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Allen和陆元，哄睡了小雨，两人默契地走进阳台，和多年前一样，挨坐着，静静审视这个喧嚣的城市。
“如果没有陆元和他那个律师朋友，我可能拿不到小雨的抚养权。“邢云打破沉默。微醺的眼染上绚烂的夜色，看过来的时候，像是融着千言万语。
“当时的你，作为一个未婚男青年，在抚养小孩方面确实很难获得信任。”霁晓替邢云拢上顺手拿的薄毯，趁势将人揽入怀中。那段往事，回忆起来总是悲伤的。
“嗯，所以后来只能让我父母也介入此事。”邢云将发热的眼眶贴上霁晓冰凉的脖颈，“而我能做的，是收集证据证明你爸妈还有陆铭的生父继母，他们…他们都是罔顾亲情血缘的那类人。”
本是以救治为天职，却不得不反过来攻击伤害。
“……如果不这样，小雨就不能留在我们身边，也得不到你、我、伯父、伯母，还有陆元他们的爱啊。”
邢云大概是抬了抬嘴角，“你倒是比过去会安慰人了。”
“对别人我都是敷衍，唯有对你，是真心在哄。”
“……那小雨呢？”邢云掐他的肚皮。
“小雨是教育引导，”霁晓握住他的手，攥在手里揉捏着，“也有疼爱，只是种类和你的不一样。”
“脸皮也厚了。”
霁晓也不否认，干脆撑开来亲了亲邢云的眼睛和嘴巴。
已经习惯他“突然袭击”的人，已不像一开始那样羞臊，只是浅浅剜了一眼，“其实真要论起来，这件事也不止要感谢陆元。因为你的缘故，宋安在暗地里也出了不少力。”
“你知道？”
“像他这么尽心又不专业的‘眼线’，也是不多了……不过，他能把我们主任骗到手，也算是赚了。”
“哈哈……是啊。”霁晓笑着将人再往怀里拢拢。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却仍然温柔地不戳破。
“那……换你跟我说说，之后有什么计划？会不会有危险？需要我做什么？”邢云坐正，免不了急切的语气，“先说清楚，我没想劝阻你或者硬要搀和，我只是……必须以伴侣的身份多嘴一句，过往的私怨再深，咱们都不能把‘公事’牵扯进去。能不能当主刀，甚至能不能回临床，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有你和小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霁晓经他一通忧心忡忡剖白，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他刮了刮邢云的鼻尖，宠溺地笑道：“早知道你一直担心着，一开始我就该跟你讲明白的。放心吧，我要做的事情很普通，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啊？”
“我没计划‘翻手云覆手雨’那种阴谋事件，也不会让附院因为这件事受到不利影响。怎么说呢，我和我的…盟友，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改变现在这种集权决策状态。你、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见识过权力滥用带来的伤害。把它留在少数人手中，总是免不了形成恶性依赖。如果抓在自己手里，谁都很难做到不被情感左右，所以，我们想改变现有模式，分散它的效力，不让它们因为谁的个人意志，被用作钳制和伤害的武器。”
“……噢。”邢云别开眼又别扭兮兮与他重新对上视线，耳尖泛红，“能再说一遍吗，刚才没认真听。”
尽顾着去看他的嘴和眼了。
“没关系，这些不重要。真正要紧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霁晓将邢云整个抱起来，架在腰上，深深看着，一字一句深情得如同婚礼宣誓，“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
“……”这种姿势，这种语气，邢云这会儿是真的羞臊到无法直视他了。挣扎着要落地，霁晓箍着他腿根的手偏偏还不肯松开。
“答应我一件事，就松开你。”
“你先说什么事。”
“不要，你先答应。”
“……”邢云半眯着眼看他。脸仍然红着，威慑却是实在的。
“那什么……下周五你生日，我跟院里请了假，想跟你和小雨，回你家。”
“……”邢云一愣，脑中涌过万千情绪，看着霁晓忐忑的神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国以后我就跟…他们摊牌了，然后……总之，以后我的事都由我自己负责，”嘴角高扬，眉眼却耷拉着，“……邢云，我跟家里脱离关系了。”
应该试着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随便做些什么分散胸口的闷痛，邢云告诉自己。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愣愣看着霁晓，和他眉梢眼角的悲伤。
“什么叫‘回我家’？那不是你家啊？”邢云环抱过去。
别伤心霁晓，你还有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