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可惜我是水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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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们的相遇 (1)

希腊神话里说:神创造的第一代人类,被称为黄金的一代。这一代人生活得如同神一样,他们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繁重的劳动。他们的死亡如长眠般安宁美好。

神创造的第二代人类,被称为白银的一代。受到母亲溺爱照料的孩子生活在家中,即使过了一百年都不会成熟。

神创造的第三代人类,他们是青铜的一代,这代人性格残忍、粗暴,只知道互相厮杀……

神创造的第四代人类,他是黑铁的一代。他们彻底的堕落,彻底的败坏。他们整日无病呻吟的优虑和苦恼。父亲敌视儿子,客人仇恨盛情招待的朋友。朋友之间充满你死我活的较量。人世间充满了仇恨,纵使兄弟之间也不像从前那样宽以相待。甚至白色苍苍的老人得不到应有的怜悯和尊重。

正直、善良和公平被践踏在脚下,诽谤和诋毁肆意逍遥。

从前……耻辱和尊严的女神还常来往人间,可是人间种种,迫使她们不得不用白衣裹住美丽的身躯离开人间,回到永恒的神的世界。

人间将充满绝望和痛苦,没有任何拯救的希望。

只有爱神,疲惫又执著地在尘间挥舞着翅膀。

努力地,拼尽全力地,去唤醒人类的还未苏醒的爱意。

每一次、每一次的灾难,都以血的代价,将人沉寂的冰封的心唤醒。

人们心中的爱,只像冬眠一样沉寂了!就像冬眠的小熊,只要春暖花开,就一定会破洞而出,再次生机勃勃。

再冰冷的世界,只要有爱,便可以拼出破碎绝望的永恒。

“爱吧”是所很有情调的Coffee-house。

Coffee-house位于这个城市闹市的黄金地段,在金属交闪的现代城市边缘,碧草连天的草地上。绿丛中仿古木屋凭空竖起,仿木建筑,像放大了童话里七个小矮人居住的小木屋。

正是初春,万物复苏。

冉焰推开木门时,门吱呀一响。清翠的风铃清脆地撞击着彼此的身体。

进门的一瞬间,眼睛黑了一下,令人无法很快适应从光明穿越黑暗的过程。

这时是黄昏,太阳还没有落山,屋内却是昏暗的,屋内墙壁上一盏盏燃起的琉璃盏照明。门推开,墙上的投影闪闪点点摇摇曳曳。门口的服务生说“欢迎光临”,服务生穿着一套滑稽的衣服,像从童话里走出的小矮人。

长廊并不长,不太亮,也不至于暗到什么也看不到。人脚步踩在脚底厚厚的地毯上,仿若悄然无声。伴着萨克斯低沉浪漫的音调,只感到恬静舒缓。走完长廊,就是正厅。一格一格地被仿木的墙壁独立围起,只有半人高,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头。

来到一格座位上时,行走的冉焰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一个人!

她的侧脸沉浸在朦胧的光团下好像蒙太奇的写意。

人是有心灵感应的。特别是跟你熟识的人从背后看着你,想着你,默念着你的名字,你是会有感应的。她也有感应了吧!所以,她微蹙了一下眉头,便缓缓地转过面向窗子的脸。

那穿着正统服式的男子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她面对他时,他一时的惊愕,随后带着有些“真的是你”的表情笑了。

“真的是你!”他轻笑着,声音具有让人感到无法自拔的磁性。那比萨克斯的声音更悦耳。

仰望着他,她正双手端着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着半杯橙色的果汁。她微微一怔,便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轻笑:“是我!”

“我在附近的医院工作!”他说。

“我知道!”她答。

她刚才捧杯隔着玻璃远望,就是去看那不远处的白色医务楼。上一次在孤儿院看到他时,就看到他的医生衣,看到医生衣上的医院LOGO。

窗外,有红色十字架悬立的白色楼房里……

他是不是在里面,他是不是在救死扶伤,他是不是又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远观、凝视、想象着。而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面前。

他看着她对面的空位,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坐下吗?”

她含笑,微点了脑袋。

“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坐下后,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凑巧。

她轻淡地扯起嘴角,算是一个微笑:“我在这里约了朋友!”

“我……下班进来喝杯咖啡!”他的语气低了下去,置于桌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叉合在一起,再不由自主地问,“是男朋友吧?还是……未婚夫,或者丈夫?”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让他要选择是否早点离去,避免她的那一位见到,滋生不必要的误会。这难得的相逢,他不敢向她要联系的方式,也不想好不容易碰到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主动地去联系。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他记得几年前她说过的话。

沉寞略带些尴尬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舒缓的萨克斯,低沉抒情,都平添了一种压抑。

很慢很缓的旋律,在空气中蔓延缭绕,很慢很缓的旋律,缓碎了人的心。

你在等谁呢?

男朋友?

未婚夫?

丈夫?

问她的时候,给她三选一似的答案时,他突然感到心里有些发堵,那好像有些吃味,又有些滑稽——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想过去联系她,她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的世界,两个人好像永远没有交点的平行线。他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她的事情?

“我的朋友是……”她笑了一下,“女的!”

“哦!”他好像如释重负般松下一口气,十指相叉并合在一起的手在桌子上不由自主地松开。再有些自我解嘲地笑,“我好像管得太多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亨达利,那表面,有一层华丽的光,像波浪,华丽地闪过表面。

“赶时间?”她注意到了。

“恰恰相反!”他说,“我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该怎样消磨。”

她的手机在振动,她掏了出来,按了摁键,接收了短信。

“你朋友要来了?”

“恰恰相反!”她说,“她说她有了重要的事情,改天再见了!”

她笑了一下。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冉焰打量着若榛。头发长了很多,……她的神韵里又多了一分令人无法捉摸的迷离,却还是保持着那份干净的清秀。

“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哭不喜欢笑,情绪都不喜欢写在脸上。我却觉得我很老了,相逢的感觉,就像……你还是你,而我却像是老了十六岁的杨过。”

她的眼睛看了过来,嘴角竟勾起了浅浅的笑。眸光闪亮,竟如寒潭里散上亮眼的星光。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就是那样笑了!

侍者端来了冉焰点的黑咖啡,不加糖。

他似乎不想喝了,看着若榛,他轻问:“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

她说:“还没有!”

“那……介不介意我们出去走走?”

铁锈似的黄昏让凡尘蒙上一种暧昧的红。梧桐树交错的小道上,漫天飞舞的柳絮迷蒙了人的眼。

她撑起了一把莹绿色的阳伞,伞面的荧光反射到她的脸上。

她还是让人怦然心动的美。

美得像一汪碧潭里倒映出来的幻影。

对面,是戴着头盔和护腕的小男生,他踩着直轮滑向他们。他似乎初学,滑步的时候,弓起了身体,挪动步子时,根本不像滑直轮,更像一点一点地向前蹭!而他的父亲在一旁给他加油,大声地说:“小子,把步子甩开。”

那小男生缩着肩大喊:“不行,我怕,我怕摔,爸爸,你快点来扶我。”

“经不起摔的男生,算什么男子汉?多摔几次,就会了!”

“爸爸,我真的很害怕啊!”

“勇敢一点,儿子,我看好你!”

小男生怕怕地向前移滑着。脚下的惯性,令他无法如意地停下。

经过小男生身边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走过,怕一大动静,就让他摔倒。

若榛也下意识地向旁边让了让,那伞的边边啄到冉焰的脖子。他轻喊了一声“哦”,她转身,忙说对不起。

他笑了:“陪我走了这么远,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又轻然一笑,笑得没心没肺没有情绪波动。

“叔叔,买一朵花送给漂亮的姐姐吧?”

“叔叔?”面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卖花的小女生,冉焰惊了一下,看着戳在眼前那束用玻璃纸包好的玫瑰,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竟……老得让人叫叔叔了!”

他喟然,沧海桑田地笑着,这般无奈地喃喃自语,更是一脸无可奈何地掏出钱夹,带着一份自嘲的笑意,将那束花给买了下来。

花递到了她的面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送你!”

“谢谢!”她的眼睛看了过来,嘴角竟勾起了浅浅的笑!只是说了谢谢,并没有伸手来接。她的表情不大悲,也不大喜,看上去没有良心极了。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卖花的小女生说得很对,姐姐……她看上去,就像比他小好多小好多的女生。一点都不像他,最近颓废痛苦,也着实地荒唐很长一段日子。烟、酒、自我折磨,已让他看上去……比她大了好多。那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一别十六年的杨过和小龙女。好不容易淡化痛苦的感觉,他又投身在救死扶伤的工作中。即使那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成熟和魅力,他也很清楚那是一种自我麻痹。

老了,老了!心老了!

忍不住想起那年,他第一次送花给她的时候,她和他玩笑似的调侃。花递到她的面前,她惊大了她的眼睛,在她若华光闪现的水晶的眸子里,他可以看到自己映在她眼底,那透明也带着干净的笑容的映影。那种干净,就像映在一对干净的水晶球里。那时的自己纯粹、干净、透明……没有丝毫的杂质。