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艾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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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再会(3)

由于焦急地加快了脚步,感觉不太冷,但是,每当急促地喘着每一口粗气时,鼻子和嘴角边都散出白白的雾气。公主把头深深地埋进毛茸茸的防寒服的风帽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小姐还是打扮得漂亮些去见他更好些。”

“我也希望那样,爷爷。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的到来都会引起骚动的。”

想起费尔的话,艾琳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她举起手挡住飞舞的雪花,抬起了头。虽然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仍旧看不到爱尔莱茵城。还要走多久呢?多久之内能到达呢?在这暴风雪肆虐的深夜,仅仅靠自己的双腿,到底能不能到达那耸立在高高山坡上的灰色城堡呢?

不……即使到达了,城门也会紧紧闭着的吧。因为在暴风雪肆虐的深夜里,守门人不可能在门前守着。她思考过要怎么接近米卡尔,并告诉他情况。在紧闭着的灰色城门前,即使再怎么喊,也会被风声埋没的吧。如果谁都听不到自己的叫声的话,也许将要在这暴风雪中过夜,只希望自己不会被冻死。因为那时候,也许没有力气再重新走回这条路。

因为赶路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埋在帽子里的脸上,开始流下汗滴。艾琳脱下手套,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额头。冰冷湿润的雪花立刻落在了手背上,使手变得冰凉。

“咳咳。”

这也许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要不要在这儿停下呢?本来打算穿着漂亮的衣服去见他,灿烂欢快地笑着捶打他。也许这才是更好的选择。费尔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脑海里东想西想,但艾琳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沙沙,被雪覆盖的路上留下了她的脚印,不一会儿又被风扬起,变得模糊。公主勉强依靠旅行用的小指南针,边回想晴天时的路,边移动脚步。

她走出大路后,不知不觉间路渐渐变窄,看来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并且道路两旁的建筑一个两个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挺立的树木。也许已经走到了通往城的入口,当然,这只是开始。

她顶着穿过树枝缝隙吹来的凛冽的寒风,继续往前走。

无法准确估计是过了四个小时,还是五个小时。也许也没有过那么长时间,但是艰难地反复支撑自己的呼吸,一路走着的艾琳,似乎模糊了时间感觉。周围依然黑漆漆的,只能听见肆虐着雪花的风声,如同野兽的叫声。但她依然没有放慢脚步,全身大汗淋漓。突然,两个膝盖失去力气的她,一脚踩空,翻滚下去。

“啊!”

叮里咣当,艾琳费了好长时间才爬了一段距离,现在却又滑下去了。一阵作呕之后,艾琳艰难地拖起身体,开始继续前行。右脚的脚踝有些酸痛,但是还可以行走。其实就算有困难,也无法就在这里停下。

“米卡尔,咳咳……你,不能这么放过你,咳咳……”

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脚踝的疼痛中移开,边喘着粗气,边在心里责怪他。

“呀,即使这样我还是公主,一日三餐吃得好好的,长得很标致呢。但是,让我追来这里还不够,还让我在山岭中遭遇山贼,甚至让我吃这种苦?你算什么,那么厉害吗?啊?不,既然一开始就是你的地盘,你就要保护好才行啊。也不好好管制,这算什么啊。”

米卡尔为了追捕叛贼,并不理会被布里亚的事务缠身。总之越想越觉得上火,因此更大声地喘着粗气。不知不觉间,嘴里爆出了各种不平。

“哼,真的很讨厌你……见到你了一定要揍你一顿。哼,该死的,咳咳……倒霉的深夜还要登山,什么啊,咳咳……而且还有暴风雪,咳……这样疯狂……啊!”

哐当!

一个人发着牢骚,终于再一次摔倒了。无可奈何地在地上滚了一通后,汗水顺着像海带一样粘在额上的缝隙流下,落在地上。

“啊呀……”

呆呆地瘫坐在地上,似乎感到脚踝的疼痛扩散到整个小腿。眼泪要流出来似的,艾琳突然有些泄气,无法再坚持下去。

“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她就这样瘫坐了一会儿。因为一直努力坚持的心在一瞬间就塌陷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这个似乎无法逃脱的黑暗的海洋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但是,灰白色的雪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艾琳怀疑是雪。

“闪闪发光?”

吐出雪花的云层,遮挡住了月亮,当然不可能会发光。肯定是看错了。但是,就这么想着的瞬间,不知不觉间暴风雪变弱了。一抬起头,之前像发疯了似的肆虐的狂风,以及飞舞的雪花都变弱了。艾琳呆呆地看着在空中飞舞,然后轻轻地落在自己的手套上的雪花。

“哦,手链!”

她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正是米卡尔送给自己的手链后,急忙捡起来。好像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差点出大事了。如果掉在这种地方的话,肯定找不回来了。赶紧把手链放回口袋的艾琳,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点力气。

“呃……”

不知道是叹气还是呻吟,无力地发出声音的艾琳再次用力地站起身。不能随意地停下步伐。即使风雪肆虐,即使无数次摔倒,即使一个人在这茫茫的黑暗中。这样的话,不满和害怕也就毫无意义。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停下脚步……最终一定能到达。在这暴风雪肆虐的六月的深夜里,朝着他所在的灰色的城。

终于,怀着稍微自暴自弃的心情,她开始一瘸一拐地继续朝山顶爬去。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渐渐漏了出来,艾琳的眼前突然出现爱尔莱茵城,艾琳对爱尔莱茵城的威武感到惊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哈……”

和艾琳预想的一样,进城的铁门紧闭着,也看不到亮着灯的窗口。她脱下帽子,但是也没想到要擦去顺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流下的汗水,只是呆呆地看着门。是太累了吗?不知怎么的,视野有些模糊。

微弱的月光下的爱尔莱茵城,像是没有人生活一般,显得凄凉且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艾琳静静地凝视着城好一会儿。好吧,现在要怎么办?虽然还下着小雪,但庆幸的是,不再刮着悲鸣似的狂风了。如果在这里用尽全部力气喊叫的话,会有人听到并且出来吗?当然,即使不会,尝试一下也好。艾琳这样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就在这瞬间。

沙沙……

寂静中,身后微微传来了像是踩着雪地而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自己走过的、被白雪覆盖的山坡映入眼帘。

这时,艾琳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周围已变得非常明亮。月光洒落的山坡,寂静中小小的雪花飘舞着然后轻轻落下。到处都是没有规律地自由舞动着的雪花。看着这神秘的光景,只觉得世上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而穿过飞舞的雪花,米卡尔搭拉着剑,站在那里看向这边。就像是平定了永恒的冬天的孤傲的神一般。

因为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像是在梦境中一般,艾琳慢慢地眨巴着双眼。月光下,他的银发微微地闪耀着。像是下功夫打磨的宝石一般的银青色的眼珠子凝视着这边。他就站在如若艾琳奋力向前奔跑的话,瞬间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虽然仍旧像天使一样,可是披在白色制服上的纯白的披风上,沾上了不知是谁的鲜血。这样一看,才发现他手里的剑上也沾满了鲜血。不知怎么地,即使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也觉得安心,艾琳露出了笑容和眼泪。啊啊,就是这样。这才是原来的她。

“艾……琳?”

他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叫了自己的名字。听到那想念的声音的瞬间,艾琳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对他说的话,要做的事。

“米卡尔。”

叫出他的名字后,不知不觉间自己哈哈地发出了傻瓜一样的笑声。不是这样的。本想以更加漂亮的样子来见他的,而且要在一个房间里飞舞……但是现在艾琳弓着膝盖一个劲儿地颤抖着,并且就这样晕倒在了地上。

“公主!”

米卡尔赶忙跑过来,扶起她。他摸了摸额头后,惊讶地看着艾琳。

“发烧……公主,这到底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米卡尔……出大事了,本尼和麦格,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想把爱尔莱茵的粮仓全都烧了……”

“公主?振作一点!”

“在搬运稻草了,三天,还有……说要把收容所里的犯人们全都放了……”

把脑海里想的话斩头去尾地说完了。本想完完整整地说一遍的,可是嘴巴却不听使唤,她有些焦心。但是那样的焦急,马上就被汹涌而来的乏力感驱散了。虽然感觉到他摇着自己叫唤着什么,视野却渐渐地模糊了。艾琳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像是浮在滚烫的热水上似的,头痛且浑身燥热,但是却无法动弹。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似的,无尽的乏力感将她沉重地往下拉。

“在你随意地挥剑攻打那些组织的时候,多亏了那位小姐告诉我的消息,我才得以节约时间。”

传开老人呵呵笑着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像是有些开玩笑的样子。听完老人的话,某个人叹了一口气。

“要告诉我才行啊。费尔公爵。”

“对不起,没有时间告诉你。反正那些家伙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预想的范围内,我认为应该要马上放出待命的兵力逮捕他们。多亏了小姐,才得以抓到那些叛贼,并且还毁了很多个犯罪组织,不是吗?米卡尔殿下?”

“无论如何……”

米卡尔像是不满似的,自言自语道。

“呵呵,可是竟然能穿过那样的暴风雪,无法相信啊。”

话题一转,她再次听到了慈爱的爷爷的声音。

“虽然知道这位小姐不是普通人,但是到底是谁啊?”

叹了一口气,像是不想把她吵醒似的,发出小小的声音。

“是……”

“啊!”

“嘘,会吵醒她。但是到底怎么一个人来到爱尔莱茵的,而且这服务员的衣服又是什么……”

“虽然令人很惊讶,但是她说要打工买衣服。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以这幅难看的样子来见米卡尔殿下。”

费尔接着说道:“不过,她的计划好像没有成功啊”,然后乐滋滋地笑了。

“啊……不要说了,让人害羞……”

艾琳即使在恍惚中,依然在心里喃喃自语道,然后翻了身。因为额头上贴着什么湿润的温热的东西,再加上稍微动一下的话,头就剧烈地痛,她皱起了眉头。看到她的样子,担心是不是吵醒她了的两人变安静了。一会儿后看她没有醒来的意思,他们便再次用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

“怎么办?这城里没有女佣人。”

“我马上让吉米雇佣一人,最晚明天上午前带来这儿。到时会把大夫也带来,米卡尔殿下您就等到那时候吧。”

“但是……”

米卡尔一脸尴尬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说道。费尔呵呵地笑了。

“不会是要把冒着这样的天气一个人跑到这儿来的女孩子于不顾吧?我可没有这么教您。”

虽然听起来比较严肃,但不知怎的,却觉得很有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无法很明确地反驳似的,米卡尔羞涩地说道:

“知道了。”

“那么,我先下去了。有情况时会马上禀告您的。”

咯噔咯噔,脚步声渐渐走远,接着响起了关门的声音。房内终于安静下来了。坐在床头的米卡尔默默地看着躺在几乎不常用的客房里的艾琳。难道要在这深夜中叫醒城里的管家吉米,让他收拾客房,引起一场骚动吗?无法想象。而且还是为了在暴风雪肆虐的深夜里,独自一人来到爱尔莱茵的公主。

吉米看到米卡尔抱着艾琳走进来,一副血淋淋的样子,紧张地问道“少爷,您不会杀了这位小姐吧?”。米卡尔为了说明这样的状况,费尽了力气。但是,不可能知道会发生这样骚动的艾琳,红着脸,呼呼地睡得很香。

伸出手,想要整理歪斜的湿毛巾,却发现它变热了。米卡尔小心翼翼地收回她额上的湿毛巾,把它浸在了桌上的脸盆里。然后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正想要再放到她的额上时,她翻了翻身,嘟囔道:

“唔……”

也许是因为身上发出的热气,她汗流不止。在喃喃着什么的公主随意地揪下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上的蓝色T恤。米卡尔慌张地阻止了她。

“好的,等一下。”

“好热……”

米卡尔一抓住她的手腕,她便喃喃自语着,像是很不乐意似的皱起眉头。也是,汗如雨下的她一直穿着又热又湿的衣服的话,会很煎熬。米卡尔尴尬地看了她一会儿后,犹豫地一个一个解开了她的扣子。

微微露出了藏在衣服里的白色项链。接着渐渐露出被汗浸湿的油光锃亮的锁骨,T恤里穿着的紧身内衣。米卡尔也没做错什么,却不知怎么的像是犯罪一般,努力地移开视线。

“因为这样才让人为难……”

费尔公爵是故意把她交给我离开的吧。米卡尔涨红着脸吐着他也无法听到的不满,但很快又改变了想法。这样说不定反而会好。那么这样的话,在一个女佣人都没有的城里,不想把她交给其他下人或是吉米看护。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挥起剑,歼灭目标的他,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磕磕碰碰地解开了公主T恤的所有扣子。终于解开扣子的米卡尔犹豫了一会儿后,便下了决心,轻轻地抱起她的上身,脱掉她那被汗浸湿的衬衫。并且用刚刚浸湿的毛巾,擦了擦她的额头和脖子。

艾琳因为身子触碰到了冰冷凉爽的东西,心情似乎也变好了。感觉到了那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珍贵的东西一样的手。她闭着眼睛,傻呵呵地笑道:

“米卡……尔……真好……”

由于发热,喃喃地说着梦话的艾琳,开始均匀地呼吸着。呆呆地望了她一会儿的米卡尔,一脸尴尬地表情低下头。他的嘴里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道:

“怎么到这儿来了。”

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但这美好却是如梦一般的短暂。

陷入沉思的米卡尔阴沉着脸,叹了一口气。但是,不可能知道他的苦恼的艾琳,只是面颊泛着红晕,像是在安慰他似的睡着。

公主又病了一天。当然,顶着那样的暴风雪来到爱尔莱茵,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中年的女佣。

“醒过来了吗,小姐?”

从床上起来的艾琳,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窗外已经染上了红霞,这是第一次看到的寝室。这到底是哪儿呢?身边的女佣笑着解释道:

“这里是爱尔莱茵城。小姐由于生病躺了整整两天。我是负责服侍小姐的萨米。”

“噢。”

吓了一跳的她拖起身子,快速地回想着。想起那天夜里,暴风雪停后,在关着的铁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喊。接着透过安静地飘下的雪花间,看到的人是……分明是米卡尔。她瞪大了双眼。

“不是梦!”

艾琳叫道,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只穿着紧身内衣的她,变得有些惊慌。虽然盖了被子,但是穿着的裙子就这样胡乱地卷起。这样看来,没有心思换上衣服,直接在外面套了防寒服便跑出来了。

“啊,已经为您选好衬衫了,要拿来吗?”

“那个,那个,衣服……是萨米你帮我脱的吗?”

萨米眨巴着眼睛,一脸奇怪地笑了。

“不是的,我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是那样的了。”

“啊……”

她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不会是米卡尔亲自帮我脱的吧!嗖嗖地摇着头,想克制住自己涌上了的害臊的艾琳,突然想起了自己有重要的事要传达给他。对,就是因为这个才冒着风雪来到这儿的,不是吗?

“萨米,山贼们怎么样了?”

“山贼?”

女佣像是无法理解似的歪着头。但是艾琳却急切地问道:

“希尔廉没有起什么动乱或是着火吗?没有那样的事吗?”

“没有,确切地……天啊,小姐?”

萨米跟在后面,叫着急忙撇开被子跑出去的她。

“要这样出去吗?”

“啊!对啊!”

这时才回过神来的她慌慌忙忙地洗漱,换上衣服。

一会儿后。

艾琳虽一瘸一拐,却也快速地穿过走廊。也许是因为走在有些滑的山路上,崴着的脚还有些疼,但是并不是肿了,也不是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她一边走着,一边瞟了瞟四周。

无论是看爱尔莱茵城外还是城内,感觉都没有太大区别。比起华丽的布里亚王宫,令人感觉非常黑暗简陋。阳光几乎照射不到的走廊两旁,摆满了骑士们的甲胄,灰色的墙面上,挂着挂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