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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字碑下人

小羽拖着青罗来到了释神山,夜里的释神山像最深的黑色,仿佛一踏入就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这次没有肆桀带她进去,释神山的结界开始起作用了......红色的符咒就像释神山的火诛花......

结界异动,鬼兵立刻冲到了小羽身旁,他们是穿着红色铠甲的黑色气息:“什么人?”阴冷的声音一直在小羽的耳朵回荡着,小羽一手拖着青罗,一手捂着耳朵说道:“我来见释神山主君,送他个礼物。”

“稍等.......”鬼兵说道,小羽放开青罗两只手捂紧了耳朵:“你不要说话了,快去通报!”

青罗被摔在地上,她缓缓清醒过来,当释神山的轮廓映入眼眶时,她的眼中透着幽幽的恨。她想动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就像支撑皮囊的不是骨头,而是水。

她转了转眼睛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自己身旁,还未等她开口问她,释神山结界开出了一个窄窄的通道,小羽就提着她的衣襟拖着她走近了释神山,倒霉的是,还未等她完全清醒,就因为头撞在石头上再次晕了过去......小羽是个执着的人,她拖着青罗走进释神山,入口太窄,她进不去,又有一身极为自负的蛮力,一直不回头的往入口里冲,直到平阴站在她面前,她才停下了脚步。

“你再不回头看看,送我的礼物就死了。”平阴冷冷的说。

小羽回头一看,是青罗卡在入口那里了,已经被撞的头破血流......小羽赶紧将她提起抗在肩上,跨入了入口,完成任务似的对平阴说:“非大人叫我送你的礼物。”

平阴示意鬼兵,鬼兵立刻将青罗从小羽肩上扶下来向弯曲的洞道里飘去。

“龙乙非怎么想起给我送礼物了?”平阴问小羽道。

“你自己慢慢想吧。”小羽转身想要离开,出口突然变成了一面结实的墙壁,小羽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冲去墙壁上,头撞疼了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小羽面对墙壁心底泛起恐惧:这个平阴与非大人不睦,而我一开始潜入释神山拿了他的东西,这次我孤身前来,他不会要报复吧......要知道,我就不该跨入释神山入口。她暗暗自责着。

平阴走近小羽,阴阳怪气的说:“知道面壁思过,还有救。”

小羽握紧拳头猛然转身向他胸口打去,平阴一个侧身躲开了,小羽飞快的奔入释神山迷宫似的洞道,洞道一直在变化,也许她能藏一藏。

她的想象很丰满,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想象就是想象,无法付诸现实,小羽奔跑之时左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重重的摔了一跤,鼻尖磕破了,那绊住她的力量将她拖回了平阴脚下。

一道红色的气息将小羽提了起来,她浑身酸痛的站在平阴面前,双腕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枷锁,小羽拼命的挣脱,平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枷锁里有个忠心的鬼魂,我叫它守住这道枷锁,它一定会尽力的。”

“你抓我干什么,你就这样对待给你送礼物的人吗!”小羽有些抱怨道。

“龙乙非如果有足够的诚意,就该把你当作礼物。”平阴走回了自己的洞府,顺便带着小羽。

又是这个压抑的洞府,冷冰冰的,像个墓室。小羽打量了洞府一圈,光隙投下了点月光,小羽坐在了月光下,她眯着眼睛朝着光隙望去,悄悄的,一片白羽缓缓向高处的光隙飞去,小羽微微笑了起来,可眼前突然燃起的一团火让她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她有些气愤的望着平阴:“你到底想干什么!”

平阴还是老样子,他坐在桌案前,点着那盏好似永远不会熄灭的油灯,不是在看藏星渡魂经就是整理那黑色卷轴。

“想通风报信?”平阴低着头明知故问道。

小羽偷偷瞥了他一眼,低下头来,苦想对策。

“你的皮囊是谁给你的?”平阴再次问道。

“我自己的皮囊,为什么要让别人给?”小羽低着头嘟囔着。

平阴放下手里的铁简,缓缓走近小羽,他半蹲下身,向她左耳看去,他轻轻触碰她的耳垂,并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东西......他有点失望。

小羽向旁边挪了挪,奇怪的看着他。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平阴退去了冷漠,他的这个问题更像是在等小羽解释。

“五官相似的人很多,没什么奇怪的。”小羽低着头嘟囔着。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混入辰鲸氏的?”

平阴的问题很多,小羽招架不过来,因为她不相信他,他是非大人的敌人,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给非大人惹麻烦。

小羽想起了多日前,平阴的欲言又止。她扬起小脸笑着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辰鲸氏的主意的?”

平阴的脸突然阴沉下来,这个女孩用澄澈的胜利者眼光看着他,他有些恼怒,可这张脸却总能刺着他的心.......提醒着他冲动的代价。

“你真是......够聪明......”平阴冷冷的看着小羽说。

“多谢。”小羽笑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就算我曾打过它的主意,现在辰鲸氏已经被灭族,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小羽向他的方向挪了挪,缓缓靠近他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和辰鲸氏没有关系?你就不怕我查到了辰鲸氏灭族的真相,去给他们伸冤?”

平阴缓缓抬起手来,握住了她的后颈,冷笑着说:“冤字并不适合他们,你该担心你自己,还有那个本该从这阴阳界消失的人……”

“你在说非大人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他的出现很震惊呢……还是,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你,并不在这个世界啊……”小羽一改往日的怯懦,真是让平阴刮目相看......

平阴缓缓的放下手来,冷漠的看着她:“小心了,不要在我身上乱猜......会死的......”

小羽坐直身子,理直气壮的看着他说:“我要没猜出什么,你如此草木皆兵,是不是你的过去很见不得人啊!”

平阴起身狠狠踢倒了她,他踩着她的脑袋说道:“看来,确实没有人教你谨言慎行。”

“你......你放开我......”他的铁靴沉重,稍稍一用力,小羽的脑袋就会碎掉。

“痛就好好记住。”平阴还是没能狠下心,此时,洞府的大门打开了,鬼兵把小羽带去了牢房。

穿过复杂的洞道,她被丢在了一个暗沉沉的洞府角落里。四面皆是石壁,小羽特意敲了敲,都是实实在在的很厚的石墙......她不自觉的四肢哆嗦起来,她按住自己的手臂,和腿,可还是不停地哆嗦,她索性坐在角落里蜷缩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话只是用来唬平阴的......非大人说的对,这张脸真的可以做一个护身符......

“小丫头,你怎么也来这了?”小羽抬起头来循声望去,见暗沉沉的另一个角落,被枷锁锁着一个白衣女人,是小羽带来的那个礼物。

小羽瞥了她一眼抱紧了自己。

青罗动了动身子,恢复了点力气,头痛的要命,身上又多了枷锁:“我没见过你,你为何害我?”

小羽依旧不说话。

“哑巴?”青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小羽依旧不言不语自己在角落里静静地坐着。

青罗索性也卸去力气,倚靠着石壁闭目养神。

平阴的洞府里,鬼兵交给他几张白纸红咒符,不过几张阳界的符咒没什么特别,不过龙乙非把这个人当作所谓礼物让小羽送来,定然没有这几张符纸这么简单。这符纸上的咒,陌生又熟悉,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来跟着咒印的笔触画了起来......脑海里突然冲出一个画面,瀑布如雪暴从高可探云的悬崖上坠落,有个人站在瀑布下,挥动手臂以同样的笔触画下了这个符咒......可是,他早就已经死了,平阴确定,很确定......他虽然死了,却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藏了起来,至今平阴都不知道那个东西他藏在了哪里......

龙乙非这个礼物,送的很好……

在荒野之外,有一个块无字碑。女猎鬼人带着肆桀停在了碑前。

肆桀提着一盏灯笼向无字碑照了照:“这是什么?”肆桀见到无字碑困惑不已。

女人半蹲下身来,轻轻拂去了那碑上的土:“我有一个朋友死于非命,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便在此处为他立了衣冠冢。”

肆桀更困惑了:“既然是衣冠冢,为何,此处只有一个无字碑?”

女人轻叹一声,泪眼朦胧:“我的那位朋友与阳界皇帝结了仇,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被抹去,我不敢为他多添一捧土,怕被人发现,连他最后这点安息之地都没有了.......”

“你的朋友,犯了什么错?”

女人站起身来擦去眼泪笑着看着肆桀道:“对错对于我们这样的生命太狭隘了......”

女人的心涌起一股冲动,她靠近肆桀,想要抱紧他,肆桀却极快的向后退了半步。两人相视,肆桀眼里,只有无尽的陌生和冰冷,女人却像望穿秋水等来的终究不是那无字碑下人......

女人低下头无奈笑笑说:“对不起。”

肆桀握紧了剑,他把灯笼递给了女人,女人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灯笼,肆桀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女人的泪挂在眼眶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我叫姬欢。”

肆桀大步向前走去,没有说一个字。

女人无声的流着泪,坐在无字碑前,只有那盏灯笼在陪着她,她在那坐了一夜。

无极宫明殿上,章是寒紧急面见了皇帝。

“陛下,仙师出事了。”章是寒微微急切道。

“什么?”皇帝刚刚起身,便听到了这个消息,章是寒是来向他禀报此事的第一人。

“昨晚,仙师及其门徒利用本门符术将所有疯徒制服,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仙师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走,连同仙师所收的灵魂也一同消失了,而且......仙师的五名门徒被杀,死状与......大公主相似......还有.......”

皇帝压抑着愤怒继续说道:“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昨夜有几十名百姓,多是花季少女被杀,死状......与大公主相似......”章是寒小心翼翼的说。

皇帝震怒,他猛然起身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章是寒立刻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息怒,当下帝国用人之际,陛下不可做的太绝......”

“依丞相之见呢......”皇帝怒视章是寒,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章是寒拖着病弱之躯,恭敬的跪在地上说道:“他要的,不过阴诡之气与纯阴之血炼出的血珠而已.......陛下何苦与他针锋相对,现在的我们并非他的对手.......”

“是丞相信誓旦旦的说要利用他对抗阴界,可现在呢,他却反过来一直挑衅朕!”

“陛下!我们本可以掌控一切布局的,是.......陛下步步紧逼,才致那奇人剑走偏锋.......”

“你的意思是,朕不该应万民之请,让万仙门来灭疯徒了?”

“本来释神山早就盯紧了阳界的一举一动,十八城,灵云城炼炉皆是阴界猎鬼官所毁,本来他还可以依靠疯徒掠夺来的怨魂炼制血珠,可是陛下将疯徒除了,血珠便练不成了,他只有不断的吸食纯阴之血......臣认为,一味阻拦只会让他愈加猖狂,若陛下稍稍的放纵他,也许他会念着陛下的恩惠,稍作收敛.......”

“接着说。”

“陛下不如吩咐帝国各城太守,在城中心画万仙门风神咒,疯徒便无处可作乱,再在东凉城,建仙子庙,以为陛下祈福为名在民间找寻纯阴之血的女子,对外称仙子归于天界为陛下祈福,并重赏其家族,对仙子庙贡献大些的,可以赏个一官半职......女子归于仙子庙后,取其血以重炉炼之,待那奇人出征归来,可将血珠作为他功劳的赏赐.....这样,那奇人便无前路可走,无退路可行,他就只能收下陛下的赏赐,此人虽身负奇力,但受血珠牵制,之后的赏赐或多或少,或进或退,或真或假,都是陛下说了算......”

皇帝的怒火渐渐消了下来,他重新做回龙椅上,俨然道:“希望丞相不要让朕失望......”

章是寒跪在地上,满目忠诚道:“臣必竭尽所能,解陛下烦忧。”

绕着无极宫的那个小湖微微泛起了涟漪,水中的鱼儿乱窜着,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