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苏联首都莫斯科召开。出席大会的共有142人,其中有选举权的正式代表84人。大会指出:中国社会的性质仍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现阶段中国革命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目前的政治形势正处于两个革命高潮之间;党的总任务不是进攻,而是争取群众、准备暴动。六大是在国民革命失败到土地革命兴起的历史转折关头,中国共产党所举行的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会议,也是在国外召开的唯一的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尽管六大存在着一些缺点,但其路线基本上是正确的。
六次大会开始了新的阶段,给予我们以新的生命,是党历史上所未有的,对于中国整个问题都有正确的回答。
——李立三
会议回顾
1.历史背景
1927年第一次大革命失败以后,中国革命形势处于低潮。中共六大前后,共产国际总结了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对策略方针进行了积极的反思和调整,实现由直接暴动、夺取中心城市到争取群众、准备暴动的转变,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革命力量的恢复和革命事业的发展。但是其指导中国革命的战略思想仍然没有实现根本转变,即对马列主义和苏联模式仍进行僵化的教条主义的理解,在对中国革命的根本道路的选择上仍然强调“以城市为中心”发动武装起义以实现全国胜利,这就为中共党内后来发生的更为严重的左倾错误埋下了伏笔。
1927年下半年起,共产国际采取组织工农武装暴动、攻打中心城市的策略,陆续发动南昌起义、广州起义和秋收起义等,但都没有获得成功,革命力量遭受严重损失。客观的形势迫使共产国际不得不重新考虑研究对华政策。
2.大会提出的引领中国的新思想及论述
(1)关于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动力和前途的认识
1928年4月,瞿秋白为准备召开党的六大,写了一份《关于1925年至1927年中国革命的报告》,系统地总结了这几年内中国革命运动的经验教训,提出了党在今后的任务。六大召开期间,以《中国革命与共产党》的书名印发给全体代表。6月20日,瞿秋白代表中共第五届中央委员会向六大作的《政治报告》,进一步阐发了书面报告中未及展开的思想。6月28日,又作了《政治报告讨论后之结论》。7月9日,六大通过了瞿秋白起草的《政治决议案》:
中国革命的性质,并不是简单的民权主义革命,主要的是反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民权主义革命,而以彻底的土地革命为其社会的内容,有确定的生长而成社会主义革命的趋势。
中国革命现在阶段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如认为中国革命目前阶段已转变到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这是错误的,同样,认为中国现时革命为“不断革命”也是不对的。因为,(一)国家真正的统一并未完成,中国并没有从帝国主义铁蹄之下解放出来;(二)地主阶级私有土地制度并没有推翻,一切半封建余孽并没有肃清;(三)现在的政权,是地主、军阀、买办、民族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这一反动联盟依靠着国际帝国主义之政治的经济的威力。所以革命当前的目标,是要解决这些问题。因此中国革命现时的骨干,它的基础及中心任务是:
一、驱逐帝国主义者,达到中国的真正统一。
二、彻底的平民式的推翻地主阶级私有土地制度,实行土地革命;中国的农民(小私有者)要将土地制度之中的一切半封建束缚完全摧毁。
这两个任务,还并没有走出资本主义生产方法的范围之外,可是必须用武装起义的革命方法,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和地主军阀及资产阶级国民党的政权,建立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苏维埃的工农民主专政,然后才能解决这两个任务。
中国革命的动力,已经只有无产阶级和农民,而且无产阶级的领导权,又能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阶段之中就建立起来(无产阶级能够帮助并指导农民实行土地革命,领导反帝国主义的斗争),所以,这就可以开辟中国革命将来发展的道路,使它有非资本主义的前途,亦就是社会主义的前途。
(2)关于中国革命形势的估计
六大开始时,党内对形势的认识存在很大分歧。有些人由于大革命以及一系列起义接连遭到失败,产生了悲观失望的情绪。而当时主要的危险倾向,则是另一些人无视革命已经转入低潮的现实,把一些地方仍有工人农民的斗争看作是革命形势仍在高涨。六大经过热烈的讨论,终于对政治形势作出了正确的估计,指出当时是处在两个革命高潮之间的低潮:
现时的形势,一般说来是没有广泛的群众的革命高潮,中国革命运动发展的速度是不平衡的,亦就是现时形势的特征。农民的游击战争此起彼落地向前发展,并且还只在散漫不集中的状态中;军阀军队崩溃的形势已经开始显露;同时,城市的工人运动却有受着重大挫折的现象,工人阶级的战斗力削弱,因为相比其他革命势力,所受着的地主豪绅资产阶级的打击最重。
会后,于9月17日发出的《中央通告第二号——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总结与精神》说得更透彻:
要确定目前策略的路线,首先要求对于目前形势之正确的估量,大会充分地分析了这一问题,明确地指出旧的革命高潮已经过去,因为工农受着极严重的失败,现时没有革命高潮。帝国主义地主资产阶级现时比中国革命力量大,他们之间虽有剧烈矛盾,但对于压迫革命是一致的,然反动统治根本没有消灭革命的能力,因为凡是引起革命的一切矛盾,没有一个能解决,反动政权根本不能真正集中和统一,长期的经济恐慌很难找到出路,所以新的革命高潮必然而不可免要到来,并且已有象征,如罢工斗争之复兴,反帝运动之生长,和各地农民继续不断的斗争,许多小的苏维埃区域的存在等,并且国际革命的新形势也要帮助中国新的革命高潮之到来。但对于这些象征,不可过分估量。
(3)关于中国革命策略方针的规定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是党的政治路线在贯彻执行中的具体化,它的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党的形象和人心向背。由于六大对形势作出了恰当的估计,就为正确规定党的策略方针提供了科学依据。会议明确指出准备和实行武装起义,是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推翻代表帝国主义和地主、豪绅统治的国民党反动政权的唯一出路,但是在革命处于低潮的形势下,党的中心任务和基本策略方针不是进攻,不是普遍地组织起义,而是争取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