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我从印度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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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入印度看恒河烧尸(1)

初次见识印度的奇葩车站

印度和尼泊尔的边境很随意,如果不是需要找移民局盖章,直接走过去了都没人注意到。一路尘土飞扬,都是大货车排队停在那里。尼泊尔这边的大叔给我们盖了章,印度那边的大叔又给我们盖了章,等等,怎么印度这边完全没看到换外汇的地方呢?问盖章的大叔,他大手往对面一指,我们心里无比忐忑,但还是遵照指示,越过边境走回尼泊尔换汇,把身上的尼泊尔卢比全都换成印度卢比,再回到印度这边,相当于一天来了两次印度。

从边境的情况看来,我们并没发现印度有什么极品的,不禁略感失望。本以为越过边境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会有无限的文化震惊什么的,可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满街都是纱丽店,一样的破烂和闷热,我们就这样坐上了从边境城市苏诺里去中转站戈勒克布尔的汽车。

没有看过攻略,没有任何人告诉我印度是怎样的,对印度的地理、历史、人文,我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仅仅得到过在尼泊尔蓝毗尼遇到的一位哥哥的建议,他推荐我在瓦拉纳西住久美子客栈。我们不知道怎样从戈勒克布尔去瓦拉纳西,而且在尼泊尔我已经把正常人穿的衣服几乎都扔掉了,只剩一件纱丽、一件kulta和一件T恤,我们就这样一无所有、一无所知地往印度冲。

一坐上车,我立刻体会到了印度的极品。这车也太挤了吧,天气又热,我跟学长两个人被挤在一个人的座位上,我的腿则完全被埋没在旁边大娘的纱丽底下。然而,不幸的是,我旁边就是发动机,因此在两个小时的行进过程中,我的腿一直处于被纱丽当锅盖盖着、焖得快要熟了的状态。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掀开她的纱丽,我的腿就焖得可以吃了!

热得受不了,但是又挤得动不了,我背后的车窗玻璃脏得不行,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背上。要知道,我的印度衣服背后的领子开得不是一般的大,这次肯定要晒出个大月牙来了,以后不妨叫我“背后包青天”。旁边的阿姨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拉着另一个孩子,小点儿的那个孩子看起来还不会走路。让我惊讶的是,她拿出了一瓶可口可乐给小一点儿的孩子喝,那孩子抓着瓶子喝得很开心,喝完又给大一点儿的孩子喝。我心里暗叹:印度人真是开挂,我们喝奶的年龄,人家就喝可乐了!也不怕血糖过高!阿姨旁边的女孩,显然就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媳妇,手上的海娜画得那叫一个复杂,她裹了一身红纱丽,各种珠光宝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这些首饰都是假的。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到了戈勒克布尔,我的耐心都要被磨没了。一下车,阳光更是肆无忌惮地照在身上,我立刻去旁边的火车站里问去瓦拉纳西的火车票,这是我第一次进印度的火车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火车站立刻就吓到了我,当时我就脱口而出,我×,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地上到处都坐满了人啊!还有,怎么会有牛在站台里走?每走一步都要踩到人,简直让人寸步难行。我完全不能理解印度人的衣服是有多脏,穿着鲜艳的纱丽就直接坐在火车站的地上,难道不用洗衣服,不怕会弄脏吗?难道站着等车会死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分场合地坐在任何一个地方!

由于我还背着包,所以烦躁感立刻更升一级,直接想从这群人身上踩过去算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不能刚到印度就发疯,不能发疯,不能发疯……但是,谁能告诉我去哪儿买票啊!!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龙,一排队我就烦闷,尤其是在这样走一步都能踩到人的环境里。最后,我好不容易挤到窗口了,里面的人丢出来一句话:“去瓦拉纳西的火车今天下午四点才开!”

这时才中午十二点,让我在这样的地方等四个小时,不如杀了我吧!即使不杀了我,我也会被牛踩死、被纱丽大妈挤死、被天气热死的!我跟学长说,我们还是去坐巴士吧。于是,我们走出火车站问如何坐巴士。

问了几个人,我又想咆哮了,是谁跟我说过印度人都讲英语的啊!我所问的印度人,全都说得不清不楚,都说巴士站在前面。可是到底在前面多少公里的地方啊?为什么怎么走都走不到?

我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天气,热浪滚滚,路上全是巴士,到处都是废气。反正十二点了,我跟学长说我们还是先吃个午餐再走吧。

路边到处是做印度菜的小店,我们在滚滚的热浪和滚滚的灰尘中随便找了一家店,赶完满桌子的苍蝇,在脏得全是不明物体的桌子边,吃完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午餐。虽然很没胃口,但是吃完午餐,我觉得心情平复了很多,之后,又有无数次我发现其实很多时候我心情低落是因为饿了,让我吃饱了我心情就好了。吃货在印度,真心伤不起……硬妹子模式吓坏车夫吃完午饭,我们决定还是坐辆人力车去巴士站。人力车夫满口答应说五十印度卢比到巴士站,我吃完饭以后,心情还蛮好的,觉得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不错,五十卢比也还算是个合理的价格。到了巴士站,我递了一张一百印度卢比的票子过去,车夫完全没有要找钱的意思,我说你找钱啊!这时候,他就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我说什么了。如果是在瓦拉纳西,我肯定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但是这时候,我还没有从尼泊尔的“软妹子模式”里调整过来,就只朝着他大吼说湿婆会惩罚你的。显然,这句话的震慑力实在不够,他继续耍无赖,不找钱给我,甚至直接将脸朝旁边一转不理我了。我心想,反正五十印度卢比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而且万一去瓦拉纳西的车开走了就得不偿失了,还是算了吧。于是,我只好气呼呼地转身走了,便宜这个被湿婆惩罚的浑蛋了。

坐在去瓦拉纳西的车上,我越想越气,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不行,这里是印度了,我不能做软妹子了!要把自己调整为“硬妹模式”!于是,我就变形金刚变身,亚古兽进化,皮卡丘跳出精灵球,柯南喝白酒变身工藤新一了!我心里的疯子开始咆哮:老娘再也不是软妹子了!再也不玩小清新了!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尽管我在车上表面上看没啥变化,但是内心已经开始召唤铁甲硬妹上身!

但是,我很快发现这样也没用,因为印度当地的巴士会让再硬的妹子也无限蛋疼。本来没多远的路程,从下午两点一直坐到晚上九点才到——七个小时。天气这么热,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巴士上,椅子脏得不成样子;坐垫都是破的、黑的;满地都是垃圾,前后左右的人把食物残渣随便扔在地上;再加上无数人踩来踩去,地上无数黑漆漆的“不明物”……一瓶冰水过几分钟就变成热水,而变成了热水我就不想再喝,抱着贴在身上都觉得热。外面的热风吹进来,带的都是土,渐渐地,我觉得脖子、脸和胳膊上都可以搓出泥来。但是,巴士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地开着,路绵绵不断,总看不到尽头。

最恶心的是,坐在前排的女人往外吐痰,因为巴士太破,窗户都不见了,总感觉她吐痰的时候会有不明液体飘到我脸上。好吧,我抹掉,就当是下雨了。

破巴士偶尔会在路边稍停一下,滚滚灰尘中,有一堆小贩在路边卖削好的黄瓜,还有柠檬水,我当时竟然脑抽了,去买了一杯柠檬水喝,现在想起来真是不怕死。那个看不出颜色的玻璃杯显然没洗过,水没烧过,是直接从瓦罐里舀出来的,撒一堆胡椒到水里,再用一个小工具“嘭”地一声压碎一个柠檬,把柠檬汁挤进水里,就这么拿过去喝了,五毛钱一杯。妈呀!喝了确定不会立刻拉肚子到死或者招寄生虫吗?

我竟然喝了!!!

在巴士上坐着坐着,我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已经天黑了。隔一条过道的旁边坐着一个男的,一直像个二货一样盯着我看,一动不动地盯着,盯得我全身发毛。

我不理他,但是他就像被固定在那里一样,一直盯着我,过了半小时,我觉得,这样不行啊!他盯着我我怎么可以输给他?于是我开始对他吐舌头,没想到毫无效果,我又换成做鬼脸,还是没效果!我想这样不行啊!

我要出撒手锏了!于是,我就假装挖鼻孔,然后挖完舔一下手指,结果竟然还是毫!无!效!果!他还是直勾勾盯着我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撸瑟!纯在耍猴给他看了!再做什么夸张的事情也是自取其辱了!对这样的人还是不理他算了。这个二货在继续盯了我两小时后,终于下车了,他走的时候我简直要烧香、磕头、鞠躬了!拥有这种可怕的毅力,他为什么不去跑马拉松,用来赚钱也足够成为百万富翁了,何必坐在一辆破巴士上,盯着一个女生看几小时呢?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神经病阿三,此后每天都遇到千千万万,没法一一列举了。

晃了七个小时,到瓦拉纳西的时候,我已经快疯掉了。汽车站外面又是一圈人力车夫和三轮车司机,跟一个人力车夫谈好了价钱,五十印度卢比到主石阶码头(MainGhat)的久美子客栈。又是五十,为了防止被坑,一坐上人力车,我就像忘了吃药的狂躁症患者一样对车夫大吼:“YoushoulddriveusdirectlytoMainGhat,orI’llfuckingkillyou!”(给爷直接开去主石阶码头,不然削你丫的!)车夫唯唯诺诺,我最讨厌这种态度!果然到一半,他开始向我们推荐其他地方,我又是一番大吼,他吓得只有点头说是。相同的戏码又上演几次,车夫已经被我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哪怕中途他其实并不知道路,要去问路,也被我大吼说问快一点儿,别磨磨蹭蹭。

学长在旁边都被我的硬妹风范吓了一跳,但是我没办法,在瓦拉纳西这种欺软怕硬的地方,你不厉害就会被坑,还是主动一点儿,先给他个下马威再说。

不然,大半夜的,人都要累死了,一不小心被车夫拉去莫名其妙的地方,再被坑了钱,我就真的要疯了!

车夫骑到主石阶码头,我给他刚刚好五十卢比,绝对不能让他再找钱。他本想再多说什么,我一个眼神就把他吓回去了。过了一会儿,看他在街边跟其他车夫聊天,估计是在吐槽今天这位蛮横的客户和根本骗不到钱的悲惨遭遇吧!

最恐怖的客栈

我们并不知道久美子客栈在哪里,只好走进小巷问路,每个人都说在前面、在前面。第一次接触瓦拉纳西,巷子里灯光是红色的,地上几乎铺满了牛粪,每走一步都会踩到,而且苍蝇也实在太多了吧!走几步就有苍蝇撞在脸上和身上,因为数量太多,实在是飞不开,躲不掉人类只能撞上了!

跌跌撞撞地经历了无数个“五分钟后就到”,久美子客栈终于就在眼前了。前台的日印混血小哥说六十印度卢比一个晚上,也就是人民币七块五,绝对是我人生住过的除沙发客外最便宜的地方了!小哥带着我们又绕过几个全是牛粪的门洞,进了一处房子,然后指着窄窄的、黑漆漆的楼梯说:“上去吧。”

这里就是我和学长今晚要休息的地方了。楼梯窄得背着包都差点儿过不去,久美子老奶奶和老爷爷在一楼黑洞洞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老奶奶好像是穿着白色的睡裙,老爷爷像个幽灵一样半躺着。原来,不是所有传奇的爱情故事都有一个“王子公主式”的结局。据说,几十年前,日本女孩久美子来到瓦拉纳西,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嫁给他,并在这里开了这样一间客栈。可岁月的风尘掩埋了一切,我再也看不见当年清丽的日本少女的身影,剩下的只有炎热的房间和臃肿衰老的身体,连爱情是否发生都无从考据。

上到三楼,我已经满身大汗,脏得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要有个地方给我洗澡就行了。于是,我就把包随便丢在屋子里,直接去洗澡。二楼洗澡的地方是个又小又脏的小房间,地上很多“大黑”爬来爬去。进到洗澡间,根本找不到可以放衣服的地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沾着各种不明污渍,水管里的水也奇奇怪怪,时有时无。我迅速洗完,终于感到凉爽了一点儿,擦着滴水的头发上了三楼。

这时,我才有时间仔细端详这个房间。原来,屋子里感觉这么热,不是因为我刚从外面跑进来,而是因为屋子里的温度本来就比外面高好几度,应该是在三十七度到四十度之间吧!三楼就是我们住的男女混住宿舍,打通的有三间房,共同点就是里面的床都脏得让人不想坐在上面。其实也不能叫作床,就是随便丢在地板上一些脏得看不清图案的床垫子,上面有很多被烟头烫坏的小洞,里面的黑心棉直往外翻,到处是爬来爬去的蚂蚁。

墙壁上到处都是诡异的涂鸦。不得不承认,有些真的画得很有水平,但是也有些三俗的、不入流的比如抽大麻的淫乱派对什么的画。书架上全是日文书,跟目光平齐的那层主要是各种不良少年极恶犯罪、恐怖传说、鬼故事之类的书,下面一层更是五花八门,让人哭笑不得,主要是一些魔术秘法、成仙指南,还有日本邪教的宣传册子,口味重得真让人不禁大呼“卧了个槽”。

窗户是监狱式的铁栅栏,看出去是路灯下黑漆漆的恒河和河上的船。我忽然觉得很想笑,竟然找了这样一个极品地方,住一晚人生都圆满了。屋子里还住着一些日本的妹子和汉子,估计他们也热得受不了了,都在天台聊天不肯下来。还有一个波兰的汉子,睡在我旁边的床上,我问他到瓦拉纳西多久了,他说两周了,一直都住在久美子,我不得不对这种耐热人种另眼相看。在我们热得说话都不自在的时候,他竟然在昏暗的灯光下悠闲地看小说,真是心静自然凉啊!

我和学长的精神都快被摧垮了,没心情再聊什么,在蚂蚁爬来爬去的床上铺上薄薄的信封式睡袋,我就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应该才五点多我就醒来了,因为实在是热得再也睡不着了,同屋的人几乎都还在呼呼大睡,我只有表示他们跟印度人一样是开挂的。走上屋顶,发现一个日本哥哥已经坐在那里了,风还算清凉,太阳正从恒河的对岸升起,我竟然就这样误打误撞地看到了恒河日出。恒河的日出真的是在瓦拉纳西不得不看的风景。久美子客栈占着河边这样一个好位置,提供这么便宜的床位,如果你无视其他事,真的会觉得这个地方很美好,适合天天住下去。

叫醒学长后,我们去吃在印度的第一顿早饭,街边有类似于煎饼果子的饼,不过上面撒的是洋葱和番茄碎,吃起来有点儿酸酸的,但绝对不难吃。再喝上一小杯奶茶,只有这样的时刻才会觉得瓦拉纳西还是很美好的。什么?你看到做煎饼的大叔摸了钱又去摸黄油,摸了黄油又去摸煎饼,摸完煎饼再去摸钱?忘了吧,这里是印度,他没用牛粪擦盘子已经是对你极大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