩在伪满与溥杰的合影,他都一古脑儿抱了来。
“瞧,这儿还有我的照片呢!”?生翻出了一张在襁褓之中的旧照,指给大伯。
“噢,”溥仪比划着说:“你原来这么一点点,现在长成这么大喽,哈哈哈……”
溥仪与弟弟、弟媳、妹夫一起翻阅着这些历史照片,已全然没有了对过去时代的留恋,而是以一名历史见证人的资格,审视着历史沧桑的留影。浩看着大哥的这般变化,不禁诧异万分。直到四天后,她在溥仪主持的家宴上,听到他措词慷慨的欢迎辞,才醒过味来。大哥拿来旧日的相册,绝非随便看看而已,而是借此来启迪她们的!
当晚,爱新觉罗家族联袂在全聚德烤鸭店宴请嵯峨浩一行,祝贺溥杰夫妇的团圆。浩的母亲嵯峨尚子到京后是首次见溥仪,她心情紧张,事先急切地问溥杰:“我见到溥仪行什么礼,说一些什么话……”溥杰笑了,告诉岳母:“溥仪现在是公民了,不讲那些旧规矩,见面时随便些就可以了,不必那么紧张。”
可是,一见到溥仪,她又情不自禁地鞠了一大躬,口里连称:“陛下……”溥仪婉言阻止了她,说,时代变了,自己不是那个伪满傀儡了,旧称呼作废了。这样,她才改称比她年龄小得多的溥仪为“大哥”。虽然辈分不符,但人们谁也没有笑话她,因为这种称谓,毕竟体现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关系。
宴席上,溥仪、载涛和嵯峨尚子被让至首席,溥杰夫妇,生、町田干子与他们同桌,另一桌是溥仪的几个妹妹、妹夫陪着宫下明治。吃饭时,尚子对溥仪说:“中国饭真好吃噢!在日本,有的人说中国连吃的都没有,看来这不是事实。”
宫下拿着酒杯走了过来,啜了一口酒,说:“啊,真是好酒。”又放下酒杯,端起照相机对准了溥仪:“照个相好不好?日本有的人宣传溥仪已经不在人世了,拿相片回去是最好的证明!”说着,“咔嚓”“咔嚓”地摄下了溥仪与众人畅饮的场面。
“大哥……”嵯峨浩与母亲对溥仪的称呼居然一样,她高兴地对溥仪说,“我们这次到中国来,日本皇室很重视,秩父宫妃、三笠宫妃、高松宫妃都为我们饯行,三笠宫要来中国谢罪,说下面的军人太不对了。裕仁这次还为您带来了礼物,林出、宫腾也要来中国谢罪……”
精通日文的三妹金蕊秀担任二人的临时翻译,她看了看溥仪的神色,知道他曾经向溥杰表示过,坚决不接受日本人以旧关系送来的礼物。所以,对这些话,她没有全部翻译给溥仪,怕引起他的不满,只是支吾了过去。
涛七叔在饭间显得很兴奋,他拽着溥仪的手,瞧着浩,说:“我们一家团聚了,应该感谢国家和人民!”说罢,话头一转:“咳,有两件遗憾的事,一个是李玉琴另婚,另一个是慧生的去世……”
虽然,大家一再劝说浩不要多想慧生的事情,然而涛七叔一句不慎的言语仍在浩的心内溅起了痛苦的波澜,她止不住大放悲声,町田干子也跟着落下了眼泪。
溥仪与大伙一起劝她俩:“不要过分悲伤,生活的路还很长,应该尽量往前头看,振作起来……”听了大哥的话,她俩在悲戚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五月二十三日晚,北京四川饭店灯火通明,溥仪又以个人名义为嵯峨浩一行人“洗尘”。在他的提议下,人们碰杯后兴奋得一饮而尽。嵯峨浩喝过酒,绯红着脸对溥仪说:“您现在也自由了。过去在关东军的统治下,没有真正的自由,精神上有多么痛苦!现在大哥才是过着真正幸福的生活……”停了一会儿,嵯峨浩继续说:“在日本,我曾收到了西园寺公一的信。”
这是指周总理让西园寺公一转达邀请浩回国的信。第一封信措词比较激烈,周总理又请他重写了第二封信。
溥仪晓得这件事,便顺口答道:“我知道……”
“西园寺公一的信里问我,有没有到中国遇到一切困难也不致哭着回来的决心?他说,有这样的决心你才能去。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的。”浩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来之前,我在日本听到一些人说中国的坏话,当时半信半疑,现在明白了那是反宣传。这些天,我看到中国人民生活安定,社会秩序也很好,感到放心。中国是自己的祖国,今后愿意在中国永久地住下去!”
溥仪笑着向她频频点头,又不禁高兴地与大家一同为她鼓起了掌。浩归来后,惊喜地看到了家族——特别是溥仪的变化,受到了启迪。对此,溥杰曾感慨万端地追述道:“使浩等人最受感动的,就是家族对她们的热情招待。特别是对于我大哥既亲自招待又多次出来作陪,感到了望外之喜和望外之荣。我的妻子和岳母因过去在东北曾见过我的哥哥,在今昔对比之下,都认为他的言谈举止,已和过去完全不同。特别是尚子,在初次和溥仪见面之前,特意问我怎样称呼他,怎样向他行礼和应该说些什么话……甚至在每当和溥仪见面之后,夜间必定要犯心脏压迫的毛病,她自己也承认,是由于过分紧张之故。因此,干子和?生等人都拿她取笑,说她所犯的病是‘大哥病’。她们在这些家宴中,都不约而同地谈了一些感想,如:‘在日本所听到的,尽是一些谣言,像溥仪在特赦后过着给人看门的生活,甚至说已惨遭杀害等等。这次回去,非好好地说一说现在的实情不可’。浩还对我说:‘大哥现在胖了,吃东西那样多,不像过去那样神经质了。大概是平生以来头一次过着不担惊害怕的生活的缘故吧!’”
六月六日,溥仪应邀出席作陪廖承志在新侨饭店为嵯峨浩等人接风的宴会。廖承志用熟练的日语向浩介绍了前来的中央统战部长徐冰、副部长张执一,北京市委统战部长廖沫沙等人,还介绍她们结识了曹禺、狄辛等几位著名的文艺界朋友:“免得你们在中国寂寞!”徐冰部长说到溥仪在嵯峨浩归国问题上的前后变化时,与他熟悉地开起了玩笑:“‘皇帝’是左派呢……”委婉又含蓄地批评了溥仪原来的错误态度。
他听了,颇不好意思地与大家笑了起来:“左……的确有些左嘛……”
也难怪,就在浩回国前后,溥仪曾多次与一位妹夫嘀咕过,惟恐杰二弟被这位日本弟媳“拉下水”。事实说明,他的顾虑是多余的。有关领导在与溥仪谈话时,拿出了溥杰在妻女刚刚归国后写的两首诗,其中一首是这样写的:
曾冒千夫指,惟期一姓荣。
当年犹昨死,兹后信今生。
志合真偕老,同心更契盟。
春晖盨寸草,图报是吾情。
看到这儿,溥仪才放了心。杰二弟非但没被拉下水,而且,要“同心契盟”地“图报”祖国使他们“瀛溟妻女竟团圆”的恩情!对于浩,他后来通过接触,尤其是了解到弟媳夫妇在接见日本记者的谈话后,疑团彻底“冰释”了。那是指日本《电波新闻》记者藤井冠次等人去溥杰家特意采访嵯峨浩归国后的感想那次。
三名记者忙碌地拍摄了嵯峨浩摘菜、做饭、浇花,以及溥杰夫妇与四妹的女儿丽瑛一起读报的镜头。随之,藤井对他们提出了一系列问题。
“您们住的地方叫什么街?”
“这儿叫西城区护国寺大街。”
溥杰刚回答完,浩又兴奋地补充了一句:“和日本的那个‘护国寺’,三个字一样。”
……
“请浩夫人谈谈到中国以来的感想,好吗?”
“好。在我回国之前,日本就有不少人劝我不要回来,或者说,等灾荒过去也不算晚。我曾回答他们说:‘等到灾荒克服以后再回去坐享其成,那还能算是个中国人?’我的母亲最近还说:‘死前还要到中国来一趟。’这里,最使我感到吃惊的就是,很少丢失东西,没有赌博之类的坏事……和日本相比,这是由于社会制度不同的关系呀!”
“请再谈谈对于日本国民,特别是对日本妇女的希望吧。”藤井要求说。
嵯峨浩分析了日本政府对中国的政策后,说:日本的一些政治家就是眼光太短,光追随某国而不愿睁开眼看看新中国。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看不到真实。
“我希望日本的吉田前首相和池田首相,最好能和周总理见一面,如果一时办不到,哪怕能在第三国作一次开诚布公的相见,也是一件好事。我相信,通过与周总理的会面和谈话,将使两国的关系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此时,藤井尴尬地插话说:“对不起,还是不要多谈政治上的话了,我带回去也不好办。还是谈谈您今后的抱负和对于日本妇女的希望吧。”
“在新中国,有没有私有财产的问题,我认为也是日本各界最关心的事情。”
她略略停了一下,说:“以我为例,这所房子就是父亲醇亲王留给我们的,银行里的存款,政府也给保存到现在。政府因为我乍回国,生活上给予了特别照顾。我母亲回国时,周总理就曾对她说:一切请放心,浩的一切都由我们负责!我母亲听后又高兴又放心地回到了日本。现在,我认为我的前途是充满希望的,我已抱定决心,要为我的祖国,为中日两国的亲善尽一切力量。希望有更多的人到新中国来亲眼看一看。‘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我切身体会到的。请大家一齐为世界和平、中日友好而共同努力吧!”
她的这篇《答记者问》在日本发表后,一时轰然,而且很快被译成中文传回到国内。溥仪看到后,对弟媳回答甚感满意,继七月五日他第一次去护国寺看望杰二弟夫妇后,再次专意来到溥杰家,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辞别前,溥仪与杰二弟夫妇握手时,含义隽永地说:“让我们互相勉励,一道为国出力吧……”话虽简单,但可以清楚地看到,溥仪已将杰二弟和弟媳当做了“一道”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