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蝶恋花情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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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院

“小姐,戴哪只簪子?”素纭站在令浠身后,笑着问道。

“我来吧。”穆凌云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令浠回头,只见穆凌云已经更换完朝服,穿戴整齐。宝蓝色的绸缎映衬的他越发风神俊朗,眉宇之间凛然正气,穆凌云笑起来如和煦的春风,不再像初见那般灼灼耀目,逼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这么看着我?”穆凌云轻轻弹了弹令浠的额头。

令浠低头一笑,脸却红了起来。

穆凌云看了看素纭手中的簪子,选了一支翡翠的插在令浠的发髻间。

令浠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用手转了一下,娇笑道:“多谢夫君。”

“怎么谢?”

“嗯?”

素纭和旁边的两个丫鬟也笑了起来。穆凌云挥手,说道:“都下去吧,把早饭摆上。”

令浠知道他在逗自己,不去理他,拿起眉笔准备画眉。

谁知穆凌云一把夺了过来,直接在令浠的眉毛上画了起来。

令浠皱眉:“你会画吗?”

“先试试吧。”穆凌云笑着说。

画毕,令浠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这画的是什么?”

“柳叶眉呀。”穆凌云看着令浠的眉毛,忍住笑。

“啊?这怎么一边长,一边短呀。”令浠苦着脸说道。

“为夫以后天天给夫人画眉,可好?”令浠抿嘴一笑,将眉毛修理好。

穆凌云一直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不够。

“好啦,夫人出水芙蓉,何须这些?”穆凌云一把拉起令浠。

令浠笑着捶了他一下。

“夫君今日回来的这样早?”令浠问道。

“今日尚书房清闲,便早回来了。”

“吃饭吧。”穆凌云牵着令浠的手坐下。

四样清甜小菜,外加粥饼,令浠很开心地吃完了早饭,其间穆凌云夹了很多菜给她,她直呼吃不完。

穆凌云在院子里练武,令浠站在檐下看。

穆凌云衣袂飞扬,剑锋凌厉,身形矫健,挥洒自如。

只见他神情专注,目不斜视,眼神犀利,令浠似乎看到了他在战场上的英姿,英雄气概尽显无遗。

冷风吹来,卷起地面上的落叶,一片凌乱混杂之中,那宝蓝色的身影不断变换招式,时起时落,时左时右,绝尘而起,不曾沾染半分尘埃。

那身影缓缓落下,这招式,这神情,这气势,好似威严的战神。

令浠呆呆地看着。

穆凌云一甩袖子在她面前拂过,令浠一声惊呼“啊”,脚底一滑,堪堪就要摔倒。

下一秒,穆凌云牢牢托住她的腰身,就势抱起,转了好几个圈。

一侧的丫鬟们也是惊呼不定。

令浠看着穆凌云,嗔怒道:“快放我下来。”

“不放。”穆凌云扬眉。

令浠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快放下。”

穆凌云反而抱得更紧了。

令浠羞恼不已,将脸埋在穆凌云的怀里。

“少爷,快放少奶奶下来吧,这怕是不合体统。”方妈妈说道。

穆凌云抱起令浠,走进屋里,放在椅子上。

“夫君累了吧,妾身为夫君烹茶。”令浠拿起桌上的茶具。

“你先煮着,我再练一遍。”穆凌云说完就出去了。

方妈妈含笑看着令浠。令浠不好意思地说:“让方妈妈见笑了。”

“姑娘说的哪里的话?看到姑爷待姑娘这般好,老奴从心底里高兴,也替老太太高兴,这都是姑娘的福气。”方妈妈说道,说完便敛了笑容。

令浠察觉到方妈妈神情变化,说道:“方妈妈原来是祖母身边的,把您拨来了我这儿,实在是委屈了。”

“姑娘何出此言,老奴多年来得老太太照顾,现在能来服侍姑娘,都是老奴的福气。”方妈妈立即跪下道。

令浠起身扶起方妈妈,说道:“方妈妈此举倒是折煞令浠了,快起来。”

令浠看了看方妈妈,同时扫视了自己带来的几个陪嫁丫头木兰、木槿、木棉、木莲。

令浠问道:“那方妈妈觉得令浠这日子过得如何?”

方妈妈眼眶微红,瞧着令浠脸色说道:“姑娘,老奴说句不当说的,出嫁乃是姑娘家一生最重要的事,不可草率随意,否则会惹得亲族笑话,在婆家也抬不起头。”

令浠静静地看着壶里的茶水溢出来,不言语。

方妈妈继续道:“姑娘虽是庶女,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正经小姐,如今成亲,无仪仗,无礼乐,无亲友祝福,只简简单单在这宅子里拜了天地。实在,实在是太委屈了,连寻常百姓都不如。”说完方妈妈的眼泪滚滚而落。

“方妈妈,难得你能对我说这肺腑之言。在令浠看来,所谓的礼节仪仗,都是外衣,而夫妻和睦、恩爱情长才是里子,外衣是穿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好不好,舒服不舒服,自己满意就好。”

方妈妈勉强笑了笑:“姑娘看的明白,我们这些作下人的一定帮着姑娘把日子过好。”

令浠看着她们,笑了笑。

方妈妈招呼其他人都干活去了,只有素纭留在身边。

茶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茶香浓郁,升起袅袅水雾,令浠恍惚看到了前天。

穆凌云一身喜服前来接亲,自己也身着喜服,由素纭牵着走入前厅。

父亲母亲正坐在椅上,祖母、姨娘侧坐,除了还有一排仆人之外,再无他人。

父亲母亲照例做了一番勉励忠告,自己抬头看到父亲、祖母、姨娘全都眼含热泪,不禁也留下眼泪。祖母走过来,帮自己擦了擦眼泪,拍了拍穆凌云的肩膀,便说:“时辰到了,走吧。”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只是没有鼓乐喧天而已。

进了这院子,依旧冷冷清清,除了一群仆人之外,只有谭中书一人坐在上位,自己和穆凌云拜了天地,而后入洞房。

令浠苦笑了一下,方妈妈所言不假,只是这场婚礼除了仪式简单,无亲友祝福外,其他的并不缺。祖母暗暗给自己添了很多嫁妆,姨娘把手上的田产铺面全都给了自己,父亲不顾母亲的抱怨,给了自己不少田庄产业。大姐姐出嫁时,父亲祖母都没有张罗这么多,二姐姐出嫁,母亲拿的是她自己的嫁妆,自己能得这般照顾,还有何求?

此外,还收到了两份意外之礼。郑国公府派人送来一匣子金银首饰,晚间,郑国公亲自来了,又送了自己一对碧玺手镯。凌云亲自送出去,交谈了好一会儿。

另外一份礼,送的是一座玉雕,……奇怪的是并没有写名字,任何信息都找不到。

委曲吗?自己一生唯一的一次婚礼就这样草草了结。

月满西楼,花烛摇摇。令浠和凌云并排坐在床前。

凌云握住令浠的手,轻声说道:“令浠,到底是我委曲你了。

令浠赶忙摇摇头:“不,不委屈。夫君待妾身这样好,其他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穆凌云把令浠的手放在脸旁,看着令浠说道:“我,我……”

令浠会意:“夫君不必忧虑,穆将军的案子耐心查证,总会有结果的。妾身愿意和夫君一起等到这一天。”

穆凌云眼眶湿润了,紧紧抱住令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