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从逼近的方锴身前跳开，捡起地上的重机枪跃上路边树一个更有利的高位射击点，“你宰不了我，”安格开枪扫射，却被这些灵活的兽人丧尸躲开，“你的枪追不上这些怪物，也追不上我。对了，他们也不是我的人，我只是有幸是他们当中最强的，作为领队和他们一起出来搜索物资。”安格的有利地形很快被被丧尸攻破，他飞身跃向另一棵树，“再不走，我们都要死！”
“队长......他说的对！”通讯器里传来战士嘶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却越来越坚定，夹含在杂乱的枪声和玻璃碎裂声中，偶尔还有人惊恐的叫喊和风卷进窗的呼呼作响。
夏队长保持射击姿势，仿若未闻。
“队长！它们太快！它们会躲子弹！”一个战士大喊着插入，同时拼命躲闪一只近身纠缠他的长尾怪物，怪物向后一步似要蓄势攻击却忽然倒地，但他无暇向狙击点展示一个感激的笑容就又投身到战斗中，“得给它们一炮！”
“没炮了！撑着！”
“视野百分之二十，”公共频道里响起清脆的女声，贺景的语气平稳吐词清晰，“我看不到了！”
“视野百分之百，但丧尸太多——”接着的急躁男声话没说完就被”砰砰”的枪声打断。
不断进袭的丧尸让战士们几乎无暇抽空去瞅一眼，高楼斜对面一前一后两个狙击点一个被丧尸围拢，一个被几棵从根部断裂的法国梧桐斜靠着挡住视线，丧尸正顺着粗壮的树干向上爬。
几乎成了绝境，似乎周围都成了茫茫尸海，一旦战士们停止移动，就会被无情的浪头淹没，新出现的兽人丧尸数量虽然不多，却非常灵活，冷不防从尸海中跳出来，让人只能被动挨打，没有还手之力。两个狙击手，一个没有视野，另一个有视野却自顾不暇，高楼上的战士们还在苦苦抵抗，但从通讯器里后继无力的枪声里可以感觉到他们已经快没有子弹了。或者说，不止是他们，所有人不管是体力还是弹药都快要到极限了。
通讯器嘶嘶作响，战士低哑的嗓音和着粗喘传来，“队长……我们挺不住了，”声音在惊恐尖叫的背景音中显得异常坚定，“你们走吧！”
“****！”方锴忽然把愤怒的视线从安格身上移开，大喊通讯兵的名字，****歪倒在唐菘身旁，弹洞沿着太阳穴从左穿到右，人已经彻底没了气。
“谁！谁干的！”
“我，他被咬了。”贺景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妈的！他自己会解决！用你开枪么！”突然又失去了一个战友让方锴控制不住地咆哮。
“行了！”夏队长狂吼一声打断了所有的嘈杂混乱，满眼猩红，表情扭曲得像是在哭。
“撤退！”
“队长……再见！”通讯器里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永远也抓不到，音落时却毅然坚决，仿佛无人可以撼动。
通讯器仍然在响，信号稳定时可以听到战士们对抗丧尸的枪声和越来越粗越来越急的喘气声。
“我没子弹了。”
“我也没了。”
两三声枪响。
“给我留一颗。”两个声音几乎重合。
枪声骤然变大，似乎还能听到液体大力溅落在话筒上的声音，然后枪声彻底消失，只余粗缓的皮肉啃咬声。
战士们满脸悲愤，其他人也明了了方锴说的“自己解决”的意思。
“妈的！我炸死这群鬼妖怪！”方锴怒喝着发射了最后几枚火箭弹，弹片、热焰和飞灰席卷着扫开一条道路，待命的军车争分夺秒地开了上来，唐菘有些焦急，“贺景他们还没回来！”
“在那儿！”
一个庞大的身躯正沿着栉比如鳞的高楼墙壁翻越过来，他背上、手上都附着人形，手上的板斧闪闪发亮。
“可以边走边等。”安格轻轻一跃就跳进了车厢，“黑硕最擅长的就是爬墙，他能带人赶上。”
做过一次艰难选择的夏队长这回没听他的，指挥火力掩护把车向目标开近，安格耸了耸肩，挥爪子拍开漏网靠近的丧尸。
叫做黑硕的黑毛兽人动作果然迅速，在火力支援下很快靠近车厢，跳了进来。
军车飞快地奔驰起来，剩余的手雷、子弹更加猛烈地向尾追的丧尸袭去，司机很有技术地绕过几个几乎堵死的路口，从间隙里穿了出去。
黑硕背上背着贺景，手里提着另一个狙击手。
“还有一个呢！”缓过一口气的夏队长红着眼睛问。
“被咬了。”黑硕放下身上的两个人，那名战士还好，贺景却浑身是血，小腿部的衣料被染得殷红。
唐菘脸色大变，扔了枪蹲下，手指颤抖地撕开挡住伤口的衣料，贺景没有阻止，整个人蔫蔫地躺着，脸色惨白。
撕开的布料下露出的不是丧尸咬伤，而是钝物压砸的粉碎性伤口，虽然青紫狰狞，还有碎骨可见，唐菘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几乎想落泪。
“这小姑娘够能忍的，树倒下来压了半边腿，也不吭气，后来我发现的时候，都压紫了。”黑硕挥着大斧头砍了一只丧尸后发现用不上他帮忙，从车尾退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不无佩服。
唐菘一言不发地把贺景身上的刀鞘取下来，撕了上衣捆住腿做简单的固定。
贺景等唐菘忙完，竟然抓起枪，撑着还想往车尾已经挤满人的可射击位拐，黑硕摆了摆大手掌阻止她，“歇着吧，我们已经出来了。”
枪声弱下去不少，车身撞击丧尸的轰响也变得稀疏，唐菘也不等贺景答话，从后面环住她拖到了车厢最靠里的角落，然后靠住车身蹲在她旁边挡出一块安全区，不让周围忙活着走来走去的人碰到她的腿。
换平时，不要说是这种被控制的姿势，就是让人接近也随时警惕的贺景却完全没有反抗，灰蓝色的车面上拖留下了的血痕十分显眼。
是真是伤得狠了。
唐菘在包里翻绷带，贺景却扯住了他的袖子，“我的包呢。”
唐菘面无表情地把包递给她，贺景接过从里面拿出望远镜，扭动身体就要拖着腿挪位置，似乎是想找个好的观察点能越过车尾仍在开枪的战士们向外看，唐菘忽然一把夺了过去，怒气也涌了上来，低斥道，“还想要腿，就别动了！”
贺景似乎还想抢回去，但动作一大，估计伤口疼得凶，平时从不喊累喊疼的人小脸也皱成一团，唐菘看着那条细白小腿青紫的肿块，皮肤上大片粉碎凹凸的骨痕混着泥土向外淌着血，语气终于还是柔和些，“已经出来了，不用你担心。腿上这是粉碎性骨折，乱动小心留后遗症。”唐菘抹了抹她满是泥灰的脸蛋，“腿坏了，还怎么打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