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马克思人的解放理论与马克思历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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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共产主义社会(2)

真正的共同体只能存在于共产主义社会中。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前提是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消除少数人剥削多数人的经济前提。这一思想马克思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已经形成了,他是这样论述的:“共产主义和所有过去的运动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并且第一次自觉地把一切自发形成的前提看做是前人的创造,消除这些前提的自发性,使它们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因此,建立共产主义实质上具有经济的性质,这就是为这种联合创造各种物质条件,把现存的条件变成联合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22页。。共产主义社会中的共同体是在消灭私有制的前提下形成的,因此,人们在劳动过程中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马克思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由于占有他人的劳动时间不再构成或创造财富,“直接劳动本身不再是生产的基础”,因此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情况下,“直接劳动变成主要是看管和调节的活动”。由于不存在一部分人占有另一部分人的劳动的社会条件,因此“作为生产者出现的,是社会活动的结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05页。。也就是说,那些生产条件原来是少数不劳动的人剥削多数劳动的人的手段,现在被劳动者自己控制了,“在控制了自己的生存条件和社会全体成员的生存条件的革命无产者的共同体中,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在这个共同体中各个人都是作为个人参加的。它是各个人的这样一种联合(自然是以当时发达的生产力为前提的),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而这些条件从前是受偶然性支配的,并且是作为某种独立的东西同单个人对立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21页。

真正的共同体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是因为消灭了虚幻共同体的经济基础消灭了一切私有制。由于消灭了所有制,因此以异化形式出现的生产组织形式也将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自由人联合体。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进行了这样的思想实验,他写道:“设想有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他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并且自觉地把他们许多个人劳动力当作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在那里,鲁滨逊的劳动的一切规定又重演了,不过不是在个人身上,而是在社会范围内重演。鲁滨逊的一切产品只是他个人的产品,因而直接是他的使用物品。这个联合体的总产品是社会的产品。这些产品的一部分重新用作生产资料。这一部分依旧是社会的。而另一部分则作为生活资料由联合体成员消费。因此,这一部分要在他们之间进行分配。这种分配的方式会随着社会生产机体本身的特殊方式和随着生产者的相应的历史发展程度而改变”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95页。

因此,在这种真正的共同体中,阶级差别被消灭了,从而形成了全新的社会关系,“劳动阶级在发展进程中将创造一个消除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联合体来代替旧的市民社会;从此再不会有原来意义的政权了。因为政权正是市民社会内部阶级对立的正式表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94页。。随着阶级的消亡,国家将失去存在的基础,取而代之的是自由人联合体。所以这种自由人联合体既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也是生产组织形式。根据马克思的这种设想自然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样的自由人联合体也是社会生活的管理形式,因为国家消亡了,而共同体仍然存在,社会生活是需要全体自由人的共同管理。

尽管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对自然界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全面占有,社会关系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但是这些全面性是通过所有的个人的片面发展之和表现出来的,也就是说人类从总体上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而其中的个人则是片面的、畸形的、单调的。马克思坚信在全面占有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关系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自由人联合体是真正人的共同体,在这样的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9页。。可见,在自由人联合体中,人的发展将是全面的和丰富的。

因此,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庄严宣告:“代替那些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94页。

§§§第四节共产主义社会的劳动

人作为自然存在物,有两个方面的特点:一是“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作为天赋和才能、作为欲望存在于人身上”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05页。。“作为天赋和才能、作为欲望存在于人身上”的力量造就了人与自然界的特殊关系——不同于其他生命与自然界的关系。从而这种关系进一步提升了人的自然力和生命力,与其他的动物相比较而言,它突出地表现在人的理性能力和实践能力上。人作为自然存在物,人是能动的。二是“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05页。。因为人所需要的对象,必须对之进行改造的对象是独立存在于人之外的,人受对象的限制和制约,所以,人又是受动的。受动对人而言,似乎是人被束缚了,人不自由了。但是相对于人的能动而言,恰恰是受动成就了人。“对象性的本质在我身上的统治,我的本质活动的感性爆发,是激情,从而激情在这里就成了我的本质的活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90页。人的本质活动是劳动,可见人的劳动是人的能动和受动的统一体。唯有自由自觉的劳动,才会使人感到劳动中的受动是一种自我享受、“一种快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44页。。所以,“按人的方式来理解的受动,是人的一种自我享受。”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5页。

马克思曾经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把异化劳动和真正人的劳动的特点进行了深刻的对比。通过这种对比,马克思揭示了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真正人的劳动所具有的特性。

在资本生产中,财富是以劳动时间作为尺度的。“个人的全部时间都成为劳动时间,从而使个人降到仅仅是工人的地位,使他从属于劳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04页。工人的劳动不是以实现他自己的自由发展为目的,而是仅仅表现为谋生的劳动。马克思精辟地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谋生劳动的特点:“在谋生的劳动中包含着:(1)劳动对劳动主体的异化和偶然联系;(2)劳动对劳动对象的异化和偶然联系;(3)工人的使命决定于社会的需要,但社会需要是对他来说是异己的,是一种强制,他由于利己的需要、由于穷困而不得不服从这种强制,而且对他来说,社会需要的意义只在于它是满足他的直接需要的来源,正如同对社会来说,他的意义只在于他是社会需要的奴隶;(4)工人来说,维持工人的个人生存表现为他的活动的目的,而他的现实的行动只具有手段的意义;他活着只是为了谋取生活资料”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75页。

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社会中,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作为人进行生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生产过程中就双重地肯定了自己和另一个人:(1)我在我的生产中使我的个性和我的个性的特点对象化,因此我既在活动时享受了个人的生命表现,又在对产品的直观中由于认识到我的个性是对象性的、可以感性地直观的因而是毫无疑问的权力而感受到个人的乐趣。(2)在你享受或使用我的产品时,我直接享受到的是:既意识到我的劳动满足了人的需要,从而使人的本质对象化,又创造了与另一个人的本质的需要相符合的物品。(3)对你来说,我是你与类之间的中介,你自己认识到和感觉到我是你自己本质的补充,是你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而我认识到我自己被你的思想和你的爱所证实。 (4)在我个人的生命表现中,我直接创造了你的生命表现,因而在我个人的活动中,我直接证实了和实现了我的真正的本质,即我的人的本质,我的社会的本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83—184页。

这段话表明人的劳动对人来说是一种乐趣,因为这种劳动是他的个性的展示,就是他的生命本质的表现;劳动成为人的生活的需要,因为劳动产品不再是统治人的东西,而是人的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成为自己的另一个我,你和他无论是谁都不是我的异己,而是你生命活动中构成自由人联合体不可缺少的中介;因此在这样的劳动中,人实现了自身价值。

马克思在后来的经济学手稿中继续深化了这些思想,他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里,“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那时,财富的尺度决不再是劳动时间,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04页。工人的劳动成为谋生的劳动是由于资本主义所有制的存在,“如果抛掉狭隘的资产阶级形式,那么,财富岂不就是在普遍交换中造成的个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产力等等的普遍性吗?财富不就是人对自然力——既是通常所谓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的统治的充分发展吗?财富不就是人的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吗?这种发挥,除了先前的历史发展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前提,而先前的历史发展使这种全面的发展,即不以旧有的尺度来衡量的人类全部力量的全面发展成为目的本身。在这里,人不是在某一种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生产出他的全面性;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种已经变成的东西上,而是处在变易的绝对运动之中”《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79—480页。

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财富表现为资本,生产力是资本的生产力,人的需要、才能和享用都从属于资本,而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真正的财富就是个人的本质力量,也就是他的劳动,劳动则表现为他的个人才能的全面发展。工人只在资本关系的规定性上再生产出资本家和雇佣工人自己,而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将生产出社会人的全面性;只要资本关系存在,工人的劳动始终是雇佣劳动,而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劳动是人的“积极的、创造性的活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18页。,“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劳动是“生活的乐趣”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84页。,劳动将会“成为吸引人的劳动,成为个人的自我实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