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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甘草

第二章。甘草

时珍曰:“甘草外赤中黄,色兼坤离;味浓气薄,资全土德。协和群品,有元老之功;普治百邪,得王道之化。赞帝力而人不知,敛神功而己不与,可谓药中之良相也。”——————《本草纲目》

“少爷……少爷!您好歹等我些啊!”一穿着小马褂子的人无奈朝前喊道,虽然他是觉得自个这是卯足了劲头喊出的声,但在别人听来,实则是有气无力的一股子慵懒意味儿,特别还是在这略深而又茂密的山林里,话音不过传去几尺,便被树给撞散了。

看着前方的人依旧不为所动,反倒像是更有冲劲的样子了,小马褂的觉得自个不能在这么忍了,八月下旬杭州,本就是热头劲正足的时候,虽说是在山林里,理应是清凉些,可这片林子也不知是怎么个一回事,反倒是闷热的慌,四周蝉鸣续续,扰得小马褂更是心烦不甚了。于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也不管自己背着的是多重的两人份行装。

这可真是拼了老命了。

感到后面忽地有什么东西追了上来,吴邪停下了手头上正忙着的,扭头一看,是小马褂正满头大汗地半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的劳累过度样儿,像极了债头小鬼。吴邪不禁被来者的一脸扭曲样儿给吓到了,不自觉地往后一退,等看清了来人,才微微怒斥道,“王盟?你这是装神弄鬼地吓唬谁啊!”

王盟没回答,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会儿他已经费完了身上的力劲,能半站着已然是不错了,要开口说话嘛,还得等会儿。

吴邪半眯着眼瞪着王盟,手里拿着刚采着的几株似药草的东西,摇晃着当扇风了,就这么等着王盟的气缓过来好开口。

王盟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气喘吁吁道,“少爷……”没成想这话刚说出口,吴邪就拿着手里的那几株药草,对准了王盟的头猛地一打,骂道,“说你多少次了,出了家门,就别再叫我什么少爷了!”

王盟痛得轻叫了一声,眼角冒了丁点泪花,委屈着道,“少……哦,不不,公子……”

吴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事?”

“公…公子,我就想问问,咱们这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这会儿已经是累的不行了,腿软的很。”说完还故作姿态地捶了捶自己的腰板和大腿,像是再走那么一会儿,这身子骨就得散架了似的。

“你还有脸说累!”吴邪听王盟这么一说,又气急骂道,“要不是你丢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我平时藏着的钱票,我犯得着这会儿在这里费苦采草药,才好去换些钱?”

“少爷……”王盟更是委屈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啊,实在是脑子笨不够使啊。”

吴邪又拿着被日头晒得已经快腌掉的那几株药草,打了一下王盟的脑袋瓜子,道,

“都说不打不成器,真是我平日里和你玩惯了,少打了你些,笨!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叫我什么少爷了!”

王盟捂着脑袋,泪眼婆娑,连声音里都带了股憋屈劲,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公子,都叫了近二十年的少爷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了的啊!”

吴邪听后,不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知道不容易,也是,本就不该让你跟着我受这些没必要的苦的……好了,把你那些假泪擦擦,别演了,也不嫌难看!我们就地休息一下便是。”

“好!”果然,吴邪话音刚落,王盟立马就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刚才的那股憋屈劲儿这下全都烟消云散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吴邪有些无奈道,不过还是就地坐了下来,八月下旬时节,野草已然是郁郁葱葱了,甚至是有了点墨绿的意头,够深够厚,坐下去软绵绵的,所以吴邪也不怕搁着,什么,他当然知道,自己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所谓的吴家小少爷了。

“公子,你说我们从长沙出来,又千里迢迢地来这杭州干嘛啊?”

吴邪难得的静默了会儿,才缓缓道,“不为什么。”

王盟撇撇嘴,也不再追问自讨没趣,又道,“说道采草药,公子你采了多少了?”吴邪瞥了一眼王盟,闷闷说道,“没多少,也就些甘草,也不知够是不够……”

王盟瞄了一眼吴邪手中所谓的甘草,已经干枯了不少了……王盟瞬间觉得今晚的住宿是没戏了,说来说去,都是自个弄丢了那些钱才沦落如此啊。

后来,也是花废了好久时间,吴邪带着王盟才采了不少的草药,其中数甘草最多。

说起来,吴邪和王盟来的这片林子,隔了二三十里外,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吴邪便想着,在这镇子上找到一间药铺之类的,看看能不能用采到的药草,换些小钱,也好熬过这一晚。

走在街道之上,吴邪左右探望,想尽快找到心想的药铺。虽然孙文的剪辫令已经下达近四个月了,在这个小镇上,仍有一些年岁稍大的老人家,大摇大摆地甩着及腰的辫子行走过市,更有的,自称为清朝遗老,绝不肯剪发辫。大抵是这小镇太偏了些,又或许是人们见老人近百,离大去之期不远,不想再让他们徒添些悲愤了,于是便随他们去了。

吴邪说得一口好的杭州话,王盟知道,这是因为自家少爷小时,也是在杭州生活过一段时日的,杭州俗话自然是熟悉的了。

这里的人们都当他是外出学习归来的乡人,也是热心接待着,孩童们则是一脸的好奇,毕竟这个偏远的小镇,鲜少有外人来访。

“我就只是想问问,这儿附近有没有药铺医馆之类的地方?”吴邪笑得一脸温润问一位路人道,这温文尔雅地一笑,干净的透彻,倒是迷住了些个围观的年轻女子。性子怯弱些的,微红着脸说不出话了,强些的,虽然也是微红着脸,却还是大声答道,“有有,沿着这条路直走差不多半里路,有家张安堂,平日里我们都上那儿看病抓药的。”

“张安堂吗……”吴邪喃喃自语道,然后又对着那答他的女子微微一笑,“谢谢。”之后留下那女子更是红了脸,便走了。

王盟看着不禁啧啧嘴,心想道自家少爷的才貌真是挺足的了,再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自家少爷的半点儿才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了。

“张安堂……就是这儿了,王盟,我们到了。”

吴邪看了眼这张安堂,一块大匾额高挂着,被风雨吹刷褪了些颜色,两根大柱就嵌在青色石墙中,上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刚硬的瘦金体,想来写字的人,也是属性子刚硬的,吴邪心想道。

“公子,这字倒是和您写的挺像的啊,不过好似要比你的更有硬骨些!”

吴邪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字虽然也是瘦金体,但比起这人所写的,是要差了些硬骨之气。

“走吧,碰运气去。”吴邪拿起手中的药草,对王盟说道。王盟自然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药草了。

别问吴邪为何不干些别的事,就只光采草药,一来是因为,他对药草特别熟悉,就算是在一片乱杂草中,他也能一眼就看到隐匿其中的几株草药;二来是,除了采草药是吴邪强项,别的吴邪基本是不会了。也是从小到大便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了,能出来闯荡,已经是难得了,也不能再强求些什么,总得慢慢来不是?

这张安堂是半开着门的,吴邪刚踏进去,一股清淡的草药幽香便绕上了鼻尖,想来这药铺也是有些时日了,光是这草药香便都已经入木三分了。吴邪正细细打量着这药铺内堂起劲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冷清又带有些低沉的男性嗓音。

“你在做什么。”那个声音如是道。

吴邪本是打量着这药铺内堂起劲,这声音又是脩地发出,吴邪自然是被吓到了些许,随后又不禁心想到,今天实在不顺,竟然先后两次被吓了,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故意为难我的……

胡思乱想着,吴邪转过了身,这才看到声音的发出者。

他身穿深色长袍,同自己差不多一样高,黑发过耳,略微有些凌乱,不过反倒更衬了些,人如同声音一般,一脸的冷清,漆黑的眸子带着不尽的深沉,微挺的鼻梁下是没有一丝弧度的嘴,刚硬略带削瘦的脸庞更是撑起了整张面孔。吴邪不禁有些看呆,心说没想到这偏远小镇,竟然还有这样俊朗冷清的一个人……

王盟看着自家看着越发呆滞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用胳膊肘碰了吴邪一下,小声道,“公子,你快些回答他啊!”

吴邪被王盟这么一碰,才回过神来,然后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是看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给看呆了!

张起灵看着眼前在自己药铺内堂里,不知从哪来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倒是穿本地衫的那个样貌温润的男子,引了些张起灵的注意,倒不是因为他的样貌,而是他不时变换的表情,张起灵心里暗想,这人是不懂掩饰还是太过天真些了?

不过张起灵随后又想到,这些与他又有何干,毕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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