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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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难题

凌巧春是故意不见绿芜。她是婆婆送来的,名义上是丫鬟,实则是眼线,凌巧春对她重不得轻不得,只能讨好不能管束,以前她是没个敌手,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与她叫板的,凌巧春乐得让她吃挂落。

至于半夏,凌巧春初来乍到,她们这些地头蛇她也惹不起,索性躲起来任着她们闹,等到自己看清了她们个人背后的人再说。

就这样,凌巧春在着楼上陪了赵荣琛半天,才见着半夏一脸慌张的来报信,说是绿芜要硬闯。凌巧春知道她在做戏,便也不挑明,只是也摆出一副没有主见的无措样子,“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来喊我。要知道她是婆婆派来的人,我平素都不敢得罪,你,你这让我如何是好。”

不过是个小丫鬟,竟然能让她害怕至此,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半夏看着凌巧春这样子,心里头不屑的想着,但是面上却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少爷这里素来是不许人惊扰的,我也是鼓起了勇气才敢拉了绳子,如果这样少夫人还觉得奴婢慢的话,那你罚我好了。”

凌巧春初来乍到,哪里敢动她,所以半夏很有恃无恐。

凌巧春不出她所料的露出了惶恐之色,摇摇手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好奇的跟着相公上楼去玩。只是如今绿芜正在生气着,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见她。”

“少夫人你别怕,你是正经主子,她是奴婢,有什么资格质问你。你无非是畏惧她向夫人告状,可在奴婢看来,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半夏胸有成竹的说道。

“哦?”凌巧春听着她这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少夫人,你是没在这府里头住过,”半夏得意的一笑,然后做了个朝上的手势,“你只怕五夫人是你婆婆,但是却不知道,五夫人上面也是有婆婆的。”

“你是说老夫人?”凌巧春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五夫人之前给她的谱系表上标过,赵荣琛的祖父虽然去世了,祖母却还在着呢。

“是的。”半夏点了点头,怂恿她说道,“老夫人最恨这些不分尊卑的告状鬼,若是绿芜敢挑拨你跟五夫人之前的婆媳关系,那你就直接禀明老夫人,叫老夫人收拾她去。”

“可是我跟老夫人不大熟,”凌巧春听着这话,心里头便知半夏恐是与老夫人那里脱不了干系了,脸上露出了既彷徨又不安的神情。

“少夫人没听过隔代亲吗?老夫人素来最疼少爷,你又是少爷喜欢的夫人,如今这爱屋及乌,她老人家准时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半夏一边鄙视着她的胆小,一边却又是怂恿她,“你只要无事的时候多去老夫人面前尽尽孝道,没几回准就熟了。”

“哦,多谢你啊,这可是给我指了条明路。”凌巧春听着这话,冲着半夏柔柔的一笑,然后翩然离去,将着发呆的半夏留在了原地。

“这女人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了,”半夏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没用的个性,真是浪费了老天爷给她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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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巧春走到门口,看到这会儿站在门口的却是迎春,她正在劝着绿芜,瞧着凌巧春走来了之后,先是对着凌巧春行个礼,然后拧着眉头呵斥半夏,“你去叫个人怎么叫了这么长时间,让人家在外面好等。”

“迎春姐姐倒是好大威风,夫人还没怪我呢,你倒是训起我来了。”半夏见是迎春,捏着帕子一笑,不甘示弱的回嘴道,全完没有半分怕她的样子。

“我既然负责管你们,见到你有不对的地方,当然要说。”迎春瞪了一眼半夏,但显然也是拿她没办法。

“好了,不要吵了。”凌巧春站在她们中间摆了摆手,低声下气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陪着相公到了书楼上去,半夏一时没有找到我,这才耽误了时间,你们都别吵了。”

赵荣琛永远是免死金牌,只要跟着他沾在一起地方,不合理也合理了,就是夫人老夫人也没得话说,何况几个小丫头。

“少夫人是主子,不能随意向别人道歉。”迎春拧着眉硬邦邦的说道,“别说少夫人没错,就是少夫人错了,也是奴婢们行事不周造成的,要打要罚都有奴婢们领罪,没得要主子认错的道理。”

迎春的话说的硬邦邦,但是却不乏几分道理,至少比起绿芜和半夏来,却是给凌巧春面子许多了,惹得凌巧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

不过凌巧春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女,见识过人心好坏,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所以当下对着迎春也是那副软趴趴的样子,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畏惧的说,“是。”

“少夫人不必说是。”迎春听着凌巧春的话,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无奈的说了这句话之后,却是岔开了话题,“绿芜是来向少夫人请命的,她本来是夫人的贴身侍婢,只是如今院子里头已经有了我们几个,不知道少夫人打算将她如何安置?”

这话关系到她自己的利益,不过迎春问起来时却是连眉毛都不眨一下,倒是半夏和绿芜明显紧张了起来。

凌巧春看了看她们三人,然后一笑,很是天真的问道,“这个问题,绿芜你不能去问问婆婆的意思吗?”

五夫人既然将人给了凌巧春,那明面上杀伐决断都是由凌巧春做,没道理再去问五夫人这个婆婆了。凌巧春这话不但暴露了她的无知,还暴露了她的软弱。

“如果少夫人坚持要去问五夫人的话,那奴婢跑去问一趟便是。”迎春叹了口气,低声回答道。

“不用了,奴婢来时便问过,五夫人说让奴婢留在少夫人跟前伺候。”绿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当下出声说道。

“啊,这样啊。”凌巧春点点头,然后开心的一笑,“那就留下来吧。”

“那少夫人打算怎么样安排绿芜呢?”半夏抢先说道,安排两个字咬的很重。

“不就是原来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吗?”凌巧春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们三个,很是无辜。

“回少夫人,绿芜要留下来的话,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迎春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府中的丫鬟都有定例,每房的一等丫鬟只有四名,就连老太太那里都不例外。如今咱们这里已经有了四个一等丫鬟,绿芜在夫人那边也是头等的,她要是过来,那按照几等的算?”

迎春耿介,这会儿也懂得那句“把谁升一等把谁降成二等的话是不能说的。”

“不能都是一等吗?”凌巧春一脸懵懂的看着迎春,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不了,绿芜的月例我来出就是。”

“少夫人,这不是月例的事情。”迎春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慢慢给凌巧春解释,府中的丫鬟晋升的很严格,不仅有出身,在赵府做事的年限标准,还有各项技能的标准,不是百里挑一的话是无法晋升,许多房里就算是人手不全,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拔了下面的小丫鬟去做一等丫鬟。

“少夫人,一等丫鬟是府中的脸面,凡是大富大贵之家,出去了不是看主子们的吃穿住用怎么是,而是看丫鬟的气度如何。对奴婢们来说,能当上一等丫鬟是莫大的荣耀,这是钱买不来的。”迎春沉着脸说道,“刚才那些糊涂话,少夫人切记万万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说起。”

看来那老夫人是个很重规矩的人。凌巧春在心里头默默的对着未曾见面的老夫人又添了一笔备注,然后在面上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除了身份,其儿要少夫人抉择的,便是绿芜的职责问题。院里头的各项事务都由姐妹们按照能力的大小均分了,许多职责与绿芜的都有重复,所以绿芜留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怕是要夫人劳心一下了。”迎春淡淡的又说出了第二点凌巧春急需要做的事情。

凌巧春听着这话,不由得忘了一眼绿芜,瞧着她煞白的小脸,心中颇为同情的想到,这么一来绿芜不但等级难以保住,恐怕连着差事也难保住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如果一没有等级二没有活计,她这个丫鬟很快就会变成多余的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安排绿芜?”凌巧春怯生生的看着迎春问道,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这是少夫人的职责,奴婢不能越俎代庖。”迎春束手站在那里,冷冰冰的说道,“不仅是这回绿芜的职责要分,院子中其他人的差事恐怕也要少夫人重新梳理下才行,毕竟少爷成亲前跟成亲后是不一样的,越早拿出个章程来,越容易安顿人心。”

看着不苟言笑的迎春,凌巧春不由得对她更好奇了,这丫鬟究竟是什么来头,究竟是想要辅助她呢,还是故意给她使绊子让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