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曾国藩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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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曾国藩治兵语录(12)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战争中为了以少胜多,故意将军队置于危亡之地,以断绝士兵侥幸偷生的念头,往往能增强悲壮肃杀的气氛,激发其斗志,更加奋勇杀敌,克敌制胜。

孙武说,死地,是“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孙武认为,为了战争的胜利,有时要把部队置于死亡绝地,反而能胜利而保存军队。处在无法避免的争战厮杀的情况之下,不战则必死,战则可能不必死的环境中,就会激发部队拼死奋斗的情绪,以必死的决心努力拼杀,以求我胜而敌败。

把部队“投之亡地”、“陷之死地”,是在战争中。军事指挥员有计划地采取的一种军事行动。在战争史上,以这种谋略取胜的战例如:公元前204年,韩信率部同赵国作战。赵军20万守井陉口,韩信处于劣势,且有许多新征士兵。韩信认为,要使他们奋战而不溃散,必须置于危险境地,迫其为求生而战。因而背水列阵,汉军死战。大败赵军。

据《史记》载:项羽在作战时为了以少胜多,故意把军队置于死地,以激发士兵惨烈悲壮、视死如归的气概,拼死杀敌,最终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秦朝末年,项梁和项羽叔侄二人在吴县(今江苏苏州)起兵,起义队伍迅速扩大,反秦战争也越来越激烈。项梁和项羽尊奉陈胜为领袖,并且严格禁止所有企图分裂起义队伍的行为,表明他们是以陈胜为首的农民起义军的一部分。

陈胜遇害后,众人表面上是尊前楚怀王的孙子做盟主,仍旧称楚怀王,事实上楚军的指挥权早巳掌握在项梁手中。这一年,项梁因取得多次胜利而轻敌,滋长了骄慢之心,在山东定陶,被秦将章邯打得大败,项梁战死。楚怀王只得重新整编军队,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

章邯打败项梁的军队后,无视于楚军的存在,采取极端轻视的态度,将其主要目标转移至别处,率大军渡过黄河攻打赵国,结果赵国被打得大败。赵国所拥立的国君是贵族赵歇,他退守到巨鹿(今河北平乡)。章邯命令大军把巨鹿围得水泄不通。赵军情况十分危急,派使者向楚怀王求援。怀王在彭城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任命宋义为主帅,项羽为副帅,范增为军师,领兵救赵。另外,还编成一路特别军,由刘邦率领直驱咸阳。

宋义率领的主力军,行至安阳(今山东曹县东南),在黄河前布成军阵,就按兵不发,停留了46天仍不前进。

项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对宋义说:“我听说秦军把赵王围困在巨鹿,我们赶紧领兵渡河,我军在外边攻打,赵军在里面应合,一定能打败秦军。”宋义不采纳项羽的建议,说:“不能这样,牛虻虽然能咬牛,但不能伤害虱子。巨鹿城虽小,但很坚固,秦兵不能马上攻下。秦军攻赵,如果打胜了,军队会疲惫,我们可乘势进攻。如果他们不能取胜,我们可组织大军,结成堂堂阵容攻打秦兵。论冲锋陷阵,我不如你;要说运筹谋划,那就是你不如我了。”

宋义心怀“坐收渔翁之利”的如意算盘。

项羽见宋义置赵军安危于不顾,又不体恤士兵的疾苫,图谋个人私利。同时,所奉行的计谋只是消极应战,便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根本不能接受他的迂回计策,于是一怒之下砍下宋义的头,独掌兵权。

项羽杀宋义之举,威震楚军,名闻诸侯。接着,项羽采取行动,派两万人马救援巨鹿。援救赵国的其他诸侯军队,都害怕秦军,畏缩不前,虽然经过几天的战斗,并没有取得实际上的胜利,巨鹿再三告急。救援任务,唯项羽马首是瞻。项羽率全军渡河。渡河以后,把所有渡船凿沉、饭锅打破,只令全体将士携带2天的粮食,向士兵表示有去无回的决心。部队到达前线,与秦军接战,连续九战九捷,截断秦军输粮通道,秦将或被杀或投降。当时战况极其惨烈,其他诸侯军队,都不敢出战,只是屏息静观。

巨鹿之战,打垮了秦军,确立了项羽的威名。战后,项羽召见各诸侯将领。从此,项羽成为诸侯军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都隶属于他,他也成为反秦斗争中叱咤风云的英雄和领袖。

项羽采取的谋略,是在特殊情形下,置己方于死地,绝去生念,不虑生还,以建构出一种肃杀悲壮的气氛,振奋士气,这样才有可能充分发挥全部力量,以一当十、以十当百,达到绝处逢生的结果。所以当我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究其实质,这也是哀兵必胜的一种表现。

十七制敌贵诈

【原文】

凡出队有宜速者,有宜迟者,宜速者我去寻敌,先发制人者也。宜迟者,敌来寻我,以主待客者也。主气常静,客气常动,客气先盛而后衰,主气先微而后壮。故善用兵者,每喜为主,不喜作客。休祁诸军,但知先发制人一层,不知以主待客一层,加之探报不实,地势不审,敌情不明,徒能先发而不能制人。应研究此两层,或我寻敌,先发制人;或敌寻我,以主待客,总须审定乃行,切不可于两层一无所见,贸然出队。

师行所至之处,必须多问多思,思之于己,问之于人,皆好谋之实迹也。昔王璞山带兵,有名将风,每与敌遇,将接仗之前一夕,传各营官齐集,与之畅论敌情地势,袖中出地图十余张,每人分给一张,令诸将各抒己见,如何进兵,如何分支,某营埋伏,某营并不接仗,待事单后,专派追剿。诸将一一说毕,璞山乃将自己主意说出。每人发一传单,即议定主意也。次日战罢,有与初议不符者,虽有功亦必加罚。其平日无事,每三日必传各营官熟论战守之法。

一曰:扎营宜深沟高垒,虽仅一宿,亦须为坚不可拔之计,但使能守我营垒,安如泰山,纵不能进攻,亦无损于大局。一曰:哨探严明,离敌既近,时时作敌来扑营之想,敌来之路,应敌之路,埋伏之路,胜仗追击之路,一一探明,切勿孟浪。一曰:痛除客气,未经战阵之兵,每好言战,带兵者亦然,若稍有阅历,但觉我军处处瑕隙,无一可恃,不轻言战矣。

用兵以渡水为最难,不特渡长江大河为难,即偶渡渐车之水,丈二之沟,亦须再三审慎,恐其半渡而击,背水无归,败兵争舟,人马践溺,种种皆兵家所忌。

隘路打胜仗,全在头敌,若头敌站脚不住,后面虽有好乎,亦被挤退。

凡用兵之道,本强而故示敌以弱者,多胜;本弱而故示敌以强者,多败。敌加于我,审量而后应之者,多胜;漫无审量,轻以兵加于敌者,多败。

打仗之道,在围城之外,节太短,势太促,无埋伏,无变化,只有队伍整齐,站得坚稳而已。欲灵机应变,出奇制胜,必须离城甚远,乃可随时制宜。凡平原旷野开仗与深山穷谷开仗,其道迥别。

凡与贼相持日久,最戒浪战。兵勇以浪战而玩,玩则疲,贼匪以浪战而猾,猾则巧;以我之疲战贼之巧,终不免有受害之一日。故余昔在营中诫诸将曰:“宁可数月不开一仗,不可开仗而毫无安排算计。”

能战虽失算亦胜,不能战虽胜算亦败。

悬军深入而无后继,是用兵大忌。

危急之际,尤以全军保全士气为主。孤车无助,粮饷不继,奔走疲惫,皆散乱必败之道。

凡善弈者,每于棋危劫急之时,一面自救,一面破敌,往往因病成妍,转败为功,善用兵者亦然。

凡危急之时,只有在己者靠得住,其在人者皆不可靠。恃之以守,恐其临危而先乱,恃之以战,恐其猛进而骤退。

凡用兵须蓄不竭之气,留有余之力。

【注释】

休祁诸军:防守休宁、祁门二县的军队。

孟浪:鲁莽。

渐:沾湿、浸渍。

审量:审时度事、周密思考。

浪战:轻率出战。

悬军:无后援的孤军。

妍:美好。

【译文】

出兵作战,有时应当迅速,有时应当缓慢。应当迅速时,就是我军主动挑战敌人作战,先发制人;应当缓慢时,则是指敌人寻我作战,我军以主待客。主气常静,客气常动,客气是先盛而后衰,主气是先弱而后壮。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总是喜欢作主,不喜欢作客。休、祁各军,只知道先发制人,而不知以主待客,再加上所得到的情报不确实,地形、地势不清楚,对敌情也不够了解,因此只能先发起攻击而不能制约敌人,应当仔细研究这两层内容,或者我方寻敌作战,先发制人;或者敌方寻我作战,我军以主待客。总要考虑成熟以后再行动,切不可对这两层内容毫无把握就贸然出兵。

行军所到之处,一定要多询问、多思考。独立思考、广泛询问别人,都是精于谋略的实际表现。过去王璞山带兵,有名将之风。每当与敌军遭遇,在交战的前一天晚上,他都要传令各营的长官集合,与他们畅谈敌情地势,还从衣袖中拿出十多张地图,分给每人一张,让他们各抒己见,诸如如何进兵、如何分派兵力,某营埋伏、某营并不参战,等到战斗结束后专门负责追剿敌人。等大家都说完,璞山再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每人发一份传单,上面写的就是已经议定的主意。第二天战斗结束后,如果发现谁的所作所为与当初议定的意见不相符合,即使有功也必然受到处罚。平日无事时,璞山第二天必传召营官仔细讨论战守的方法。

一是扎营应当深沟高垒。即使只住一宿,也必须把营寨建得坚不可摧,只要能把营寨守得安如泰山,即使不能进攻,也无损于大局。一是哨探必须严明。既然离敌军很近,就要时刻提防敌人前来偷袭,对敌人来袭的道路、我军阻击敌人的道路、可以设埋伏的道路,以及打胜仗后追击敌人的道路,都要很快侦察清楚,千万不能粗心大意。一是要清除“客气”,即那种侃侃而谈,华而不实的作风。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士兵,经常喜欢主战,带兵的将领也是如此。如果稍微经历过战争的磨练之后,就会觉得我军处处都有弱点,没有哪一个地方可以依恃,于是就不敢轻易地主战了。

用兵作战时以渡河为最难,不仅是横渡长江、黄河时为难,即使是偶尔渡越能淹没车辆的河或者阔不过一丈二尺的小沟,也必须再三考虑,唯恐在渡过一半时被敌军偷袭,背水作战,没有退路,败兵争夺舟船、人马相互践踏溺水,凡此种种,都是兵家所忌讳的。

在狭窄的险路上打胜仗,关键在于要打垮敌人的先锋部队,如果敌人的先锋部队被打垮,即使后面有精兵强将,也会被挤退。

凡用兵之道,实力很强却让敌人感到弱小者,常常获胜;实力很弱却让敌人觉得强大者,常常失败。当敌方进攻时,我方审时度势后再应敌的话,则常常获胜;若是不加思虑而轻率进攻敌人的话,便要经常遭遇失败了。

作战之道,如果被包围在城池外面,距离城池太近,形势过于迫促,没有埋伏,又没有变化,就只有让队伍整顿整齐、驻扎牢固。想要随机应变、出奇制胜,必须要离城较远,才能因地因时制宜。在平原旷野之处作战与在深山穷谷之中作战,运用的方法是截然不同的。

凡是与敌人相持日久,最要戒备的是轻率出战。兵勇因为轻率出战而不认真作战,不认真就会疲乏;敌人因为我军轻率出战而变得狡猾,狡猾就会巧妙。疲乏的我军与巧妙的敌人作战,最终有受害的一天。所以过去我在营中经常告诫诸将:“宁可几个月不打仗,也不可毫无安排算计地展开战斗。”

善于作战的人,即使失算也能获胜;不善于作战的人,即使算计得再好,也会遭到失败。

孤军深入而没有后援,是用兵的大忌。

在形势危急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是使军队保持士气。孤军无援、粮饷不继、奔走疲惫,都是致使军心散乱的必败之道。

凡是善于下棋的人,每当遇到棋势危险又急迫的时候,若能一面寻求自救,一面考虑破敌的方法,往往会转败为胜。擅长用兵的人也是如此。

凡危急的时候,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依靠别人据守,恐怕面临危急的时候,他们先慌乱起来;依靠他们去作战,恐怕他们不是冒失猛进,就是慌乱地退兵。

凡是用兵打仗,都应当尽力保持士气不衰,留有余力。

【心得】

总结曾国藩关于战守的论述,归纳如下:

第一是讲究主客及其变化,如他批评江南大营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对于“内外主客形势全失”。

向荣、和春只注意金陵一隅,而不顾金陵上游的争夺。在江北的和州、无锡一带不占领,安庆、庐州更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在江南,对与江南大营毗邻的皖南地区,本应着力加强控制,以巩固大营的后方,但他们全然不顾。这叫作全失内外之势。

与此同时,向荣、和春又根据朝廷的旨令,“援浙、援闽、援皖、援江北,近者数百里,远者二三千里,援军回驰,转战不归”,被太平军各个击破。如冯子材率5000人援救江北大营,被全歼于小店;在六合、浦口之役中,李若珠部5000余人全部被歼于扬州;张国梁大败于浦口、周天培全军覆灭。仅这两次战役,共损失“兵勇一万数千名,精锐失之过半”。这叫作全失主客之势。

江南大营的内外,主客之势之所以全失,曾国藩认为,这是因为向荣等“不能从大处落墨,空处着笔也”。

关于曾国藩对主客的观念,蔡锷曾如此评价道:曾国藩特别重视主、客之说。他认为,防守的军队是主,进攻的军队为客。防守的军队安逸而进攻的军队疲惫,因此主方获胜而客方失败。他尤其强调不要攻坚图城。这种说法与普法战争之前法国军事家的观点一致(当时,俄国与土耳其两国也盛行这种观点)。他认为,出师前的准备工作,应当做得十分周到,认为有一种器械不精良,就不可以轻率出兵,如果实力不够雄厚,也不可以出兵。这种看法,与今天的战前动员、准备等等看法一致。他以军队尽量减少牺牲、击破敌人为上策,并不在意占领上地城池。这种看法精到卓越,与东西方各军事家所倡导的如出一辙。

从大量的战争史来看,注重主客及其转变确实是战争取胜的关键。战国时期,赵国大将李牧长期驻守雁门郡,以防匈奴侵扰。他视情况而设置官吏,收取的赋税全部纳入幕府,充作士卒的生活开支,每天杀几头牛犒赏士卒。他指挥士卒练习骑马射箭,不轻易点燃烽火,大量使用间谍。之后,他与将士约法三章:“如果匈奴前来抢掳,你们应立即回来保卫营寨,如果行人敢于捕获匈奴,就斩了他。”匈奴每次入侵掳抢时,李牧的部下立即集合,坚守营垒,不与匈奴交锋。这样坚持了几年,并没有什么损失。然而,匈奴却以为李牧怯弱,甚至赵国的边防部队也认为自己的将领懦弱无能。赵王责备李牧,李牧却依然如故。于是赵王召回李牧,另行派人接替他统领边防部队。此后的一年多,每次匈奴入侵,赵军都出击迎战,但屡屡失利,损失惨重,边境因此无法耕种、放牧。

于是,赵王又请李牧出山,李牧假托有病,闭门不出。赵王再次强行任用他,让他带兵戍边。李牧说:“您如果任用我,保证让我像以前那样,我才敢接受您的任命。”赵王答应要求,李牧才前往雁门郡,仍像以前那样管理部队,匈奴更加认为李牧怯弱,然一连数年依旧是毫无所得。边防上的士兵一直以来都得到丰厚的供养,非常愿意与敌人拼死一战。于是,李牧配备精拣的战车1300辆,选拣战马共1.3万匹;同时,还挑选勇猛顽强的士卒5万人、弓箭手10万人,集中进行训练。这一期间,他还让边民放牧,农民漫山遍野地开垦土地。

一天,匈奴入侵,李牧假装失败,扔下几千人。单于率领大批人马入侵。李牧布下大量奇阵,出动左右两翼迎击,大破匈奴,杀死匈奴10多万人马,单于落荒而逃。此后10多年,匈奴不敢再犯赵国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