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蝶恋花情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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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碎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天空上,排排雁阵带走最后一抹秋色。转眼已经到了立冬时节。

许承彦穿着朝服走进茗萱堂,回想着刚刚同僚的议论。

“张大人罪在何处啊?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人!”说完那人迅速往四周看了看,连忙噤若寒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承彦皱着眉头思索着,得罪了人?得罪了什么人?

张大人地位尊崇,历来清高自傲,近来,近来在朝堂上因着粮道的事情与恒王意见向左,难道,难道就为这?

许承彦想着,浑身都出了汗,如果真是这样,那朝堂如今该是划了派系?那穆将军谋反的缘由会不会是?

突然,许承彦顿住脚步,惊醒过来,看向前面。

“你给三妹妹!”

“二妹妹何时这般侠义心肠了?多管闲事!”

“你真是贪心不足!”

“我贪心,是你最贪心,你得了多少东西,你知道!”

“你拿来。”令月伸手去夺令晖手中的簪子,令晖躲闪着不给。

两人你推我搡,动起手来,贴身丫鬟也来帮忙,几个人扭打在一处。

“啪”,一记响亮的声音。

“啊——”素纭惊呼出声。

“你们都在干什么?”许承彦铁青着脸,皱着眉头说道。

人群里安静下来。

许承彦走过来,喝道:“退下。”

人群散开,地面上一支白玉簪子碎成了几段。

许承彦看了看几个女儿,令晖头上的金钗有些歪斜,令月的衣衫有些凌乱,令浠眼眶里满是泪水,一只手捂着右脸,令雪远远地站着。

许承彦走到令浠旁边,拿下她的手,看到令浠的右脸上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许承彦沉怒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令月愤愤地撇撇嘴,说道:“是大姐姐打的!”

令晖浑身一抖,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没有,爹爹,她冤枉我。”

“谁冤枉你了?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

“呀,这是怎么了?”万氏走到院子里,一脸惊讶的表情。

“浠儿,这是,这是谁打的?下这么重的手,”万氏走过来扶着令浠,同时吩咐王昌家的道:“快去吧红玉生肌膏拿来,给三姑娘抹上。”

许承彦看了看令晖,一甩袖子走进茗萱堂。其他人跟随进去。

许承彦居中而坐,沉着声音说道:“晖儿,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令晖缓步走过来,一脸哀戚地说道:“爹爹,女儿冤枉啊!”

许承彦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说道:“我问的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从头说说。”

“爹爹,只因二妹妹和我起了争执,我和她争执中不知谁误伤了三妹妹。”

“喂,你怎么这么能颠倒黑白!明明……”

“月儿,你坐下!”许承彦喝道。

令月气鼓鼓地坐下,看着母亲。

“为何起争执?”

令晖跪下来,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哭着,不发一言。

许承彦看了令晖一会儿,转而问令月:“月儿,你来说吧!”

令月站起来,朗声道:“爹爹,今日母亲给我们四姐妹各打了一支簪子,大姐姐贪心,想要抢走三妹妹的白玉簪子。女儿心有不平,便责问大姐姐,想让她还给三妹妹。大姐姐不给,争执中大姐姐伸手打了三妹妹。”

“我没有。”

“你有。”

“晖儿,你是不是抢了你三妹妹的簪子?”

“爹爹,我只是见三妹妹的簪子好看,拿在手里看了看,二妹妹便诬陷我!”令晖满面泪痕。

“哼,你说三妹妹没有福气,配不起那白玉簪子!三妹妹不欲与你争,便说把簪子送给你,你还当真收下。”

“二妹妹,我们一家姐妹,你何苦这样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啊?我也是很喜欢三妹妹的!”

“你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你刚刚说的,竟然转眼就忘了?真是,真是……”令月跺着脚说道。

许承彦看向令雪,问道:“雪儿,你也在场,你可听到你大姐姐说过这样的话?”

令雪睁大眼睛,惶恐地说道:“我,没有听到。”

令月指着令雪道:“你,你是耳聋了?”

“那你可看见你大姐姐动手打了令浠?”

“当时一片混乱,很多人围在一起,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哼,睁着眼睛说瞎话!”令月偏过头说道。

“呀,老爷,你看!”万氏说道。

许承彦起身去看,只见令浠领口有些破损,许承彦心中了然,转身拿过令晖的手腕,只见掐丝如意镯子上缠了些许蓝色的丝线。

许承彦瞪着令晖:“你看看,这是什么?”

令晖的手开始颤抖,说道;“爹爹,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怎么会……”

许承彦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大丫头呀,为了一支簪子,你就这样对待你妹妹,为父,为父真是没当个好父亲啊!”

“爹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呀……”令晖哭喊着。

“你去祠堂好好反省吧。”许承彦说着,抬脚走出去。

雪姨娘从外面冲进来,跪下道:“老爷,你得心疼心疼大丫头呀!”

“我就是太心疼她了,才纵容得她无法无天,肆意伤害姐妹。”

许承彦推开雪姨娘走了出去,雪姨娘紧紧跟随着。

万氏和令月冷眼瞧着,嘴角染起了笑意。王昌家的扶起令晖,说道:“大姑娘,奴婢扶您去祠堂吧。”

令晖甩开王昌家的,说道:“我自己会走。”

走进书房,许承彦坐定,吩咐道:“把这瓶药给三姑娘送去,再送些活血化瘀的药材过去。”

小厮领命而去。

雪姨娘跪下道:“老爷,晖儿金尊玉贵,你让她去祠堂罚跪,她如何受得了啊?”

“那浠儿呢,你去看看三丫头的脸肿的有多高?她受得了吗?”

“老爷,晖儿罚的太重了,晖儿……”

“你是在说我偏心?这些年我怎么待你们的,你不知道吗?你总是说你可怜,说你命苦,你会哭会闹,便要多占多得,那其他人呢?令浠委屈不委屈?”

“老爷,即使是晖儿打的,可那也是无心之失啊?她不是有意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为了一个簪子,她错已铸成。”

“老爷,晖儿并非贪心一个簪子,实际上她是……”

“她是什么?她是不满意我给她定下的婚事,就因为这件事,她这些日子在府里处处惹是生非,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雪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老爷,晖儿,晖儿不是……”

“韵梅,这些年你们任意妄为,以至于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稍有不顺心便大吵大闹,弄的家里鸡犬不宁,是我的错,是我把你们纵容成这样的!”许承彦仰起头,痛心地闭上眼睛。

“老爷,奴婢说句不当说的,吴家确实非良配,委屈晖儿了。”雪姨娘膝行几步,扯着许承彦的衣角说道。

“韵梅,我是晖儿的父亲,我不是不心疼她,可是你看看这些日子她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挑三拣四,指桑骂槐,如今还痛打姐妹,这是个未出嫁的闺秀做的事情吗?”

雪姨娘的手僵住了,默默地抽泣着。

“韵梅,我不过位居四品文官,令晖就是个庶女。吴家虽是商贾之家,可是家财万贯,在京城也地位不低,如何配不上她?”

雪姨娘哭泣不已,哽咽道:“东方夫人不是很青睐三丫头吗?她不嫌弃三丫头,自然也不嫌弃晖儿。”

“韵梅,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千万认清现实,莫要心生妄念!”

“老爷,事在人为,只要我们……”

“够了,你,你真是糊涂。这些日子好好在梅馆给令晖准备嫁妆吧,没事别出来,快回去!”

雪姨娘停止哭泣,愣愣地看着许承彦,老爷从未这样跟自己说过话,今日怎么……

自己是被禁足了?

陈姨娘安顿令浠睡下之后,缓步走出来,问素纭道:“今日之事实在奇怪,大姑娘完全犯不着为一支簪子对三丫头大打出手,到底所为何事?三丫头哪里得罪她了?”

素纭两眼含泪,使劲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