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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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比较

林七?凌巧春很容易就能从这个称呼里判断出来,林应该是姓氏,七应该是排行。

因为,实在是没有人会叫这样傻的一个名字。

不过凌巧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惊呼,“赵疯子,你怎么在这里!”

凌巧春一转头,便看到林小姐出现在楼边,正吃惊的看着赵荣琛,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赵荣琛一皱眉,掐手算了算,然后正要说什么,便见林小姐已经跑到了金世杰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如临大敌的看着赵荣琛,“相公,咱们回家吧。”

金世杰显然也对林小姐的反应比较奇怪,点了点头之后,对着赵荣琛歉意的一拱手,跟着林小姐走下了楼梯。

“他们,”赵荣琛看着两个人的背景,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怎么可能在一起。”

“相公?”凌巧春喊了他一声,赵荣琛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拿着东西带她下楼,“别人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也回家吧。”

“相公跟着林七姑娘认识?”凌巧春想着赵荣琛刚才的表情,知道跟着赵荣琛说话不能太含蓄,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明白你要问什么,所以索性挑明了话。

“你不要误会,我跟她是清白的。”赵荣琛今天脑子倒是清醒的很,一脸警惕的看着凌巧春,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林家一直瞧不起我们这暴发户,对我像来没什么好脸。不过林七小时候总是生病,好几次都活不了。他是林太师唯一的孙女,林家人没办法只能求助师傅,师傅也看不出究竟,所以只能带我去了一趟。”

“然后你对她说了什么?”凌巧春现在已经很能了解赵荣琛的做事手法了了。

“也没什么,就看了下她的命格,说她八字太轻,富贵太重,是受不起才得的病。若是想要她好,要么舍给庙里,要么便关在家中不见外人。”赵荣琛见凌巧春没有怀疑他跟林家七姑娘有暧昧,这才松了口气,说起这些就是满脸的漫不经心。

“所以她很讨厌你?”凌巧春想了想,大约明白林家姑娘看到赵荣琛时的表情了。

“是。”赵荣琛点了点头,与她携手走下楼梯,“林家舍不得将她舍给庙里头,便将着她关进了家里,不与外人相见。因为我的一句话,她被关了十几年,你说能不气么。”

“不过,”赵荣琛想到什么似得,摇了摇头,对凌巧春说道,“她应该到明年才够满十八年之期,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她这辈子有没有什么妨碍?”凌巧春一想到她嫁的人是金世杰,就觉得毛骨悚然。

“那都是她家的事情了,关我什么事。”赵荣琛不屑的撇了撇,很显然对林家七姑娘说他是疯子还耿耿于怀,“人生有些事情是命,躲不过逃不开,认命了吧。”

凌巧春听着赵荣琛说“认命”的二字时,不知怎么觉得背后冷森森的升起一股凉意,大太阳的也打了个寒颤,抓住了赵荣琛手臂。

“怎么了?”赵荣琛低头见着她脸上的表情,想了想将东西换了个手,将她揽在了怀里,“你别怕,你还有我呢。”

“这老天有时候也很操蛋的。”赵荣琛搂着她,抬头望了望朗朗晴空,却是没有一丝笑意,“你能想象吗,或许只是不合规矩,他便能拆散相爱的两个人,将着一个人的红线与着另外一个人绑上,然后让你生生世世的经历轮回,相见却不能相亲,永远的擦肩而过。”

“以一人之私,决天下之命,神仙有时候也自私的紧呢。”赵荣琛低下了头,看着惊惧的凌巧春,忍不住揽紧了她的肩头,“这样的天命,认又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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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大院的坏处是自己很难出的去,好处便是外人也很难进得来。

那天街市上陡然相逢后,凌巧春被吓的连做了好几晚噩梦,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恐惧也就淡淡的消失了。她冷静下来想想,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生活,金世杰很难真正找到她的麻烦。林家虽然势大,但是他身为赘婿,能借到的力很有限。而赵家也不是可以随便任人揉扁搓圆的包子,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说道金世杰是赘婿,凌巧春也是狠狠的吃惊了一番。世人向来都是男婚女嫁,如若为赘婿,不但深受世俗目光的偏见歧视,甚至将来生了长子,也要冠上岳家的姓,成为岳家的继承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是,所以除非是特别没用的男人,要不然正常情况下,男子往往哪怕穷困潦倒至死也不会入赘他人门墙。

以凌巧春对金世杰的了解,她很难想象高傲如他的人,竟然会如此折辱自己的身份,去做了林家的赘婿。当然这事情不仅仅是她意外,实际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没有人不吃惊。

因为,金世杰是新科状元。

这又是另外一个具有爆炸性的新闻了。凌巧春只关注着家长里短,对着朝堂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知道金世杰是林家入赘的孙女婿时表示了惊讶,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都对这桩八卦如数家珍,她一问才知道,原来金世杰是本科状元,难怪京中的女子对他皆十分关注。

没有人知道金世杰与林家的婚约到底是中举之前还是之后,不过普遍的观点就是林家小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如果说金世杰初入京时,唯一的缺陷便是他寒门的身份,但当他高中时,这点身份也就被他耀眼的状元光环抹平,成为世人眼中的乘龙快婿。这样一个男子,竟然入赘林家,着实让人扼腕。

“我听着人说,金状元长得那可是一表人才,殿前对答的时候,连公主看的都春心动了,原本求着太后娘娘指婚呢,谁想到一问竟然被林小姐抢了先,公主气愤之下砸了清风殿呢。”忍冬一边盘着线,一边跟着凌巧春说着这些闲话。

哪个少女不怀春,小丫鬟们最喜欢的莫过于落魄书生变状元的戏码,所以金世杰的婚事以堪比春风吹绿灞桥柳的速度传遍了大小闺中,不知有多少少女暗暗把自己假想成林小姐,来描摹这段爱情呢。

“能有这么夸张?”凌巧春帮赵荣琛绣着鞋子,笑的很平淡。

“这个奴婢也听说了,太后单独召见状元郎,问他愿否悔婚娶公主,甚至还大方的表示,若舍不下让公主与林小姐效法娥皇女英,两女共事一夫也好。可没想到状元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太后的提议,说虽与林小姐未完婚,却早就私定终身,决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事。”连一向最为稳重的剪秋,说起这事也是满脸彩霞飞,“状元公可真是信人。”

“可不是,”紫菀剪着鞋样子,也颇为神往的说道,“他这一拒绝就得罪了公主太后,把皇家的面子放在了脚底板,所以圣人发了怒,说是且把他晾着,刹一刹他的威风再录用。所以如今榜眼探花以及进士们都被授予了官职,东南西北的赴任去了,只有他被滞留在京中,连个闲职都没落到。”

“圣人好过分。”

“状元公好可怜。”

“公主真不要脸。”

“林小姐好幸福。”

丫鬟们一个个捧脸的在那里臆想,异口同声的替着她们心目中的美男子鸣不平。

凌巧春看着这种局面,真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金世杰一直是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人,能轻而易举的赢得所有人的好感,所以凌巧春才不敢对任何人说他对自己做的那种事。

因为说出来,大家都会觉得是她的错,金世杰只是被诱惑被迷惑的。

“你们啊,”凌巧春叹了声气,拉着鞋底慢悠悠的说,“一个人好不好,只有亲身相处才能体会,哪儿能只凭着一张脸和一些传闻,就轻易的相信好恶呢。”

“还是娘子最明智。”猛然有人出声,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凌巧春赶紧稳住身形,避免自己的针扎到不知什么时候摸过来的赵荣琛,“相公回来了?怎么一声都不出,差点都扎到你了。”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赵荣琛一把抱起了她,然后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不顾凌巧春反抗的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最近一直听着人说那个状元郎,真是烦死人了。”

“呃?”凌巧春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跳又乱了节奏,“你在礼部,他待选应该在吏部跑,怎么会撞上。”

“不知道那个混蛋说了句满朝中只有我能赶得及他的风采,于是便有一堆人借故跑来看我,把我当什么活宝瞧了。”赵荣琛闷闷不乐的蹭着凌巧春,“我一不耐烦,就直接跑回家了。”

金世杰是新科状元,虽然并无官职,但却一时风头无两。偏偏他又长得十分出色,便格外夺人眼。朝中那些男人们,私下里八卦起来跟三姑六婆也没什么两样,闲暇无事便喜欢将着在朝官员与他相比较。原本赵荣琛跟金世杰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但谁叫他一当差就成功的在一个月内用自己的坏脾气和毒舌让众人知道有他这么号人,于是同为美男子的他很自然的就拎出来了。

赵荣琛告诉凌巧春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众人说他是满朝文武中风采是唯一一个能与金世杰相提并论的,还有后半句便是,赵大人除了那张脸之外,便没有其它任何地方能跟金状元相比,那简直是替金状元提鞋都不配。

有这种评价其实也很正常,一个是寒窗苦读凭着文采学识被人所知,风度翩翩虚怀若谷的寒门士子,一个是据说从未上过学脾气极差靠着祖宗荫封窃据高位的豪门恶少,正常人都知道心往哪儿偏。

不过,正常人也不会自取其辱的拿自己跟金世杰这种存在就是为了打击普通人的人相比较,但问题是赵荣琛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就连金世杰在他眼中也只是个会读书的蝼蚁罢了,所以当听着人说他连个蝼蚁也不如时,那中不屑加气愤就可想而知了。

跟凌巧春抱怨完自己回来的理由,赵荣琛忽然一阵后悔,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原本是要告诉凌巧春今儿是提前放假,怎么不留神就把自己翘班的实情给说出来了。

按照凌巧春的脾气,只怕又要对他的“玩忽职守”唠叨半天了。赵荣琛缩了缩脖子,做好了被念叨的打算。

“哦,”凌巧春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看着赵荣琛飘忽的小眼神儿,没有往别处想太多,还当他只是听到外人夸金世杰不开心,便习惯的安慰他,“那些人乱嚼舌根,你不要往心里头。要真论起来,他哪里及得上你”

赵荣琛还在紧张呢,忽然得了这句安慰,当真是喜出望外,觉得那一肚子鸟气都烟消云散了,当下抱着凌巧春撒娇道,“还是娘子你最好了。我就说么,哼哼,那姓金的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过是不耐烦去做罢了,要真做我保准比他好。”

“是是是。”看着他这样子,凌巧春心里头的阴霾也消失了不少,拍着他的肩笑着应和道。

丫鬟们见着他跟少夫人撒娇,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自从少爷娶了少夫人,那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所以在这里做事她们早就学会如何“视而不见”了。

“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赵荣琛一抬头看到丫鬟们的偷笑,当下不爽的哼了哼,直接敲了敲桌子,“今天少爷心情好,就给你们说道说道,让你们也开开眼,知道少爷我的本事。”

“哦,相公要说什么?”看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凌巧春努力憋住笑。

“当然是说,”赵荣琛想了想,然后一拍桌子,“就说说你们那个状元公为何现在还无法授官,被那么不高不低的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