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身后有人拉了我一把,我没站稳,一下子撞到他怀里去。那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古龙水味,我闻出那是秦江航身上的味道,于是放心把头抵在他的肩上,揪着他的衬衫袖子嘟嘟喃喃地:“秦江航,你送我回家去。”说着抹了抹嘴巴又在他衬衫上蹭了蹭。
其实秦江航这厮有点洁癖,以前小的时候每次他欺负我我就用这招对付他,他一定一蹦三尺高进而对我退避三舍。
但今晚他的确也是喝多了,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应该有三瓶多,根本也顾不上这些就直接把我往车后座里一塞,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
车上很暖,我靠在秦江航的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虽然陌生,可是装潢得很精致,一看就知道绝对奢华,牛奶白的墙壁,浅蓝色的碎花窗帘,床很软很舒服,被子又轻又暖还透着一股干干蓬松味。
床的对面一张白色的化妆桌,一排溜的高级护肤品,里侧是衣柜,外侧是一对沙发。
这看起来不像秦江航的家,这家伙到底把我弄到什么地方了?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居然穿着一件男人的衬衫,一时间我脑子中电闪雷鸣,只有一个念头:“秦江航,我要杀了你!”
顾不上换衣服我怒吼一声拉开_房门。
一个宽敞的客厅。
落地窗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阳光照在阳台上的绿色植物上,一片深浅不一的绿。
这是我拉开门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第二个画面就是,杜潇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刚泡好的咖啡,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夏初的暖风吹过来,大腿上一片微凉,仿佛在提醒着我什么——我没有穿裤子!
等我换好衣服出去,杜潇已经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的餐盘里有煎得黄白分明的荷包蛋,还有两片面包。
他没有急着吃早饭,而是小口小口啜着咖啡,神情静默而专注,仿佛在想着什么。
我出去的时候他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刹,我分明看见一丝异样掠过乌黑的眸底,转瞬即逝。
我这时真是尴尬极了,假如现在地上有一条缝,哪怕只有头发丝大小,我都愿意试试能不能钻进去。
可惜洁白色的大理石地面铺得很平整,连接缝处都不易察觉。
我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边扯出一个自认为看起来淡定的笑容。
“那个,我刚才……”
杜潇目光冷冷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这种目光让我更加紧张,可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那个衣服……”
杜潇还是不说话,他把手里的咖啡放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那十指非常好看,节节分明的指骨,还很白皙,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粗活的大少爷。
“那个……”我吞了吞口水,伸长脖子四处打量这屋子。杜潇看我这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找什么?”
我嘿嘿干笑两声:“你们家保姆呢?”现在我的只能寄希望于是杜潇的保姆为我换的衣服了。
电视剧里不是常出现这种情节吗,女主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以为自己被男主角看了个精光,一通尴尬扭捏之后真相大白,才知道是男主角家的保姆丫鬟或者是姐姐妹妹替她换的衣服。
堂堂杜少,家里肯定也是有保姆的吧,我的衣服也肯定是保姆给我换的吧!我才不相信他盘子里的荷包蛋是他自己煎的呢!
杜潇只用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我心底仅存的一点侥幸全部抹杀:“我不习惯家里有闲杂人等在,每天下午会有钟点工来打扫,没有保姆。”
只有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能形容我当下的感受。
“那……所以……”我是彻底凌乱了,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尖细得跟老鼠似的,“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服?”那个“你”字,简直轻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好像这样就可以抹掉那个已成定局的可怕结果。
杜潇默默地看了看我,还是不说话,拿起刀叉来默默地切着盘子里那只漂亮的荷包蛋。
刀子在瓷盘上划擦,发出轻微的涩涩声,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顺着手臂起了一片,就好像那刀子是划在我的皮肤上似的。
当时,我真的很想扭头开门冲出去,然后一辈子和杜潇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这全都怪秦江航那个混蛋,我的酒量他不是不知道,即使自己醉得要死了,也要先把我捎上车再死吧?都是他的放任疏忽,才让我落入了杜潇这个恶魔之手!
秦江航,你别让我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否则你我再见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直到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杜潇重于开口说话了。他把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完了之后,才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不是。”
这句话在我听来,犹如大赦的圣旨一般。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是谁给我换的?”
杜潇抬起眼皮:“不知道。”
“啊?”大少爷,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杜潇耸耸肩:“那衣服是我不穿的旧衣服,放在那个房间的衣柜里,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穿上它的。大概,是你自己换的吧。”
他这么一说,我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才想起仿佛是有这样一回事,我在家睡觉的时候都是穿着T恤内裤的。
哪怕回到家的时候再累再困,即使不洗澡我也会换了衣服睡,所以昨晚虽然醉得个不省人事,但挣扎之间还是起来摸索着在衣柜里抓了件衬衫出来胡乱套上。
难怪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衬衫扣子都扣错了。
这下我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虽然还经历了刚才光着两条大腿出现在杜潇面前的尴尬,那至少比沙滩上的比基尼美女穿得多多了,现在大街上走的那些个美女的裙子短裤也是这么短,杜潇的衬衫长,我并没有走光。
比起杜潇帮我换衣服看尽我衣下春光的冲击,这完全是小菜一碟。
放下心来的我整个心情都变得格外轻松愉快,几乎是哼着小调坐到了餐桌边上,从一边的炉里取出烤好的面包片不客气地吃起来。
对面的杜潇此时的表情是风云万变,但我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完全顾不上照顾他的心情。
吃着吃着我忽然又想起来:“昨晚我不是上了秦江航的车吗,为什么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吐完之后的确是倒在秦江航的怀里,被他拖上车的。难道那厮半路把我扔下,然后我又被杜潇捡到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