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里,也始终挥不去那个神情忧郁静如秋月的女孩,多么想给她一分关怀,慰藉心中隐隐的一丝怜惜。分明在哪里见过的——他好几次都要跳下廊沿跟她碰面,怕自己太莽撞,又怕惊扰了她。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似乎一夜之间,天空就换了副面孔。雪说下就下了,她仍然撑着那把红雨伞顶着风雪去上中级班的电脑课。天气一天冷似一天,餐厅里进出的人帽子遮得严严的,有的甚至还围着口罩。那张笑脸。她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坐在暖气融融的餐厅里,只要看到那把红雨伞,心的天空,便了无寒意——
(二)
转眼到了年末,那条熟悉的街道顿时热闹起来。街口是一家军人服务社,她经常在路过时进去逛一趟,买点日用品什么的。门口零零散散几处水果摊,还有她爱吃的烤地瓜和桂花元宵。
她不再去上电脑课了,去邮局或是对面的友谊商场,并不照直走东风大街,却拐到工农路,一定要路过院校街一趟。这条马路中段,济南军区驻潍警备司令部就设在那儿。大门口两个背着枪的战士都是一副幼稚的神情,却又把严肃写在脸上。有时也会看见两个小兵身子站得笔直,面对面远远地说笑。
梧桐叶子大片大片地飘落,又很快地被扫了去。那是一个寒气逼人的早晨,她骑着单车去火车站买回家的车票,在告别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会不会遇见他啊?
仔细想来是一瞬间的事。从司令部大门口径直大踏步走出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一身便装。她的眼神看人一向拿得很准,他的背影就这样抓住了她的眼神。她停下来,干脆推着车机械地在后面跟着。
有点像电影故事里的情节,又好比梦中有过的场景,恍恍惚惚的。路边咖啡厅里响着轻柔的音乐,车来车往的喧闹。他往右边退让的当儿,戴着皮手套的手碰到了她的车篮,两个人都怔住了。他定定地瞅着她,一袭纯蓝毛呢大衣,乌黑发亮的长发落在肩头,脖颈上垂下一条红围巾。红围巾,是那么长,那么红。犹如隆冬的艳阳,是春的温暖。他记起雨中的那把红雨伞——他带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两杯玫瑰红茶。头一回来这种地方,跟一个陌生的男孩面对面地坐着,她的心慌得很。只顾低头望着杯里含苞的玫瑰,直至把那花蕾都看成了一朵一朵的花来,她才抬起头,正遇到他凝神的目光。那专注的眼神中透出的是怎样柔和的光泽,她感觉出自己的眼里有久违的盈而不落的泪滴……
他叫罗明轩,十七岁高中一毕业,就去当兵,军校毕了业分到这座中等城市,现在是一名教导员。他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以及部队和老家的通讯地址。
于是他也知道她的名字——杨涵,师范毕业后,在潍坊刚实习半年,准备回到家乡小城的一所中学教书。她是长女,从小在父爱严酷的家庭中长大,然后一直在外念书,只有年底才回一趟家享受短暂的家的温暖。
他说:过完年我就回去探亲,我可以去看你吗?
这几年来,坐火车真是坐怕了。她说:年前你没有时间回去?
他说他明天一早要去趟济南,恐怕得耽搁一星期,来不及了。
他们就像昨天才见过面的,平常地一搭有一搭地聊着;又像离别了多年的朋友,急切地告知对方深怕遗漏的细枝根节。
她一路上想着说过的话,理不出什么头绪,竟都是可有可无的,让人什么也没有抓住似的。
晚上七点四十的车,他说他在单位大门口等她,送她一程。
(三)
又下雪了,仿佛一团一团的棉絮在扯天扯地地飘。城市各个角落的灯光次第点亮,照着楼舍及高大的白杨树杈,屋子里站出来一看,很有些晃眼,这才叫真正的“火树银花世界”。北方人一向注重各个节气,尤其是春节,哪怕这么冷的天,晚上出门的人也不少,就连小孩也闲不住,裹着又厚又笨的羽绒袄在雪地里玩不够似地疯闹,都有点分不清哪个是“孩子”,哪个是“雪人”了。
她打着红雨伞,拖着行李箱从校园那头的林荫道走出来。离别总是充满惆怅的,对于在南方土生土长的她来说,这么好的下雪天,很有些不舍。想到这次回家,竟然会有他来送一程,心里又有点小女孩莫名其妙的窃喜。
其实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离别本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但送的人多了,场面热闹起来容易,伤悲起来也一样容易。想起毕业那会儿去送人,站台上围成一堆,吵吵嚷嚷地说笑,可是等到车一来,人要走,执手相看,竟然个个哭得泪淋淋的,还不如不要人来送,该省多少眼泪。
门口传达室孙大爷经常给她递信件、包裹单什么的,一见她就认得:
“小涵,你这是要回去哪?”
“嗯。大爷,再见啊!”孙大爷可称得上是北方人热心亲切的一个典型。
“慢着,刚刚一个高个子解放军问你来着,哟,转眼哪地儿去了哩?”
“里头找我去了吧?”
“没瞧见进去呀,都是那帮小鬼,吵着要红墨水画雪人嘴,把我给闹糊涂了,真不知是进去了还是走了?”
她站在校门外,正不知是走还是等,一辆挂着部队牌号的吉普车倏地停在她跟前,雪溅到她的大衣下摆和紫色皮箱上。怎么开的车?就是追女朋友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啊。
“杨涵!”猛一抬头,竟是罗明轩。一身军装,雪夜灯光下照着,簇新齐整。
“上来吧!咱们去火车站。”他一手提起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座上,然后替她举着遮雪的伞,让她坐到里面去。举手投足,一派军人绅士风范。
车子掉转头,朝火车站方向驶去。和这样高大威凛的大小伙子一块坐着,他上课一般的端正模样,竟有些箭在弦上的感觉。虽然深知眼下和平年代,军人亦不可与战争同等而语了。
“这座城市一定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
“是啊,这儿的天和地,还有人,我会常常想念的。”
“当你想念他的时候,他一定也在想念你,你说是吗?杨涵。”
她有点不置可否,但他好像并不想等她的回答,兀自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被这突兀的一握,一种颤动和暖暖的感觉从他的掌心传过来。她一直以为他和她的相同之处,便是喜欢将感情藏在暗处。
她的手就这样被牢牢地握着,两个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不是说好在单位大门口等我的吗?”
“因为下雪天,怕你不好走呀。”
她无声地笑了,“大雪天不来送也不要紧的。”
“送你,也是送我自己。”
“嗯?”
“我改在今晚去济南,跟你同段路。”说着侧过头,望着她内敛地笑了笑。
……
车子一路驶过熟悉的街景,天上的棉絮,看上去好像撒不完似的。
伤感和喜悦冲撞着她的心。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默默地变得温热起来。他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希望就这么握着,再也不让她离开。
雪一个劲地扑过来,车窗上的雨刷赶都赶不走,无法分辨外面隐约的街景,一片灯光的影。
温煦甜蜜的空气在车内游移,只剩下他和她的世界……
玉镯
大学时有两位女同学都爱上了大强,最后大强接受了小君,他们结婚时小君的妈妈将家中的一只祖传玉镯给独生女儿戴在了手腕上。
他们结婚不到一年,一次意外小君死了。这件事对大强打击很大,他痛苦极了,每每打开静睡在锦盒里的玉镯时,泪水就落在了那只玉镯上,心有说不出的滋味……
一天晚上,大强特别的想小君,也没心情看电视,手握着那只玉镯躺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他梦见小君甜甜的冲着他笑着,并且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对自己说:“大强,我想你了,看你来了。那只玉镯就留给你了,要好好的保管啊!千万不能让别人拿走……”随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大强的额头,转身离去。大强浑身一颤突然惊醒,眼角已挂着泪珠了。
大强不由自主地起身就冲着门外走去。他就觉小君在楼下等他,可来到楼下,只见灯影婆娑,却没有小君的影子。他如梦惊醒,自语道:“小君已经死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躺在在沙发上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心里就越空荡荡的难受,此时的他难免想起了曾经深爱着自己的她,不由自主的拿起电话拨通了138……只听到:“喂,那位!”“大强,噢……”她打的来到大强家,看到大强憔悴的样子,心里不免隐隐作痛,毕竟他一直深深的暗恋着他。她关爱有加的为大强去冲了一杯牛奶,心疼的劝大强说:“小君已走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晚上喝点牛奶,能促进睡眠。”她说的同时被茶几上一只散发着柔和温润光泽的玉镯深深的吸引了,那是小君生前常戴的玉镯。一种无形的诱惑迫使她拿起了那只玉镯,刹那间一种强烈的****出现了,她好想戴那只玉镯,它太漂亮了,温润的柔和,碧绿如湖。她竟然觉得她比小君更适合拥有这只玉镯,她的意识已完全不能左右自己,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玉镯向自己手上戴,当玉镯刚碰指尖的那一刻,她全身好像触电了一样刺痛。啊!她大声惨叫着,那只玉镯从她的手上滑落在了沙发上。他的大叫吓坏了大强,大强拣起玉镯望着她惊呆了,只见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好大,半张着嘴,面色惨白,并且惊愕的看着自己,活像一个死人……大强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你说话呀!”好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她眼睛含满了泪水,无力的说:“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大强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搞得不知所措,关切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不语地转身就走了。大强非常着急地紧随其后问:“你告诉我到底发上了什么?”他仍无语的头没回走了。大强穿好衣服赶到楼下只看到了一辆消失在夜幕下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