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艾丽克丝鼓起勇气呼喊。
“嘘!”王子回过头来,瞪着艾丽克丝,艾丽克丝几乎又要忍不住尖叫出声。她捣住嘴巴,惊恐地望着王子。王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睛血红,脸色灰白,她真不敢想象这样的王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怕什么?”王子不耐烦地低声呵斥,“过来!”
可是艾丽克丝反而倒退了一步。
王子的脸容痉挛了一下:“你干什么?我叫你过来照顾好她。”
艾丽克丝呜咽了一声,不得不走了过去。
王子的手一动,乔双双的手也跟着一抖,好像要拼命抓住王子似的。
王子苦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乔双双的手放入艾丽克丝的手中:“我去拿药,你给我看着乔,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艾丽克丝的眼泪都吓得跑出了眼眶,她忙不迭地点头。
王子又看了一眼乔双双,才站了起来。但是他蹲得太久了,突然起立,竟然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走出了房间。
“乔小姐,你一定要活下来啊!”艾丽克丝一手保护着自己可怜的脖子,一边虔心祈祷,“你要是死了,王子一定会杀了我的。乔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是最好的,你一定要活下来,你一定不能死掉!啊,你不会死了吧?你不会已经死了吧?天哪……”
她不停地说着,冷不防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艾丽克丝陡然从床边跳了起来,惊骇地望着去而复返的王子,王子的手上拿着些瓶瓶罐罐。
“你在做什么?”王子不悦地安抚着被惊动的乔双双,“你吓着乔了。我真该抽你的嘴巴!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艾丽克丝没命地逃出了王子的卧室。
王子将其中一个瓶子打开,倒了些药水涂在乔双双的太阳穴上,乔双双的眼皮子微微抬了抬,不过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她的意识还沉在梦乡中。
王子又打开了另一个瓶子,犹豫了一下,才掀开盖住乔双双身体的毯子。乔双双一丝不挂的身体映入了他的眼帘,那身体是如此完美,尤其此刻还泛着粉红色——那是因为剧烈的高烧而引起的。
王子的脑袋里响起了嗡嗡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他把药水倒在乔双双身体上,开始擦拭起来。
掌心下的皮肤是如此柔滑,如此娇嫩,王子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他咬紧了牙关,下颏绷得紧紧的。当他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工作时,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将毯子小心地重新盖在乔双双的身上。
乔双双的面色平静了许多,皮肤上灼热的温度也消退了不少。
“乔,好起来吧!我们不要再赌气了,也不要再吵架了。”他嘟囔着,一面疲倦地把脸贴在乔双双的小手里。
再漫长的夜终有隐去的时候。当破晓的晨光宣告着清晨的诞生时,乔双双睁开了沉睡的双眸。一夜的折磨让她元气大伤,她的身体犹自陷入疲惫的状态,不过她的头脑却已经恢复了清醒。她转动着眼珠子,看到了一颗黑色的头颅,伏在她的床边。
她依稀记起了她和王子的争吵,记起了那狂热的可怕的一幕,呼吸顿时紧窒起来,经历那样的一夜之后,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平静地面对王子?
可是奇怪的,她的心里却又焦虑不起来,她的恐惧与害怕似乎都用光了。
王子还在睡着,他睡得多沉啊,就连他的唇边流出了透明的涎水都浑然不知呢!
乔双双模模糊糊地想起她最难受的时候,有谁托起了她的头,给她喂水,有谁给她灼痛的脑袋抹上了清凉,使她不必再忍受痛苦的折磨……
那么,王子一直都在这儿照顾着她了。
她懵懵然地望着王子,这个男人,他可以那样失去理智、狂暴地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他也可以无微不至、漏夜不眠照顾她的病体。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叫她又痛苦又甜蜜,又悲伤又快乐!这个男人,可以让她攀援希望的巅峰,也可以让她沉沦到地狱的深渊!
她的手落到了王子的黑发上,王子动了动,吸着唇角的口水,看样子睡意犹浓。但是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急切地望着乔双双:“乔,你怎么样?”
乔双双没有回答,浓密的眼睫毛湿润了。
“乔,”王子的脸色脸色苍白得像他身后的墙一样,少眠与焦虑把他折磨得失去了人气,他抓住了乔双双的手,“如果你恨我,就打我吧,狠狠地打我!”他把乔双双的手用力挥向自己的脸,但是乔双双把手指缩了起来,拳头无力地擦着王子的脸。
我不恨你了!乔双双摇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那我们和好了?”活力重新回到了王子的眼睛里,他又变得生气勃勃了。
乔双双点头。
王子抱住了乔双双:“乔,你真是个宽容的好姑娘!”他感到了乔双双的软弱无力,慌忙放下乔双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一定是饿了,我真是糊涂了。艾丽克丝,艾丽克丝!”
艾丽克丝像兔子似的在门口谨慎地探出了脑袋。
“哦,你这个笨蛋。”王子笑着喊道,“还不快去拿吃的来!我和乔都饿得要命!”
艾丽克丝确认了王子的笑容后,才欢天喜地地嚷了起来:“好的,我马上就去。”
“等一下!”王子叫住了艾丽克丝,俯下身子低声问道,“乔,你想吃什么?”
粥!乔双双虚弱地张了张嘴。
王子茫然地望着她的口型,好一会儿才恍然:“啊,你是说麦片粥吗?艾丽克丝,你听到了,现在可以滚了。”
乔双双叹息,不是麦片粥啊,而是江南的红枣白米粥啊!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又怎么敢奢望这样的食物呢?这种食物,是与自由一样遥不可及的啊!她想她想要在这儿继续生存下去的话,最好把这些东西从她记忆力连根拔除掉。
热泪又涌上了她的眼眶,幸好王子已经哼着歌去梳洗了,她不必担心王子又用那对忧虑的焦灼的黑眼睛注视着自己,让她连落泪都不得不战战兢兢。
乔双双的力气在休养中渐渐恢复了,但是她却还是待在王子的卧室里。这一次不是王子禁她的足,而是她自己不想出去。她忽然变得胆小了,这个王宫里充满了她感到可怕的东西,她怕一不小心又会陷入到一场莫名的灾难中去。
“乔小姐,你真的该出去散散心!”艾丽克丝嘟起嘴唇,不满地念叨,“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空气多新鲜。你这样长久地憋在房间里,会把自己又憋出病来的。”
乔双双充耳不闻。
“哦,乔小姐,我真不明白你每天拿着笔在纸上画什么?”艾丽克丝提高了声音,“如果你出去看看风景,你的画就不会老是这么单调了。”
单调吗?
乔双双出神地望着纸上的凌乱的线条,梦中的江南烟雨,点点滴滴都是离人泪,淋湿一场离别的殇!
她的心蓦然痛了起来,她回不去了吗?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乔小姐!”艾丽克丝几乎是在尖声喊叫了,她把一面镜子放到乔双双面前,“你该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白得像幽灵一样呢!如果你出去晒晒太阳,就会恢复原来红润而健康的脸色了。”
镜子里,映出了乔双双尖尖的下巴和瘦削的脸蛋,她的蓝眼睛更大了,散发出梦幻般的色彩。她对着自己笑了笑,可是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和凄凉。
“我不能容许你继续折磨自己了,今天我非把你带出这个房间不可。”艾丽克丝气呼呼地扔下了镜子,夺走了乔双双手里的纸和笔,拉住了她的手,“跟我走,乔小姐,你需要新鲜的空气,这我比你更清楚。”
乔双双沐浴在阳光下,阳光仿佛是神奇的手,将她体内的阴暗一点点地拨了开去,光点却留了下来。乔双双没有血色的脸蛋慢慢地有了些红晕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