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氏朝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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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杀

三人回到客至水榭,此时,九位秀女也还留在水榭,除了边钟乐、流离、贺兰知音将继续留在花满楼外,其余六位秀女三人回到客至水榭,此时,九位秀女也还留在水榭,除了边钟乐、流离、贺兰知音将继续留在花满楼外,其余六位秀女都将在明日一早离开花满楼,回到他们属地的分楼。

晚间时分,分别有女使送来美食,三位公子同九位秀女一样,都是在自己房里吃完晚饭。只是吃饭期间,对面又发生了一件不小的小事。

夕照依然敞着窗子,因而对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初是左起第三间房里的秀女突然开门,快步走至第九间房的房门前,极为粗鲁地拍打着门,那门很快便开了,开门之人还没来得及问话,敲门那女子二话不说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看到这,夕照便放下了碗筷,津津有味地看着对面。

听得那屋里另一女子上前问:“不知姐姐何事触怒?”

打人那女子又抬手欲打人,却被屋里的女子一把抓住了,打人那女子怒喝一声:“贱婢,还敢碰我!”

屋里那女子不疾不徐、不惊不躁:“不知姐姐说的是什么话?我和姐姐都是母亲的女儿,姐姐是千金大小姐,我怎么就是贱婢了?”

打人那女子想要挣开她,却怎么也挣不开,又怒道:“贱婢,你以为离开了曲乐坊,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告诉你,明日我便回去,告诉母亲,告诉二师兄,说你背叛曲乐坊,看他们怎么收拾你!你放开我!”

原来是曲乐坊的山柳筝和边钟乐两姐妹,打人者是山柳筝,被打者是边钟乐的侍婢,抓着山柳筝的便是边钟乐。

边钟乐仍然没有放开山柳筝,只是浅笑一声:“姐姐可是嫉妒妹妹?姐姐条件这么好,母亲疼,二师兄爱,却未能进入花满楼,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而我,没人疼,也没人爱,却意外地留下来了,姐姐可是恨得很?”

山柳筝无法反驳,也无法挣开,只能一个劲地怒骂:“贱婢!贱婢……”

好久之后,边钟乐才将她放开,山柳筝一不小心便结结实实地跌坐在了地上,引得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掩面窃笑。

“看什么看,笑什么笑,都给我滚回去!”山柳筝吃了个大亏,又羞又怒地回去了,旁的人也都纷纷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边钟乐出来了,身边跟着她的侍婢,侍婢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篮,篮子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拿一块布盖住了。两人一前一后过了桥,向东边厢房走来,夕照忙转过脸去。听得旁边敲门声响起,边钟乐在敲他隔壁的房间。

门开了。

听得边钟乐说道:“小女子边钟乐,多有打扰,还望伊川公子见谅。”

伊川青流没有说话。

边钟乐又笑道:“听闻伊川公子只选了小女子,小女子特来谢恩,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请伊川公子笑纳。”

夕照正听得起劲,忽见那对面风风火火跑来一女子,正是伊川青流对门住着的那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抢过边钟乐手里的东西,给扔到小溪里去了!

夕照又惊又喜,立刻打开房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红衣女子看。

边钟乐满脸错愕地看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瞪着伊川青流,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你觉得她比我好看吗?”

伊川青流一脸漠然,不发一语,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那红衣女子。

夕照连忙笑脸迎了过去:“我选了你!你一定是流离姑娘对不对?”

红衣女子闻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将头转回去,怒视着伊川青流。

伊川青流这才开口说了话:“既然没什么事,请回去吧。”他这是对边钟乐说的,语毕,将门关上,任那红衣女子如何拍打,他都没再开门。

边钟乐瞧了眼那红衣女子,转身时,眼睛朝苏尘纤那边望了许久,苏尘纤开着窗,也正看着她,见她看着自己,他便对她微微一笑,她怔了怔,欠身道:“苏公子。”

苏尘纤点点头。边钟乐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

红衣女子身边的丫头悄声说道:“夫人,您这般恐失了态,不如先回去吧。”红衣女子只好气呼呼地也回去了。

“哎,姑娘,姑娘……”夕照一迭声叫着,却没能叫住她。

入夜之后,客至水榭开始安静下来,至三更时分,花满楼内一片宁静。伊川青流却未合眼,一直注意着对面第四间房里丽云的动静,但她似乎自进去之后便没再出来过。想着师父的叮嘱,伊川青流便起了身,悄悄来到花满楼水月阁。

此处是花满楼琴部女公子月美人的居所。夜半三更时分,大家都入睡了,月美人却还没睡,她对着窗边看着窗外,似在等什么人,等了许久,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卸下了妆奁,准备沐浴歇息。正解了衣裳,听得贴身女使红蕊在帘外说道:“姑娘,九爷来了!”

月美人面露喜色:“伺候九爷用茶!”

“是!”

过了一会,未闻帘外有何动静,月美人有些疑惑,便呼唤红蕊,不见应答,却听得耳边有人低语:“月儿。”

月美人猛地回头,扑面而来的是一张棱角分明分外熟悉的脸。

“九爷,您怎么不在外边先喝喝茶暖暖身子?”

“许久未见,本王想念你想念得紧,所以迫不及待想先进来看看你。”

一双修长的玉手忽地探进浴桶中,月美人正要说“这才一日未见”,却忽觉那双玉手过于精致纤柔,不由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九爷调戏本公子?!”

月美人翻身飞出浴桶,抓起架上的衣裳,迅速穿好,又取下挂在花帘上的折巫剑,但见那“九爷”摇身一变,化成了一美艳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这女子脸上妆容精致,身形高挑,浑身散发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息,修长的眼眸之中却隐隐地泛着几分邪气。

月美人厉声道:“阁下是何人,擅闯我水月阁,有何赐教?”

美艳女子盈笑一声:“浅纱庄庄主浅纱夫人。”

月美人脸现惊异之色:“浅纱庄庄主浅纱夫人?未知浅纱夫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浅纱庄建庄始并不久,大约二十余年,但与一般门派大不相同,人们也摸不透浅纱庄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有传闻说,浅纱庄直通地狱,但凡误入浅纱庄的人,最终都会走向地狱而无法返回人间。其庄主浅纱夫人也颇为神秘,会幻术,但幻术并不是明氏朝本土技术,而是异域之术,整个明氏朝,除了浅纱庄庄主会幻术之外,青木山庄的幻剑似乎也属于幻术一类,巧的是,青木山庄的幻剑也是二十多年前才突然兴起的。

浅纱夫人越笑越灿烂,却突然间脸色一沉:“杀了你!”话音刚落,房间里已没了她的踪影。

月美人环视四周,突觉脖子被人狠狠掐住,转眼便要窒息。忽见一人横空掠出,举剑刺向她背后,浅纱夫人随即现身,放开了月美人。

浅纱夫人看着来人,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伊川青流?”

横空掠出之人正是伊川青流。

浅纱夫人狭长的眸子微微勾起,定定地看着他:“伊川青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未知你因何要插手?”

伊川青流执剑挡在月美人面前:“你无需知道。”

浅纱夫人咯咯笑了几声:“有趣,有趣。落霞四公子,就属你最神秘了,不知道你站的是哪边呢?丞相?当然不是。兰君阁?也不是。这个女人是九爷的女人,看来你站的是九爷,不过,九爷也是丞相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一面说,一面拿眼瞧着伊川青流。

月美人道:“是丞相教你来杀我的?”

浅纱夫人竖起右手食指左右摇动:“不不不,我要杀什么人,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下指令,要杀你的人,是我。”

月美人嗤笑一声:“该不会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彩头,让你从十三秀榜中由榜首之位跌落,屈居第二吧?”

浅纱夫人道:“若你觉得是这个理由,那么它也成立。”她虽是对月美人说话,眼睛却在盯着伊川青流。

月美人微微眯眼:“你可是假扮成秀女丽云进入花满楼的?”

浅纱夫人不答,反问伊川青流:“今晚我要杀了月美人,你可是要阻止我?”

伊川青流道:“当然。”

“为什么?”

“这是师父的吩咐。”

浅纱夫人轻轻一笑:“你倒是很听你师父的话。”

月美人对伊川青流说道:“听闻浅纱夫人惯用幻术,与谢家幻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比谢家幻剑更难对付。”

浅纱夫人斜睨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话音刚落,她人已消失,伊川青流一闪身挡在月美人身前,不想浅纱夫人忽然在月美人背后现身,拿匕首扎进月美人后背,月美人惨叫一声,匕首又猛地从她后背拔出,伊川青流闻声闪身挥剑刺向浅纱夫人,浅纱夫人来不及躲避,胸前吃了他一剑,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丝丝鲜血来。

浅纱夫人摸了摸伤口处,伤口不深,但是剑气却侵入她五脏六腑,伤了她的元气,她有些吃惊,又有些愤怒地望着伊川青流,全然不顾疼痛便拿着匕首便向他扎来。伊川青流握着剑的手忽地一抖,竟没能抬起剑来,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向他,月美人的折巫剑正堪堪刺向浅纱夫人,浅纱夫人眉眼一转,又失了踪影,听得“啊”一声惨叫,月美人胸前又被匕首扎了一刀,胸前不断地流出血来,她慌忙捂住胸口,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也慢慢地跌向床里。伊川青流又闪身挡在了她身前。

空气突然变得窒息。浅纱夫人仍然没有现身,伊川青流警惕而茫然地环视着四周,感觉处处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脑袋却做不出任何判断。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琴音,时有时无,时轻时重,伊川青流一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但见浅纱夫人忽然又现出身来,那琴音似乎令她很痛苦,手中滴着血的匕首“铛”的一声落在地上,她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慌乱中循着窗子跳窗跑了。

伊川青流追到窗边,见一人在屋外抚琴,他往下看的时候,她已抱了琴追浅纱夫人去了。

水月阁正在楼下烧水的女使碧莲听闻动静,从楼下奔了上来,见屋内景状,误以为是伊川青流刺伤了月美人,拿剑要来杀他。

伊川青流道:“不想让她死就赶紧救她。”说完,也从窗中跳了下去。

伊川青流刚出花满楼,迎面碰上一素衣女子,急匆匆地对他说道:“夫人被苏公子盯上了,这会正被苏公子追出了花满楼!”

伊川青流便弃了浅纱夫人,加快脚程,和那女子一起追出城门外,不久见一人倒在地上,伊川青流停了下来,上前一看,竟是苏尘纤。苏尘纤浑身是血,身上被插满篱花,一共九枝。

见来人是伊川青流后,苏尘纤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想不到你夫人竟是此等厉害人物。”

伊川青流冷眼瞧着他。

苏尘纤又道:“不过,她倒是手下留情,没把我插死了。”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苏尘纤喘着粗气:“谁说我要杀她?我就是好奇,像你这样无情无欲的人,怎么会娶妻?还娶了这么一位彪悍的妻子?”

伊川青流身边的女子道:“他想杀公子,又想对夫人不利,公子,奴婢这就杀了他!”

这女子便是伊川青流妻子的贴身婢女,名唤玉竹。

伊川青流却道:“我们走。”

玉竹十分不解,但也不敢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