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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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初见

赵荣琛跟凌巧春吵架弄的动静儿很大,等到赵荣琛拂袖而去的时候,更是吓到了外面候着的婢女们。

“少夫人,”等着赵荣琛走了之后,迎春等人怯生生的从外面露出头来,有些焦急的问道,“要我们去追少爷吗?”

“你知道去哪里追?”凌巧春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的反问道。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赵荣琛多么一无所知。

“少爷能去的就是那几个地方,不过,”迎春犹豫了一下,也没敢打包票,“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知道这次以前的经验还用得上不。”

“算了吧。”凌巧春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让人打扰,就让她静静,不要紧的。”

继新婚之夜他将着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之后,来赵府的第一天,他又将着自己孤零零的撇在了这里。

凌巧春看着满桌的菜色,兴致索然的摆摆手,让人将着东西收了下去。

他生气了还可以离开,可在这个地方她除了他之外,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出了这园子,连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站在她的位置她的立场,替她想想。

凌巧春摈退了众人,自己抱着膝坐在床上,安静的对着满室的黑暗发呆。

她觉得自己很爱他,纵然他并不符合她的预期,她也无法离开他。此刻他离开了,她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他会不会有意外,可是她知道,纵然是这样,只要他回来招招手,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走到他身边。

真的很讨厌这样,凌巧春捂住了脸,她一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但是她的命运却一次次将着她推到这样的境地里。

*

凌巧春最后就那样睡着了,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换了衣服放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盖着被子。

她愣了一下,转过身去,却看到赵荣琛坐在桌前发呆。

是他给自己盖的被子?凌巧春握着被子,想要发问,赵荣琛却仿佛有心灵感应似得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眼。

“醒了?正好,原本你不醒来我都要喊你了”。赵荣琛看着她冷冰冰的说道,然后不等她回话就扭过了头,朝着外面喊道,“还不进来服侍少夫人。”

“是。”迎春应了一声,带着丫鬟们捧着东西进来,绿芜伺候惯了她,这次也在其中。

既然他摆着冷脸,凌巧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端坐在那里任人打扮。与当初五夫人刻意试探的那次不同,这回再没有人提示,所有人都等着她指示。

“低调些,输个普通的不至于失礼的头发就行了。”凌巧春从跟赵荣琛吵架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想了想平静的说道。

她是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已经够嚣张了,这会儿却是实在不需要再招致别人的反感。反正她的出身就是个笑话,她怎么打扮那些人都会吵笑,既然如此,便不如让她们笑的更彻底些了。

“是。”迎春听了这话,口上答应,眼睛却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赵荣琛。凌巧春在镜中见到这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果然,她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关键是他的。

赵荣琛对于凌巧春梳什么头发毫不在意,凌巧春怀疑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见面对自己的重要,他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迎春见状,才和绿芜简单的商量了两句后开始动手。

女为悦己者容,可她在乎的人不会在乎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于是这打扮也就没了意义,变成一段冗长的苦役。凌巧春挺着腰板在那里做到快僵了,然后才被人扶起来,又是两臂撑到发酸,这才换好了衣服。

凌巧春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赵荣琛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男人拾掇起来毕竟快些,只要确定她的妆容衣服,给他找类似的换上就好。不过凌巧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发现和赵荣琛的竟然是一套。

果然是大户人家,不过一天竟然都能准备好如此多的衣服。

不过,也许给未来的少夫人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那么多,只要是个女人,总有能用上的一套。

这么一想,便不觉得感动了。

“走吧。”赵荣琛见着她打扮好的样子,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迈开了步子。凌巧春见状,抿抿嘴快步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

赵家很大,两人出了门之后便有备好的车在等着,坐上马车后,两人也正襟危坐的像是陌生人一样。赵荣琛没有张口的打算,凌巧春便也不同他说话,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竟然也这样一路走到了目的地。

“五少爷,少夫人,到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赵荣琛率先跳下了车,凌巧春站在那里,看着地上,抿了抿嘴,最后自己拎起了裙摆,慢慢的跳了下去。

凌巧春捂着胸口站在那里,还没喘过气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风凉的说话声,“五弟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待弟妹这样粗鲁。”

凌巧春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赵荣琛,只见他满脸的不耐烦,对着来人冷冰冰的说道,“关你什么事,大哥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听说大嫂昨儿又带人抄了你在胭脂胡同藏的外室?”

赵荣琛实在是太不会是说话了,凌巧春听着这话,只觉得头顿时都大了,忙转过身去对着那个男子行礼,“巧娘见过大伯。”

虽然这个男人很不会说话,但他的话尚可以属于揶揄的范畴,况且他又是赵荣琛的兄长,就是别人听了也不会怎么的。但是赵荣琛这回话就显得非常无礼,而且容易落人口实,凌巧春只能想办法岔开。

赵荣琛的大哥本来是要说话的,可是凌巧春一转身,他倒是真的看呆了,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话。

“咳!”他身后的车上传来一声清咳,那男人立马领悟过来,冲着凌巧春笑的甜的发腻的说了一句“弟妹免礼”,然后转身屁颠颠的走到车旁伸出手,“夫人,我来扶你下车。”

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伸了出来,接着便听到佩环叮咚,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镶嵌着珍珠的鸳鸯戏水绣花鞋,鞋子上面是大红的百蝶穿花销金裙,裙子上压着金镶玉的芙蓉并蒂玉佩,在往上则是宝蓝色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小袄,那满身金灿灿银闪闪的丝线简直要耀花人眼,端的是富贵堂皇瑞气千条。

只不过这一身蓝配红的撞色太抢眼,倒是显得人的相貌平凡了。凌巧春知道能让赵家大公子如此小意殷勤的,除了大少奶奶便再无其他,忙前进一步行礼道,“巧娘拜见大嫂。”

“别,还没拜过宗祠呢,等你的名字上了族谱再说吧。”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一张口便几乎是否定了凌巧春的身份,简直是不将人放到眼里。只不过凌巧春从小受到的屈辱海了去的,这点话实在是不算什么,所以仍旧笑着站起了身。

“我就说么,也只有五弟回家,才能把整个家里搅得鸡飞狗跳,要所有人都来给你赶场子。”大少奶奶笑着扶着丈夫的手走下了车,然后慢慢的朝着他们走来,看着赵荣琛笑着开口,言语也颇有不善。

“这算什么,总好过”赵荣琛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对着这女人也没什么好脾气,冷笑着刚开了口,却猛然停住了口,恼怒的看着凌巧春,“你没事干踩我干嘛!”

凌巧春一看他那表情,便知道赵荣琛肯定又要说什么让大少奶奶下不了台的话了。他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没个谱,凌巧春生怕他没进门就把这两口子得罪光了,赶忙偷偷的踩了赵荣琛一脚让他不要把话说下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赵荣琛竟然这么不通世故,竟然当下说了出来,这会儿可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凌巧春听着赵荣琛这话,恨不得拿手挡住脸装作不认识他。不过很可惜这样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有虚弱的笑笑,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他伸手,“我,我站得久了,有些眼花,刚才看错了,将你的脚当做地踩了。”

这话也就只有三岁小孩子会信,大少奶奶听着凌巧春这样说,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弟妹还真是小姐身子呢,娇怯体弱的样子颇得表妹的真传。”

对于如此不张扬的女人,凌巧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实在是怀疑这女人是斗鸡做的。

“真的饿了?”赵荣琛却是没有理会大少奶奶的挑衅,直接伸手摸了摸凌巧春的额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这样,不如咱们回去吃饭吧,让他们等等也不要紧。”

他竟然真的信了自己那话?凌巧春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荣琛,见着他果真要拉自己走,赶忙拖住了他,“别,别啊,等见完人去吃饭也是一样的,我饿了一大早,你总不能让我白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