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见了，澈
“天啊，你就这么放心不下小篱和龙至澈在一起啊？”
不知情的西宸望着窗外闪烁的车灯消失在夜幕中，无奈地吐吐舌头。
液晶显示屏上，幽光闪烁，时间为03：19.
青田贵族医院外，一辆银色莲花静静地停在那里。
堂沐寒握紧方向盘，似乎感觉不到右手掌心那刻骨的疼痛。
就这样，他像一只受伤的鹰，在夜色里等待着，等待一个解释，等待一个希望。
天一点一点亮了。
终于，快7点的时候。龙至澈和安时篱一前一后从医院走出。
“寒！”安时篱一眼认出了他的车，开心地向她奔来。
堂沐寒下车，像冰冷的王站在车门外，棱角分明的脸绷得紧紧的，线条是那样生硬却完美，鼻翼间几乎快感觉不到呼吸。
她笑得像早晨的阳光，轻柔而体贴：“寒，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低头看她绑满纱布的手，眼里却依旧没有温情。
“哦，没事的。”安时篱毫不介意地拉他的手，“不小心弄伤的。”
堂沐寒脸上的五官微微拧到一起，他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为什么，刚刚明明没有这么痛，可是她一触碰，他便疼得撕心裂肺。
精明的龙至澈察觉到他的不自然，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啊？寒，你的手也受伤了吗？”
安时篱立刻担心起来，翻过他的手心，只见许多地方肉都翻白了，有的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的心立刻疼了起来，比自己受伤更疼千万倍。
“呵呵，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啊！”龙至澈失笑，无奈地摇头，“连受伤都这么有默契。”
“别开玩笑了。”安时篱瞪他一眼，立刻转向堂沐寒，心急地看着他，“寒，我们赶紧去包扎吧，不然会感染的。”
堂沐寒挣开她的手：“不用。我们走吧，要去学校了。”
“不行。”安时篱毫不犹豫地反对，哀求道，“寒，去学校不着急的。反正医院这么近，你就包扎一下嘛，求你了！”
堂沐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打开车门：“如果你再不上车，我就走了。”
安时篱愣在那里，这样的寒，让她好不习惯。
“给你10秒钟考虑。”他冷冷地望着她，说道。
“寒”她叫他，带着不解。但却还是迈开步子。
车窗一点一点被摇上，她望了一眼窗外的龙至澈，轻声说：“再见！”
银色莲花很快消失在阳光洒下的斑驳里，龙至澈站在早上薄凉的雾中，久久凝望着。堂沐寒，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爱她，你都应该相信她的。你，注定是给那个小笨蛋幸福的人……
“哧！”
车开进伊尚停车场，猛地停下来。刺耳的刹车声，让安时篱不悦地闭上眼睛。
这么早，停车场空无一人，四周是一片无尽的寂静。
安时篱终于忍不住开口：“寒，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堂沐寒慢慢转过脸，纯黑的眸子像豹子一样锐利地盯住她，死死地，盯住她。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我……我……要对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让她心里一阵发慌。难道，他知道了？不可能啊，她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甚至派了管家钟叔去打点了啊，钟叔处理，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真的没有？”他受伤的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没有，真的没有。”安时篱挣扎，这样子的他让她害怕，“寒，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手指渐渐松开，犀利的眼神也渐渐缓和，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刻，他心里有多痛！
明明给了你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放弃？！
“下车吧。”他低声说，自顾自地解下安全带，不再看她。
一上午，安时篱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寒就坐在她身边，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看她一眼也不愿意。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身后的夏弋轩和西宸也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寒的脾气，他们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生气，那么没有人能影响他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安时篱跟着青田三少，走进饮食中心贵族餐厅。
一抬眼，就看见欧阳可和舞翩翩坐在最豪华的里间。平时，他知道她不喜欢这里，从来不到这里来的。可是今天，他居然一声不吭地带着大家来到这里。
欧阳可一看见堂沐寒，眼里立刻放光。
沐寒哥哥平时不来这里吗？而且，今天他居然没有牵安时篱的手。难道，家族效益起作用了？这几天，由于欧阳家吞并龙氏集团，她已经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各个集团的第二代都纷纷向她献殷勤，让她走路都变得轻飘飘的。
“沐寒哥哥，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想跟你说呢。”欧阳可穿着最新款的名牌时装，喷着最新款的香水，花枝招展地迎上来，笑得像快要抽风的温驯的小绵羊。
堂沐寒停下来，伸出左手，手指优雅地触上她的金色卷发：“哦，是吗？什么事？”
欧阳可一脸震惊地呆在那，她没听错吧，沐寒哥哥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像王子一样触摸她的头发，他的天使一般的手指离她的脸那么近，像情人一样。
“我……我再过几天，也就是星期五，是我生日，家里……家里为我办了一个很大的生日PARTY，想请沐寒哥哥参加，不知道……不知道沐寒哥哥有没有空？”
她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还是忍不住结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的王子。
一记灿烂的笑容绽放在堂沐寒唇边：“好啊，可儿的生日我当然要去的。”
“真的吗？”
可儿，他叫她可儿？！欧阳可忍不住兴奋地叫起来，她晕眩地看着他的笑容，感觉自己快要昏倒了，这是沐寒哥哥对她最温柔的笑了，天啊，她成功了。
“那弋轩哥哥，还有西宸哥哥，你们也来吧！”她的目光渴求地看向青田三少的另外两位，要是青田三少都能去的话，她在伊尚该有多风光啊，当眼角的余光瞟向安时篱的时候，她好像示威似的，得意地看着她，“要是小安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啊。”
“麻烦你下次叫我西少，我跟你没那么熟。”西宸不客气地回应道。
“你可以叫我夏弋轩。”另一位的回答温文尔雅，比起西宸，却显得更有力量。
他们一向是讨厌欧阳可的，可是堂沐寒今天的表现却这样反常，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纵然家里有打过招呼，可是以寒的性格，也只会是随便应付下而已啊。到底怎么了……
而一旁的安时篱，她已经难过得快呆不下去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堂沐寒抚上欧阳可是手指，无法移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划在她的心口。闭上眼睛，冷冷地回答欧阳可虚情假意的邀请：“我不……”
“放心，他们都会去的。”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安时篱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的堂沐寒，仿佛不认识他了。
她站在那里，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真的吗？太好了！”欧阳可像极了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仿佛这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的宠爱都降临她身上。
紧接着，她一脸幸福的笑容，挽上堂沐寒的手臂，小鸟依人地说道：“沐寒哥哥，我和翩翩姐坐在那边吃东西呢，那里位置是这里最好的了，还能看风景，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好啊，能跟你一起进餐，再好不过了。”堂沐寒欣然接受。
夏弋轩和西宸再也看不下去，不约而同地抗议：“寒”
而此刻，泪水已经溢满安时篱的眼眶，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咬紧嘴唇，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她转身，晶莹的泪水随着她跑动的身影洒在空中，折射着明亮的光芒。
“小篱！”夏弋轩和西宸叫道，追了出去。
欧阳可不悦地看着这扫兴的一幕，担心地仰望她的沐寒哥哥，生怕他变卦：“沐寒哥哥，我们……”
“去吃饭啊”堂沐寒头也不回，冷冷地向座位走去。
操场上，安时篱崩溃地抱住篮球架，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堂沐寒，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伤心地拍打着篮球架，手掌心被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红色的血一点点渗出来，渐渐浸湿了纱布。
“小篱，别这样！”
夏弋轩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停止她的动作。
看着她流血的手，两个大男生不由得难过起来，更埋怨起寒的莫名其妙。
“寒到底怎么回事吗？”
西宸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篮球架，力气太大，使整个球架都不停地晃荡。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是夏弋轩手机的震动声。
他看了一眼的来电显示，眉头不由地皱紧。
“你要过来吗？”
他问，可是他不悦的表情告诉大家答案是否定的。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寒。”挂了电话，他看向安时篱解释道，“他说刚刚龙学长打电话给他，说自己现在在机场，已经买了去美国的机票，临走之前想见你一眼。”
“什么？”安时篱大惊，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要走了呢？
“寒……要我们送你去。”夏弋轩继续说道，一脸的为难，“他……他说，他现在正跟欧阳可吃牛排，没时间。”
“SHIT！”西宸气得大骂，“寒真的疯了吗？”
安时篱吸了口气，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没事的，轩，宸，你们送我去机场吧。快来不及了，我要见他！”
三十分钟后，青田国际机场。
“为什么要走？”
安时篱盯着他，鼻子一酸，眼里又重新蓄满泪水。
“哎，小笨蛋，你怎么这么爱哭啊？”龙至澈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告诉她的，可是真要踏上飞机了，却还是放心不下。
“我爸爸一个小时前去世了。我想清楚了，以前为了气他，我在伊尚读了四年高三，就是不肯升大学。现在，该是我好好学点东西的时候了。”
什么，他爸爸去世了？！
他说得那样若无其事，让面前三个人无比震惊。此刻的他，应该是忍着巨大的痛苦，强颜欢笑着来面对他们吧！
“所以，小笨蛋，你以后不能轻易就哭了哦，因为我没办法再安慰你。”
他的眼，是那样深情，像是巨大的网把安时篱整个笼罩进心底。
安时篱抹了一把眼睛，倔强地抬起头：“我没哭。”
既然他要走了，她不想让他走得不安心。
“呵，这才对嘛？这样才像是我认识的安时篱啊！”
嘴角又一次上扬45°2，龙至澈再次露出他的恶魔微笑。真的要走了，就让她记住这样的自己吧，就让她每次想起自己的时候，都带着笑容“恶魔！”安时篱破涕为笑。
“哈哈，我本来就是恶魔嘛！”龙至澈举起他的大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她的头发都快被他揉成鸡窝了。他低头，小心翼翼地附上的她的耳朵，她细碎的头发粘上他呵气如兰的唇：“那我，可不可以做一次真正的恶魔啊？”
没等安时篱反应过来，龙至澈的唇已经碰到她的脸颊，像冰冷的羽毛，轻不可闻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小笨蛋，你要好好的，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像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仿佛只有一秒钟，却让安时篱忍不住浑身战栗。这样的话，和小安死的那天，跟她说的，竟是这样的相像。
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胸膛里那颗冰冷的心，安时篱温热的眼泪沿着被他吻过的脸颊滑落。他是真的对她好，像小安一样的好。她多么想让他留下啊，他走了，以后寒欺负她了，不理他了，谁来逗她笑，谁来安慰她……
在这里，除了寒，她最信任的就是他。他像小安一样对她好，好得毫无保留，甚至宁愿伤害自己。她终于又开始接受朋友，她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要走了。她却不能留他，因为那样太自私，他应该为自己活着。
“龙至澈，你一定要回来！”她流着泪说。
龙至澈墨绿色的眼底掠过一抹幽暗，当然要回来，他怎么能不回来呢？他出去留学，为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回来，让死去的亲人安息，让背叛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放心，我当然会回来。”他邪魅地一笑，“因为我要回来，看着小笨蛋结婚，生宝宝，还要做宝宝的干爹呢！”
安时篱撇撇嘴，这个恶魔，临走还不忘嘲笑她，尽说些乱七八糟的！“
“不对不对，”不等她开口，一旁的西宸急着插话，“小篱的宝宝不就是寒的宝宝么，那样我和轩才是宝宝的干爹啊……”
身旁的女孩的脸，瞬间红到脖子，这些男生，脑子里都想的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