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清水易浊
1135900000027

第27章 拙劣的狡辩

第27章 拙劣的狡辩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要回也应该是回家啊。家!她的手机!

看来,他已经先回过家了,看了她落在家里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才跑过来的吧。

她喜出望外,回过头,“孙永年,我先回了。明天再来找你。”

“嗯。”孙永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点了一下头,答应了一声。

月光的森然和漆黑的夜掩去了他面容上垮下去的表情和眼里陡然出现的落寞。

当然,也隐没了他藏在衣角下,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它们,甚至在微微颤抖,不可抑制的。

顾浊二话不说,拉起陈清水的手,快步离开。陈清水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直觉上,她不想惹他生气,也就没说什么。被他拖着,走远。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里时,孙家小妹方发话,低声斥责,“哥,你真没出息!”

“是啊,我没出息。”孙永年自嘲,面容间的失落转为苦笑。是啊,他就是没出息。

谁让自己,斗不过他。谁让她,喜欢的是他,而非自己。

结局已经注定。

自卑和自嘲像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地淹没了他。

顾浊把陈清水塞上了车,一路加速。再没理她。

陈清水初初喜悦的心情被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给冲了个彻底。这个顾浊,一回来就给她脸色看。

“那个,顾浊,你今天回来。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啊?害得我什么都没准备。”她的语气很是懊恼,颇为歉疚。

“哼,准备?准备什么?准备偷腥完,吃干抹尽,好让我以为你乖乖在家等我?”他一副不屑,眼神冰冷,“我刚出一趟门,你就迫不及待和他卿卿我我,你侬我侬。陈清水,你还真是厉害!”

“你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清楚,不要阴阳怪气。”陈清水也来气了,把脸撇向一边,望着窗外。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立马向她发难,不问青红皂白!

“字面上的意思,你要和他偷鸡摸狗,就应当一并把手机带上,这样,我也就看不到了。会一直被你蒙蔽下去,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生气了?恼羞成怒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抚着眉头,那俊眉却越皱越紧,侧脸依旧英俊帅气得令人发指!

“顾浊,你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孙永年他妈妈今天刚去世,我作为同学朋友,陪陪他而已。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并不止我和他两人,他爸爸妹妹都在一起。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她气得胸前的浑圆一起一伏,急促的呼吸,黑亮的双眸瞪得圆圆的,车里昏黄的灯光下,顾浊竟看到了她脸上那抹因气愤而添上的异样的红潮。光亮隐隐投在她粉嫩的侧脸上,连绒绒细细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看得清清楚楚。煞是可爱动人。

该死!他的喉咙一紧。

“Whoknows!”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扔下一句英文。头依旧直视前方的路,语气却甚是不屑。

“顾浊,”陈清水的声音很低柔,很无奈,听这更像是在叹气。顾浊的听了,心里微微一动。

“顾浊,你有什么话就明说。不要东拉西扯,指桑骂槐。我再如何能忍耐,都是有底线的。你这样小孩子的闹法,没有意义。”她揉一揉额头,紧蹙的眉眼,继续说,“你自从离开后,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当然,我也就没打给你了。每天数着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熬,不知你是否也跟我一样的难过。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给我买了手机,可是,当你音讯全无的时候,不想再和我联系的时候,它一点用处也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恐慌!你知不知道!”说到动容处,她竟嘤嘤哭泣起来,那连连掉落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准确无误的滴在顾浊的心坎里,疼得他不知所措。

他慌了手脚,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要看到她和孙永年在一块,就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情绪总是不受控制。他懊恼不堪,急急地刹车,转过身子试图抱她,笨拙的,歉疚的。

她却再不肯买账,不依不饶,从他的怀里狠狠挣扎开,手脚并用,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委屈的喊,“顾浊,你混蛋,你混蛋!”像喝醉酒一般,蛮不讲理。

自己有错在先,把她弄哭了,得自己收拾。他囫囵吞枣,一把把她扯过来,看看拥住她,不留缝隙的,紧紧地。胡乱亲吻着她的额,她的发,含糊着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低沉夹杂着慌乱的不成曲调的声音,像是魔琴发出的颤音一般,飘进她的耳朵,她的身心,一丝一丝,像是镇定剂,把她焦灼烦乱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待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顾浊方松开环着她的手臂,继续发动车子。陈清水靠着座椅,神情怏怏。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迹。

她侧着身,顾浊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得郁郁的开车。她头抵着车窗,眼睛茫然的看向窗外五彩斑斓的夜世界。初秋的夜晚,习习微风清凉的透过车窗袭向她的脖颈,凉得她一缩。顾浊被她可爱的动作逗到了,闷闷的笑。

陈清水的表情还是很恍惚,眼里有抹淡淡的哀伤,她刻意藏起来,不让他瞧见。声音有些悠远,微若游丝,“顾浊,我有点累了。不知道,你的感觉是否亦是如此。在这场感情里,你没有任何承诺。我并不是害怕。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你对我的不在乎。只盼你,能稍稍理解一下我的心情。那样,我就会时刻充满力量,爱你的力量。”

她静静靠着车窗,微微闭着眼,轻启朱唇。也许是彼此的骄傲使然,谁也不想是输的那一方。可是,感情的戏,她没有演技。若一定要有输赢,那输的一方是她,这毫无疑问。

顾浊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紧。

他换一手握方向盘,闲下来的右手轻轻地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她柔软得不可思议,犹如上好的锦缎般的卷发。这卷发远远看着除了蓬乱,别无他处。只有走近了细细一摸。才知道它的触感如此之美妙。

一如她的人,远远看来,平淡无奇。只有贴近了,才知道她隐藏在平淡外表下的美妙。她自有她的美丽之处,她总是温柔的包容着他的一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待他如此细心和如此关心。

她柔美的,温暖的笑容在独独为他绽放之时,他几乎生出一种错觉,此生此世,放下一切,要与她远走高飞地美丽的错觉。

所以,这是他独自享有的她的秘密,他不容许任何人窥探的关于她美丽的秘密。一旦有任何别的男人和她走近,窥视了它独有的权利,他就会爆发,会嫉妒,怒不可谒的嫉妒。失去控制的嫉妒。

“清水,我不敢保证以后会如何。将来总是充满变数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待你,却是真心的。”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表情认真无比。眉眼间,甚至是严肃。

陈清水被他认真的表情闪了视线,呆呆的,凝望着他清俊温柔的脸,一瞬间,动弹不得。那句最朴实的承诺,像是一锤定音般,刻入她心里。

她久久悬挂在空中漂浮不定的心,此刻,终于安然落地。

“顾浊,不要骗我。你知道即使是你的谎话我都会相信。更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她瞪着眼,呆呆的的呢喃。

“小傻子”顾浊宠溺的笑。

是啊,她就是傻子。也许,每个处在恋爱中的女人,都会被亦真亦幻的美好所迷惑,不能自拔。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太过绵长,就会将自己想象成那个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女子?

是不是?

后来,她明白了,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无可救药,病入膏肓的傻子。

又是一场翻天覆地的肉体摩擦。有时候,理智教我们做一些正确的事情,可是,感情,偏偏逆道而行待两人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空白混沌的大脑开始清醒。陈清水重新接收到角落里扰人的手机铃声。大叫一声,匆匆从顾浊身上爬下来,踮着脚丫,顾不得全身光光,手忙脚乱的捡手机。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孜孜不倦的,固执的闪烁着,她看着,有些心神不宁。妈妈这个时候打来,会是什么事?

难道……?

她慌慌张张裹了床单,跑到落地窗前,重拨了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接通,妈妈气势汹汹的声音响起,有些尖锐,夹杂着嘶哑,透着浓浓的担心和深深的疲惫。

“陈清水,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她老娘还是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风风火火。难道说,她回来啦?惨了。

“我……妈,你怎么回来啦?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她吞吞吐吐,赶紧转移话题。

“不要打岔,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我这才出去几天,你就开始有家不回了!快点回来,听见没有?”陈妈暴怒,一声暴吼,穿透手机,连在大厅那头的顾浊都听到了。他深深蹙眉。

“妈妈……我……我马上回。”再听那边,她妈妈早已“砰”的一声,重重挂断了电话。

完了,看来,妈妈的怒气不小。该怎么应付,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脑袋钝掉似的,六神无主。

顾浊一阵风似的跑去卧室,在一阵风似的跑出来,手里多了两套衣服,他穿上,再过来,递给陈清水一套。“快穿上。总之,先不要慌,我陪你回去看看再说。”他很镇定。

陈清水则不然。穿衣服的双手一直在抖动,越急越套不上。她先是微微点了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抬眼,眼神颇为哀怨,“都怪你,都怪你,非要,非要……”话未说完,脸先红了一片。说着,恼羞成怒,作势又要去捶他坚硬的胸膛。他及时闪躲,不料,裤子套到一半还僵在腿弯的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他眼疾手快的去扶。看着她微垂下的忽闪忽闪的睫毛扇子一样起舞,不禁心中一荡,九曲回肠。眼里生出戏谑揶揄,“非要,非要什么?你说啊?嗯?”

陈清水不敢再看他,套上裤子,飞也似得逃跑。

“哎,脖子,那里有……”他指着她的脖子,说到半路,忽然眼睛一动,戛然而止。还好,她已经开了门,走出去了。他赶紧跟上。

越接近家,陈清水的心里越恐慌,敲锣打鼓搬地热闹非凡,心里的鼓点越来越重,越敲越快,有一瞬,陈清水有种错觉,她将会因心跳过快而死。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院里正中间方向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她的妈妈,想必正坐立不安,于房中来回踱步。恐怕,怒气早已积到快要爆发的地步。

只是,陈清水没料到,她所想的,永远过于简单。

陈清水拦住跟过来的顾浊,对他勉强一笑,摇摇头。顾浊会意,眼神里,充斥着担忧。还有一丝复杂,一闪而过。陈清水无暇顾及,没有去深究。站定,深深呼上一口气,眼里充满坚定。抬头挺胸,跨过大开的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妈,你吃……”

“跪下!”陈妈从里间冲过来,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碗筷,随手一撒,摔在地上。碗里的饭菜,掉了一地。食指直指陈清水,因怒气而微微颤抖。瞪大了眼睛。

陈清水吓的腿一软,瘫软在地,赶紧规规矩矩跪好。看来这回,妈妈真动气了。

“去哪了,说!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去哪里鬼混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说呀!”她气得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响声震翻了天。

陈清水吓得一抖。嘴里带着哭腔,眼泪刷刷地掉落。

“我,我在顾浊家……”声音越来越低。

“好啊,三更半夜,跑去一个男生家里,陈清水,你真是好样儿的!”陈妈的声音更大了。

“我跟他在讨论问题!”陈清水明白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装得像,于是,抬起头,义正言辞。

屋外,贴着门偷听的顾浊忽的一拍脑袋,闭了眼。陈清水,你这什么烂借口!明摆着找抽嘛这不是……

“讨论问题,三更半夜……”陈妈忽的生生顿住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定定地望着陈清水的脖子侧面,说不出话来,再看她的嘴,登时气血上涌,火冒三丈,直直红了眼。冲上去,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扇下去“下贱!”

陈清水被她扇得滚了个滚,头直直撞到柜角,撞出了血。屋外的顾浊一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作响,心里直觉不对,冲进去。

陈妈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向陈清水走过去,“你说不说实话?我陈芳怡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下贱的东西!”

陈清水挣扎许久,甩开顾浊伸过去的手,不管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索性就瘫在地上,抬起头,湿气氤氲的双眼瞪得大大的,隐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做什么?反正我就是下贱了,稀泥扶不上墙。”

“你!你!好,你作践自己还对了是吗?”陈妈也湿了眼,眼眶红红的,一个巴掌,又要下来。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你又有多清高,还不是生了我,没人要!”陈清水口不择言。

都说说出去的话就像钉在墙上的钉子,就算拔干净了,那钉进去的残缺不齐的痕迹,永远都会残存在人的心上,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