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无月,沿街的灯笼透着黄橙橙的光显得更加明亮。
临近傍晚时,天空还撒下了几粒小雨,让整个镇上变得更加水灵灵的,泛着光泽。
深夜了
长长的街上除了敲着梆子“咣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夫拖着时长时短的影子外,一个人影都没有,显得空旷而寂静。
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晃而过,钻进苟家大院围墙边的一棵百年老樟树上。
贾老头去掉了老年人那种迟缓的样子,灵活得像一只猴子,轻盈地蹲在树上,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苟家院子有一千多平米,里面楼阁林立,假山环绕,花团锦簇,透着一种江南的灵秀和典雅。
贾老头静静地数着家丁巡逻时相隔的时差,他盘算着自己行进的路线。
这时围墙下的一队巡逻队刚过去,下一队过来约一柱香时间,趁这个空当,他如燕子一样飞下,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溜进了草丛。
顺着假山进到花坛中,如猫一样借着花芸中草的掩护,很快溜进了第一个大院。
这是苟家庄的议事厅,贾老头对于苟家庄的地形非常熟悉,三十多年居然没有变化,所以对他来说里面的环境了如指掌。
他如壁虎一样趴在朱红色的柱子边,摒住呼吸,一队家丁列着队,点着灯笼从身边而过,等家丁过去,他一侧身,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后院。
这里有一丛翠竹,一直蔓延到里面的内院。
苟孝天爱竹,喜欢竹子的高风亮节,特别钟爱大拇指大小的竹子,显得精瘦而有神,所以在他居住的后院,都被竹子环绕着。
贾老头钻进竹林,随手捏住一根竹子,暗地一用力,竹子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而破裂:“这世道人面兽心的人太多了,相信这张嘴,结果害死了多少人。”
路的尽头就是苟孝天的寝室了,一般苟孝天都会在这里撑灯夜读圣贤之书,如果晚了,也会在这里睡觉。
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见到苟孝天的书房,一个漆黑雅致的书柜中,一卷卷书整齐地排成一排,一尘不染,在书柜的正门方,焚着一柱芸香,悠悠的雅香让人内心驱起一种无比神圣的感觉。
年少无知的年华,曾经这个场景索绕在自己的梦中,现在想想,却是如此的虚伪和邪恶。
他望着苟孝天的书房亮着橙黄的灯光,眼睛忍不住露出一丝凶光。
他悄悄地摸了上去,内心估计着苟孝天坐在桌前的位置,他内心升起一种怒火:自己穿窗而过,一刀穿透他的胸膛,让他的血撒在这书架上,自己点燃一把火,把内心的仇恨都付之一炬……
“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地死,至少让他说出贾苦儿等人的下落,才能给他一个痛快!”
他稳了稳有些激动的情绪,慢慢地接近……
离苟孝天的书房就隔一个窄窄的走廊,透过窗户上的纸,模糊可以看清里面晃动着的黑色影子。
“那就是苟孝天的身形!”
贾老头内心一阵激动,他悄悄地将刀抽了出来。
“朋友,进来吧!”从书房里传来苟孝天的叫声,让贾老头吓了一跳,他马上蹲下身体,潜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不要怕,边上没有人,你大胆地进来吧。”
没错,苟孝天叫的是自己。
贾老头迟疑了一下,心一横,从竹林中飞身而出,朝门口撞去。
门是虚掩的,让贾老头差点摔了一个跟着,就像原以为是一个很重的箱子,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提,结果发现是一个轻飘飘的空箱子一样,让贾老头惊出一声冷汗,一切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
苟孝天镇定地放下书,他站了起来,对着愣了一下的贾老头说:“你是贾家人吧?我找你们很久了。”
贾老头不敢上前,他警惕地查看了一下四周,他感觉自己来之前,苟老贼都已安排妥当,或许自己上前一步,就要被网住一样。
他警惕地站在门口,以便风头不对,以漆黑的夜色为掩护,方便全身而退。
“可以坐下来谈谈吗?不要每次都兵刃相见。”
苟孝天见他不动,于是向他走来,这种气场倒把贾老头吓得后退到了门口。
见苟孝天越来越靠近自己,他突然清醒过来:“老贼,拿命来!”他手一提刀,向苟孝天刺去。
苟孝天并没有躲开,让贾老头大吃一惊,望着这个古稀的老人,心头一软,赶紧收敛力气,但刀还是刺向了苟孝天的左肩。
“啊!”苟孝天一声惨叫。
“有刺客!有刺客!……”外面锣声响起,火把倾刻就照亮了苟孝天的院子。
望着血从肩膀倾注而下的苟孝天,贾老头本想再补上一刀,但一咬牙,长叹了一声,向院子外面飞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